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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田裡的芋頭---6.公主嫁到(上篇)
2021/08/22 11:23:10瀏覽286|回應0|推薦12

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年,三叔叔要結婚了,對方是他的大學同學,在那個男女不平等的年代,女孩子能唸書,並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辦到的,自然也是和我們家一樣,有一個高官的爸爸,重點是,她還是個獨生女。在爺爺奶奶口中,是最理想的對象。


話說,雖然我家爺爺一向重視學業,但他的四個兒子、四個女兒中,男的也只有三叔叔讀到了大學,女兒的戰績較好,有二個讀了大學,也真如爺爺所想的,這些讀了大學的,後來都離開了台灣,風風光光的到金髮碧眼的國家作次等公民。


有了這樣的兒媳,楊家自是樂得開花兒了。於是楊家人完全不掩飾狗眼看人低,直截了當的當著我這沒法唸書的媽的面前,百般的稱讚對方長相好、家世好、學歷好。似乎只有這樣條件的女孩,才叫做門當戶對。好似我這沒唸過書的媽,拉低了他們的平均值一樣。要我說,但凡我媽多讀一天書,楊家都配不上她。

一直到論及婚嫁了,這才發現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由於對方是獨生女,而且還讀到了大學、大學、大學(因為很重要,所以說三遍),雖然好像和我一樣,是個沒啥出路只能搖筆桿的科系,但人家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所以這家人直接就開口要求三叔叔入贅。對於當時位高權重的爺爺而言,怎麼可能忍受自己的兒子入贅,而且我這叔叔也是讀到了大學、大學、大學(之所以強調,是因為他是楊家唯一一個讀到大學的男丁)於是一把火就在楊家燒了起來,爺爺一怒之下就叫他們斷了來往。


但那嬌滴滴的公主,說什麼也不肯,於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鬧了一番後,對方的父母屈服了,終於還是讓她嫁了。


表面上,第一回合我們家獲勝。


但是,事實上婚後卻住在他們那裡。住她家?住她家!嗯!對,住她家。原本,還不覺得有異,但接下來逢年過節每每都要先在對方家裡過完,才會回到夫家。這當然不是在檯面上講好的條件,只是每次過年過節,大夥都要苦等他們二人到家,才能開飯。這讓楊家愈想愈不對勁,似乎只是表面上贏得了勝利,骨子裡卻是輸到當褲子了,咱們家唯一一個唸到大學的男丁賠了出去,有苦難言。


即使是這樣的吃了虧上了當,他們也沒有因此珍惜身邊的人,並沒因此對另一個沒唸過書的媳婦稍微好一點點。這夥人使喚我媽使喚得非常自然,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逢年過節,自然是我媽得張羅一切,誰叫這一家子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少爺夫人們。那年我媽和三嬸嬸都懷孕了,我媽挺著大肚子,弄完一家人過年要吃的飯菜,卻遲遲不能開飯。(註:這家人都非常精明,不到吃飯時間是不會提早回來幫忙,大夥都是算好時間回來,然後一吃完就閃人。)我媽已經餓到發抖了,老爺還不叫開飯,當然他們都是等在那裡四肢不動,自然不覺得餓,而我苦命的媽,忙了一整天卻還得等這公主駙馬回來,才有飯吃。


然而,這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知道回來晚了,全家會不開心,一張嘴十分的能言善道,不愧是文學院的說場面話是這樣的官二代的基本訓練,就像眷村小孩從小就會打麻將是一樣的,她總能在飯桌上把一家老小哄得團團轉。就如第一回合中,咱們家贏了面子,他們家贏的卻是裡子。


飯後她還不忘一同來廚房關切,看著我媽洗碗(只有看而已),出張嘴頻頻誇講我媽煮得好吃:「二嫂,真不好意思,我懷孕不舒服,不然我就幫妳了。妳煮的真好吃,等我生了,妳幫我做月子,妳生了,我再幫妳做月子。妳說好不好?」然後一臉幸福的飄出廚房。這人懷了孕眼睛會跟著瞎,心也會變得黑,絲毫沒有覺察我媽也挺著肚子,然後站在那裡洗全家的碗筷,會不會也不舒服?


這實在是讓我不由得想在這裡罵髒話了(真是超營養雞排),我媽大著肚子幫妳做月子?糟蹋人也有個限度吧,妳做月子時,我媽就快臨盆了,妳好意思?


總之隔年,他們一家子就去巴西發展。臨走前,和家裡發生了不小的衝突。原因是大姑姑(我爺和奶親生的第一個女兒)前往美國時,爺爺資助了一筆錢,但當他們要前往巴西時,爺爺卻拿不出錢來資助,他們覺得很不公平。話說爺爺在當初他們結婚時好像答應了要給他們一棟房子,而他們卻一直都和女方的家人住在一起,這讓爺爺很不爽。直到要出國了,欠缺盤纏了,就想起當初有人答應要給房子的事。


嚴格的說,的確是有人答應了要給房子,但是,前提是兒子不必入贅,但他們婚後事事以女方家為主,這和入贅有什麼不同?於是就形成了僵局。其實,家裡是真的沒有多少錢,爺爺雖在公家位居要職,但一輩子也算奉公守法,也沒發過什麼橫財,拉拔兒女們唸大學、出國,就已經把積蓄花得差不多了。哪有多餘的錢可資助他?


況且,這去巴西不是帶著自己的爹娘,而是帶著公主的爸媽,還好意思回來要盤纏。臨走前,和家裡大吵了一架,從此後也了無音訊。(傻眼!!書都唸到哪兒去了?)所以這家人的扭曲性格是遺傳,不論有沒有讀書、有沒有成就。


這和本省人教育孩子的觀念實在不同,那一輩在艱困環境中長大的本省人,每個孩子都巴不得自己趕快有能力去工作,幫忙家裡解決經濟上的困難,我周邊朋友的長輩們,一個個都是年紀輕輕的離鄉背井投身在各行各業,初衷也並非一定要飛黃騰達,為的只是減輕家裡的負擔,就是這些偉大無名的勞工英雄,沒想到卻造就了台灣的經濟奇蹟。(這是題外話了)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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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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