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搏

「喂！起床啦！」

「什麼事？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

「該你接衛兵啦！還睡得像死豬似的。」

我揉一揉睡眼低頭看錶，一點四十五分，才想起我該接二至四點的衛兵。

「哦！對不起，小王，也許昨天的操課太累了，所以好睡一些。」

秋季的夜，顯得好寂靜，我迅速起床，小心翼翼的換裝，深恐吵到別人的睡眠；換好裝，隨著班長去接班，到了崗哨，原來是小李值得班，我說：

「小李，辛苦啦！換你回去睡覺囉。」

他把一切該交代的交代清楚：

「融兄，你可要小心，上級曾經交代下來，最近局勢不穩，半夜裡須防著匪方的水鬼摸上來，可要提高警覺，萬一出了差錯，不是鬧著玩的。」

「小李，你放心，要是他媽的兔崽子真敢來的話，我一定摸他幾個，讓炊事班把他下油鍋，讓它變成『油炸鬼』。」

「那我走了，再見。」

小李走了，四週又恢復了寧靜，只有海風呼呼的吹，海水一浪接一浪的撲向海邊，激起了偌大的濤聲；前方朦朦朧朧的是虎井和桶盤兩嶼，天上的星光大部分都隱沒在烏雲裡，大地顯得好暗，要是水鬼想摸上來，倒是個大好天候；前幾天，聽說對面的望安鬧水鬼，被捉到一位，他們還敢來嗎？這也說不定，他們也許認為我方恃著戒備森嚴他們絕不敢再犯的心理，因此，反而趁此機會出其不意的偷襲，也不無可能，想到這裡，心裡不覺有點怯怯的，要是他們真的上來幾個，我豈不是孤掌難鳴？

別想那麼多了，還是小心留神為妙，於是藉著微弱的星光，雙眼極力的在海面上搜索，希望能發現動靜。

一班衛兵不知不覺的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看一看錶，祇剩下幾分鐘而已，就快要交班了，啊！好睏好睏。

我不經意的把雙眼再往海邊一瞄，咦？海邊的石頭怎麼怪怪的，好像會動，莫非真的是丨丨？又在動了，我立即站著注視，又不動了，很像人影嘛，我的心開始緊張起來，雙手不覺把槍桿握緊了些，事到臨頭，緊張也沒有用，處變不驚，以靜制動，靜觀其變，看他們耍什麼花樣，我就一個一個的宰掉他。

我故意把視線移到別的地方，並且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崗哨附近來回的踱著，眼睛卻偷偷的瞄向海邊，我肯定是敵人摸上來了，總共是四個人，其中一個已經採取低姿勢快速的往崗哨接近，我故意繞到崗哨後面，這時，敵人已距離我差不多五公尺左右；到底他們是不是只來四個，我已無暇確定，而這一關又是最重要的一關，關係著幾百人的性命與安全，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以一對眾，這得全憑智取，無法力敵。

我故意走到崗哨轉角處，將背部向著敵人，此刻，夜顯得特別的靜，我的心撲撲的跳個不停，隱約還能聽到敵人輕微的走動聲慢慢的接近，當他離我一公尺處，舉起尖刀準備刺來的剎那，我雙手握緊槍桿，在他的尖刀接觸到我的背部的同時，迅速轉身猛力將槍托往他的下腹部一撞，只聽到他「哼」的一聲倒了下去，我的肩胛處也被尖刀刺了一道傷痕，我顧不了疼痛，蹲下身，將尖刀奪過來，用手一按他的鼻孔，已經没氣啦！

沒想到如此輕易就幹掉了一個，受這點傷也值得；我站起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丨糟糕，我怎麼如此大意，剛才明明看到四個人影，其他的三位呢？莫非：：？我立即往海邊一望，只見有二個人影距離五十公尺處慢慢向前逼進，這時，突然覺得背後有人撲來，我本能的向前臥倒，「鏘」的一聲，尖刀碰到鋼盔，好陰險狡猾的手段，想用聲東擊西法來偷襲我，我迅速的滾了幾圈，他又快速的逼向我，我又滾了幾圈，他突然飛出一腳，把槍給踢掉，我正想爬過去撿槍，誰知他的尖刀已在大腿上刺了一下，我遂拿起剛才在那個死去的水鬼手中奪來的尖刀向他胸前攻擊，他又舉起尖刀快速向我刺來，忽然間，我發現另一名匪徒已經過崗哨，向營房的方向前進，我立即把手中的尖刀向他甩去，只聽到「哼」的一聲，說時遲那時快，由於我的分神，手臂上又被痕痕的扎了一刀，痛得手都痲木了。

經過一陣子的纏鬥掙扎，誰也佔不到便宜，真是兩敗俱傷，糾纏在地上打滾，由於手無寸鐵，唯一的希望就是奪取對方的刀子，眼見對方漸漸佔有上風的優勢，突然看準了一個破綻，拚著力氣抬起一腳往他腹部一蹬，他卻跌在一塊巨石旁喘氣掙扎，趁這個機會，我忍著全身的劇痛爬過去摸到了槍，這時另一名匪徒看到這種情況，本想乘機偷襲我，看到我拿了槍，因此想溜回海邊去，正要舉槍向他射擊，無奈雙手連一枝槍都無法拿起來，唯一的方法只有把槍放在地上，對準他胡亂開幾槍。

我咬著牙，將手握住槍，把食指伸進扳機，費了好大的勁才扣動二下，只見他忽然跌倒，等到他爬起來時步伐已踉蹌，可能没射中要害，正想再補他一槍，誰知那名受傷的匪徒，不知何時已爬到我身旁，尖刀刺進我的腰際，一時抽不出來，我痛得把雙腳一撥，卻把他撥倒。

這時我聽到營區那邊有一陣緊湊的腳步聲，是班長帶著幾位預備接班的同志趕來，老林首先發問：

「融兄，剛才我們聽到槍聲，到底發生什麼事？」

「小融怎麼倒在地上？你們看，旁邊還有二名水鬼。」

「班長，匪徒：：摸哨，一位：：跑：：海邊：：去：：」

「○○受傷不輕，趕快把他扶回去。」班長在下令。

「班長：：別：：管我：：捉：：匪：：要緊：：」

「副班長，妳趕快回去找人抬○○去療傷，並通知全營區的衛兵加強戒備，其他的人先跟我去捉匪徒。」

這時，傷口痛得使我失去了知覺。

不之過了多久，我發覺自己好像躺在很舒適的床上，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融兄，你終於醒了，我們真替你擔心。」

「是小李嗎？我怎麼來到這個地方？」

「是我們把你送進醫院的，當副班長告訴這件消息之後，我們立即把你救回來，而且加派了好多弟兄去捉匪徒。」

「捉到了沒有？一共捉到幾個？」

「連死帶活總共四個，對了，我先打電話告訴他們說你脫險了。」

「融兄，沒想到你竟然成為全營區的大英雄，我覺得好奇怪，這四名匪徒之中怎麼有一名連血都没流就死了，還有一名卻在屁股眼兒挨上一刀，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說來也真巧，頭一名是我智取的，用槍托猛撞其子孫袋沒想到不堪一擊，就見他祖宗去了；另一名是因為我發現他想闖入營區，我顧不了和我纏鬥的匪徒，情急之下只好賞他一飛刀，沒想到竟會射中屁眼，也許是他缺德之事做得太多而遭受報應吧！」

「當我們趕到海邊的時候，那名受槍傷的匪徒已經下水啦，也許傷口受到海水的侵浸，因此痛昏了過去，我們就輕而易舉的給逮回來啦。」

正聊著之際，門外忽然擠滿了好多弟兄，大家都在嚷著：「大英雄没事啦！謝天謝地。」

連長、班長走到床邊：「你不要緊吧？你這次替國家立了不小的功勞，過幾天，上級會頒獎下來的，好好的養傷吧！」

「謝謝連長關懷，爲國除害是每個人應盡的義務，尤其是我們軍人更是義不容辭的，這算什麼功勞。」

這時班長問我：

「當你發現狀況，怎麼沒有發信號示警？」

「因為我想，如果發信號的話，也許他們會有所警覺而溜回去，當你們趕來的時候，如果没發現什麼，那豈不是要說我窮緊張嗎？」

「要是他們聯手而上，你若遇害了，那麼，全營區的安全豈不更可慮嗎？」

「經班長提醒，我才想到這一點，當時我卻沒考慮到，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再也不敢糊里糊塗的去冒險貪功。」

哼！可惡的匪徒，我真要把你們拿下來下油鍋，成為「油炸鬼」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