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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2/25 04:10:00瀏覽1540｜回應9｜推薦177 | |
| 我真的很想我小學五年級的老師，我為許多沒有遇過好老師的學生想她
－（我很想我小學五年級的老師之三） 那是一個和每一個初夏午後一樣的下午，她走下淺淺的講台，在教室的前排踱過來，踩回去。想了片刻，緩緩道來：作人一定要正大光明…接著下來的就記不得了。約莫過了有十多分鐘，她哭了…這下子大家都嚇醒了。是的，在她講得最康慨激昂的時候，有一半的同學直著眼看著黑板睡著了，另一半坐在兩旁較具戰略地位的幸運兒，右邊靠窗的眼睛盯著操場上的躲避球賽，心裏還記著分數，左邊的只好看著大榕樹，聽著知了發呆；嗯，還有剩下來的一半就是坐在後段位子上的，（老師叫他們作邊疆少數民族，）在忙著傳閱昨天才出版的禁書－諸葛四郎大戰魔鬼黨（第三集）。沒有人記得她訓話的內容，也沒有人記得那天下午是如何收的場，只記得是為了坐在最前排的張天柱向老師撒了一個謊，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站著聽的訓。可是，天哪…那是一個五年級的男生班，諾大的孩子撒個謊用得著這麼驚天動地嗎？ 在每天的精神講話中依稀記起，那個時候她應該才從師專畢業。印象最深的是她緊抿的雙唇，嚴肅的態度（也許是她年輕，我們皮，她不得不擺一個『教很嚴』的架子。）她的眼神總是流露著，深怕自己會有『師之過』的執著。20才出頭的她，一襲米黃色的毛衣穿一個冬天。午休是我們抄唐詩的時間，講完『國語』課文是她忠孝節義的時間。她對我們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有寄託不完的希望；回想起來真的是有點浪費，因為在那個打彈珠，跳房子的時代，連家長對『教育下一代』都沒有太大的餘力去關心。而這一位剛從師專畢業的小學老師，她的教學內容，從來沒有受教育廳國民學校教材規範的約束。她讓你覺得，不是她能傳給你，授給你，為你解多少；而是不論你能接受多少，她就再多給你一點。 有一個坐在牆角的同學，名字不記得了，只記得因為他的學習能力有點遲緩，又常不洗澡換衣服有點髒，同學常欺負他，言語間也總以他為最熱門的嘲笑對象，五年級的男生有的時候是很『殘忍』的。老師乘著一天這個同學請病假，在台上講了半個多小時…。總之，她說的是甚麼，沒有人記得。只是從那天起，沒有人敢再在他身上下手。至今我還是沒有弄明白，是那天她的訓話，感動了全班呢？還是她每隔兩、三天，總有一次下了課把那個同學留下來，重新把算數再教他一遍，這件事感動了我們。我想，當年的我們要被感動是很困難的。只是，從那天起，我們的行為變了，雖然我們的認知不一定… 有一天下午全班在教室裏大鬧天宮，因為老師開教務會議去了。同學們打得不可開交，風紀股長站在黑板前面，用粉筆記名字，記得都哭了。過了兩個多小時，好景還是不夠長，老師回來了。大伙兒飛快地紛紛入座，心想，嗯，剛才有點樂極，現在要開始生悲了。希奇的是老師沒有動怒，也沒有追究。等全班都坐定，她板著臉，拿起黑板擦把風紀股長記的名字一一擦去。所有榜上有名的，看在眼裏，心中大呼：中華民國萬歲。她站在台上，看著我們，一語不發，足足有很久，很久…。她說，大家自習。全班鴉雀無聲，她站在台上，又很久，很久…。最後，她終於開口說，學校規定從下學期開始按『學力』分班。這個我們當然聽不懂，過了許多年才想起來，那就是『升學班』和『放牛班』的濫觴。不懂的是，老師不知所云講了一大段話，結論是下學期班上的同學不一定會再『同班』了。這個我們聽得懂，心裏也立即有反應；希望好朋友都能還在一班，討厭的最好能去別班。不懂的是，她站在台上講了許久，沒有看我們一眼，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那個很笨，很髒的同學。 過了很久，很久，聽說她不斷進修，到一所女生高中當了教務主任，又到了另一所女子高中… 這麼多年了，只要想到教育的問題，我不能不想到她－一位剛從師專畢業的小學老師。她教書好像『我倆沒有明天』。我不懂為甚麼她在那間木造的國民小學教室裏，面對50個五年級的小男生，讓你覺得今天可能就是我能教育你最後的一天。我不懂為甚麼她在那個沒有課後輔導班的時代，沒有家長的請託和『代辦費』，她把那個很髒的小孩留下來，作他根本就學不會的算術。我不懂為甚麼她在那個沒有心理輔導的年代，她能把對人的關懷，對己的尊重放在完全沒有認知能力的小孩子的心裏。我最不懂的是，她發現學校要『學力』分班的那天，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那個很笨，很髒的同學。 我真的很想我小學五年級的老師，我為許多沒有遇過好老師的學生想她。 12202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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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