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緊張的一天

白天操課的疲勞，換來一夜的酣睡；正當美夢方甜之際，擴大器傳來「小兵起床」的號音，突然，「嗶｜嗶、嗶，起床！」值星官口令一喊，大伙兒一骨碌的爬起來，開始整理內務，摺棉被，棉被必須摺得像一塊豆腐似的有稜有角，……「開始穿衣服！」一時又得快速著裝，雖然規定卸裝五十秒，著裝一分鐘，但是，此時卻緊張得把上鈕扣下鈕，緊接著拿起褲子一穿，兩隻腳正好穿到同一隻褲管裡去，真要命，正在緊要關頭，「開始穿鞋子！」糟糕，襪子穿反了，拿起鞋子往腳上一套，怎麼怪怪的，哈！左腳穿到右腳去了，脫下來重穿……「注意：三十秒鐘統統離開寢室！」沒辦法，只好一手提著鞋子，一手抓住褲頭，像逃命似的往窄門猛擠，擠到門外才繼續著裝，然後開始刷牙，糟了，內急如焚，膀胱快漲破了，於是拿著牙刷一邊刷一邊跑著去一號輕鬆輕鬆，好不容易才洗刷完畢，正想鬆下一口氣的時候，「嗶｜嗶、嗶！」大家立即站定，「三十秒鐘後到點名場集合……」這時有人開始動了，「口令還沒宣布完，誰叫你們動啦？……稍息！」口令一下，大夥兒連跑帶衝的奔向點名場，響起了凌亂緊湊的腳步聲，「立正──」霎時大伙兒緊急「剎車」，一動也不動的像個木頭人似的，「排頭為準，成講話隊形集合……向右看｜｜齊！」這時候有人找不到位置，有人站錯地方，因而推來擠去，「向前──看！」隊伍歪歪斜斜的，值星官冒火啦！「注意：目標前面電線桿，左邊去，右邊回來，開始！」於是大伙兒又有苦受了，有人投機取巧，跑到目標邊緣趁機折回來，值星官又在叫了，「快的小心，慢的倒楣！」有人從右邊去左邊回，迷迷糊糊的被撞得四腳朝天，幾趟下來，總算把隊伍排整齊了。

點名之後就是晨操，跑步是其中之一，開始時，凌亂的腳步聲「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值星官喊著「一二一，一二一，左腳右腳左腳右腳。」這時，開始聽到整齊的聲音「劈啪劈啪劈啪」，「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答數的聲音宏喨響徹雲霄；跑了一陣子，大家已氣喘如牛，手也痠了，腿也軟了，接著又是舉槍運動、伏地挺身、拉單槓、練跆拳，好不容易才捱過晨操的時間。

開飯號響了，「開飯的時候，兩個人併肩齊步，走到飯桌前站好，不准講話。」到了飯廳，值星官喊著：「把板凳拿出來…好！」「砰！」不知道哪一位冒失鬼不小心弄出響聲，「把板凳放回去…好！」直到没響聲了，才喊坐下開動；我手裡拿著一顆饅頭，急忙撕下一片往嘴裡送，乾乾的，端起豆漿灌了幾口，才舒服些。

吃過早餐之後，接著就一整天的操課，穿著厚厚的軍裝，站在大太陽底下出操，可不好受。射擊預習、單兵攻擊、匍匐前進、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幾個轉身轉得兩眼昏花；頭頂有太陽照射，地上有泥土反射的熱度，上曬下烤，被這全省聞名的「龍泉太陽」烤了幾天，個個都成了黑黑的土人了，而且，有的腳踝腫了，膝、肘碰破皮，到處淤青，使人看了就感到淚盈欲滴。

晚上吃過飯，開始洗戰鬥澡，所謂洗戰鬥澡就是限定時間，在五分鐘或是十分鐘之內全部洗好，而且不能取巧，身體必須抹過香皂，內衣褲也要用肥皂洗乾淨才行；洗過澡，開始軍歌教唱或裝備保養，當我唱出那首「我是軍，我是民，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在前方殺共匪，我在後方護傷兵……」時，心裡不覺感到辛酸，又患起「鄉思」病了。早上因為不小心，没把棉被摺好，中午被罰棉被操，烈日當空，躺在水泥地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享受那天然的「暖」氣，要是被父母知道了，不知有多心疼。好不容易才捱到晩點名的時刻，這才結束一天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