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母親進入急診室後,打理教友疑難雜事,經驗豐富於一身的牧師娘給我提好建議~去買張一個月的醫院停車證,否則妳一天來來回回的停車費加起來不得了,老人家住院,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搞定的。不料母親的大腿骨更換手術,居然可以在兩星期後,就康復出院了!11月29號一早,帶著母親出院要的換上的家居服,給她穿戴整齊,用完醫院供應早餐後,等著預約好的出院轉送服務接母親。( 雖然開刀傷口癒合,人依舊虛弱,不可能僅憑我的攙扶,就可以順利安全下車,經車房走進屋內後,再上十來個階梯走進她的房間。)出院轉送服務專業安全又有保險,但收費頗高,預約時就對方特別提醒我,若是專送人員抵達,我們無法準時配合出院,毎十五分鐘得加收26元加幣,令我打前晚起就開始緊張,睡得也不踏實,深怕自己晚到,將一切程序耽延了,母親住院期間已經養成習慣,每日早上需要我給她入廁擦洗更換後再進食,趁她用餐空檔,醫院的護士給了我出院後的醫囑,包括處方以及回診預約時間表,其中也提及,母親呼吸時,胸腔內似乎雜音很多,要留心請家庭醫生跟進。
住院半個月再返回家的母親,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自主行動,打從轉院服務人員將她扛上二樓房間後,我一刻不能也不敢離開,除了趁她小憩打盹兒時,到廚房打理了午餐,晚餐,整天神經都繃得好緊,直到當晚母親上床,眼見她睡著,11:45pm自己才梳洗回房,幾乎躺下就睡了,並且睡得很沈。舊約聖經裡有位先知~撒母耳( Samuel ),他在睡眠中聽到上帝叫他,既而起身下床(撒母耳記上三章四節)。那夜,我真的也聽到有聲音跟我說話,而且完全是我自己的聲音語氣:Claire, 媽媽出院的第一個晚上,妳睡得可真香啊,這麼放心?還不起身去看看!神奇的是,我真立刻張開眼睛下床,馬上沒有睡意,全然清醒的走到母親房間,一開燈,看見她側身蜷縮在床邊,雙眼緊閉,呼吸辛苦艱難而短促地喘著氣,我嚇壞了,伸手拍撫她後背並高聲喚她:媽,媽!她斷斷續續的說:我喘不過氣⋯⋯而後張開眼看著我問:妳是誰?!我的心直線下沉,這是我們母女間最絕望的一次對話,急切地答應:我是妳的女兒啊!她又問:妳是姜X 嗎?是姜X嗎?我出不來氣啊!直覺地趕緊把母親拉坐起身來,呼吸情況稍有改善,她的虛弱與失憶讓我驚恐,腦海中同時出現「併發症」與「call 911」兩個念頭。
於是,由醫院返家18小時後,凌晨3:47救護車與消防車在漆黑的夜裡,閃著腥紅色燈光,停在我家大門邊。兩星期前的場景又一次在母親房間上演,這一趟則是因呼吸困難由床上搬到救護車,再度進入熟悉又陌生的急診室,我不再像上一次那般平靜;回想若不是順從了耳邊響起的警語,那該是多讓人遺憾扼腕的後果?!醫護人員再次將所有輔助生命延伸的器材,連接在母親身上:心跳,呼吸含氧指數,血壓,氧氣罩,抗生素+食鹽水,導尿管⋯⋯一小時後,她終於呼吸安穩地睡著了,我拿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清晨6:38,昨天不斷的忙碌,忘記充電的手機電池已快用盡,隨著心跳頻率一起作怪的巨烈頭疼,通知我既將康復的感冒又要東山再起⋯⋯只得硬起心,發了一則簡訊,給萬事承擔替上帝勞苦的牧師夫人~師母,我們在急診室,八點後誰能來替我,我需要回家睡覺,撐不住了。
母親在手術後活動量等於零,大多數時間都臥床,高齡人代謝效率遲緩,所以肺部有小血塊(血拴)入侵,而肺臟外,胸腔部分有積水。在醫院專用病床可以調節躺臥的角度,所以顯不出嚴重性,出院後平躺在家用床入眠時,所有狀況一起脅迫阻止了正常肺功能,呼吸受阻的時間久了,使腦部缺氧,導致母親暫時喪失判斷力,連我都認不出來!唉,顯然第一次出院的決定太冒然。總歸癥結,還是專科醫師太精貴稀有,不可能有每日巡房親自診病的空間,所有病情判斷都依靠護士寫出數據報告,按圖索驥診治下處方,如何能夠望聞問切?更休論兩位以上的專科醫師會診。第二次入院病情比起摔斷大腿骨複雜危險,在美國工作的表哥遠距無法親見,比我還緊張,電話裡語重心長:妳不考慮跟我爸,妳的舅舅報備嗎?老人家肺病不是開玩笑的,我大姑妳大姨,在北京肺炎三度出入醫院,已經是創記錄啦,妳得要有心理準備。這段話如一朵烏雲,為我心頭隴上陰影,對上帝的禱告演變成討價還價~主耶穌,我明白人都會死,可媽媽才成功換了鈦合金腿骨,又接受了五袋愛心捐血,請不要在這一次帶她走好嗎?除了浪費醫療資源,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啊,懇求祢垂聽我的禱告,憐憫我的軟弱吧⋯⋯初中老友在FB 訊息交談中,忍不住同她透露,自己的懼怕與心境晦澀到了谷底,感謝上帝,感動老丁與她的丈夫爲我的信心,母親的病情同心禱告,給予我安慰以及很大的鼓舞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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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尾,母親的這場災病,讓我對生命,信仰,友情,健康.......都有了新一層的理解與思考:人活著,憑一口氣,但再健康的身體,沒了氣息就得終結!誰能掌握人的生死?信徒起初的優質信心,經得起再三考驗嗎?我能夠面對自己的有限,坦然向關心我的人求援?用成熟的態度接受別人的幫助?原來苦難的背後,真可以得到祝福,受用一生。
感謝在UDN認識所有真心關懷,留言的朋友,請包容我的回訪回應遲緩,希望我能仔細地讀每一位來訪朋友的文章,如同你們讀我的一樣。
二次感冒的我,多羨慕母親連續十天的抗生素治療,我連看醫生的時間都沒有
剛入院,用面罩式的氧氣供應,近90度的坐姿臥床
三天後帶著呼吸管,露出久違的笑容
喜見表嫂來訪,有些大舌頭地主動介紹晚餐菜色
表嫂自溫哥華島來探視,餵食水果,
第二天見她,病情反而比前晚差
進入12月,考慮一下,還是將燈飾掛上,每晚由醫院返家時,看見燈光心中充滿溫暖
冬季遇上難得的晴朗,帶著妞兒上球場遛遛,巧遇整批休棲曬太陽的雪雁,
上帝看顧飛鳥,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
再度入院的第二週,使用冷卻技術將胸腔積水抽出,復原明顯迅速,
教會的姊妹禁不住稱讚母親九十一高齡,仍蒙上帝恩典,堅強走過病痛。
我胖了啊,近聖誕節,工作室滿了奶油蛋糕,巧克力,面對壓力,吃個沒完!
原本以為一個月的停車證,只用兩星期就出院,剩下的兩星期得浪費了,師母畢竟見多視廣,硬是住院滿月於12月15號痊癒,好友陪同出院,可以回家過聖誕節喔~~~
1月5號,在母親屋裡,妞兒在她懷裡撒嬌,深情望著婆婆
恭祝大家
2014 順心平安 馬年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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