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我【之二】 第一次放牛

因為是務農世家，所以我們幾乎在田裡過著抓泥鰍的童年，家裡為了種田，養了許多水牛，但是我家的牛是用來犁田的，不像阿菊把牛兒當寵物。

記得小學一年級時，不管如何就是賴著媽咪參加我的母姊會，母親尚未恢復正常班，下班後直接到學校見老師，記憶中只見她與老師寒喧數句，我沒有機會和她打招呼，匆匆忙忙又離開了。後來聽母親轉述，老師說我很聰明，加以栽培以後會當老師。在班上，我和班長是最可憐的，所有做錯事的同學我們都得連帯處罰，常常被用藤條打手心，有時候腫得不像話，母親都認為我是調皮不聽話才會被老師打。

天哪……老師餵媽咪吃這蜜糖，效果還真持久，就這樣母親一直認為我會當老師，每當我表現較差的時候，她就拿這個話題來刺激我，讓我的心裡極不平衡。甚至於我討厭當老師，討厭老師對待我的那種態度，什麼跟什麼嘛，我為什麼那麼倒楣，每次都要連帯處罰，我又沒犯錯。小學高年級讀的是體育班，成績還算勉強可以，記得小五的時候，遇到的老師剛教過姐姐，常常拿我和姐姐比較，我不喜歡這樣。

第一次放牛，在小學五年級，這一段讓我印象深刻，因為父親的視力嚴重衰退，耕田時不小心被犁傷了腳，家裡只剩下我和弟弟，山上的牛沒有放出去吃草會肚子餓，為此請了上午的假和小弟上山放牛去，家裡的牛體積龐大，對我們姊弟倆來說簡直就像怪物，鬆開繩子的牛朝著田裡拚命的往前衝，我的媽咪呀，呼天喊地沒人應，我好怕牠那對牛角不小心對著我們，誰來幫幫我們呀………

直到田裡，牛兒才乖乖的安靜下來，說真的，看到她那雙大眼睛，我真的會感到害怕。又擔心繩子沒綁好，牛兒萬一跑掉了怎麼辦，找到一棵看起來還可以的”大”樹，把繩子七纏八繞的栓在樹上，姊弟倆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衝下山去上學。

到了學校又是另一個故事，老師當著眾人的面前，把我的假單和事由念了一遍，稱讚我的勇氣和孝心，還請全班同學鼓掌表揚，我當場覺得好丟臉，因為我沒辦法像別的孩子一樣，這位老師實施愛的教育，還流行”筆談”，藉此讓學生說出心裡的話，我的書寫能力大概是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建立的吧，這樣的出發點本來是件好事，可是老師看到好一點的文章會要求學生念出來，完全忽略了當事人心裡的感受，我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感到不受尊重，也寫在筆記上，老師當然也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前向我道歉，這…讓我更覺得羞愧，從此”筆談”成為我的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