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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 魯喀哈蘇 十二、snozya 心願;希望(全篇完)
2009/03/24 09:49:05瀏覽433|回應0|推薦1

十二、snozya 心願;希望

這一季的糯米與糯米酒沒有分送到鄰人的家中,竹簍上堆得尖尖的雪白糯米,是阿寬伯田裡種植出來的恩典,擺放在林場咖啡廳外的草皮上,圍成的圓滿像是今天的重頭戲,而看似隨意擱放的木雕與畫作,其實是天穎好些日子以來用心佈置地,每一個角落的意境,隨著顏料的變化、映照糯米的慈悲,讓人很難不在角落裡感動。

說起投射在畫布上的光影,隨著雲彩的飄動忽兒明亮忽地溫柔,這效果絕不是一般畫廊裡可調配出來地,像是孩子們在作品四周的草地奔跑的景象,那在一般地展場是絕不允許出現,更別說嘻笑的聲音縈繞在整片山谷之中,這裡頭還融合著略帶哀傷的美麗的稻穗地歌聲,與其說這樣的景緻本身就是一幅畫,那調在天、地、山巒之中的色彩,正巧與今天的主題如此地貼切。

關於今天的畫展,主角想當然是陸豫,而這籌劃近兩年的創作,有他們的步履走了許多過去沉澱以及新鮮陌生的土地,如果以這塊土地當作是一場展覽的畫材,倒不如說,這畫材裡有讓陸豫自己以及這一家子的心,在原先禁錮的他們的土地,那個狹小的俾倪之中一步一腳地親手扒去痂衣。其中當初遭他唾棄的城市已經令人陌生得踟躇,單是現在學校裡的孩子與當初執鞭時所教育的學生,于外在的差異可現於表,要說現在的孩子除了同樣一張年輕的模樣外,整體的氣質與穿著更是令人難以恭維,他想著這些學習藝術創作的孩子,是以怎樣的心境看待、亦或是爭得一只文憑、亦或虛擲這四年的光景?他的猜測會礙著他踏出門的勇氣,尤其那經過他身邊的孩子,對他丟下的一抹斜眼,與他昂然仰起頭,像似看另一個人似地定睛望著。

其實他的慌張遠不急身旁的妻子,如梅緊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幾乎是掐著的,這還是他們出門的第一天呢,雖然是陸豫自個兒提起想出門的意見,天顥與主恩也趁著這機會,一方面帶倆老到處走走、一方面還想滿足自己鄉巴佬的好奇,排了年假走這一回,雖然第一站的印象在陸豫的心中打了個壞念頭,所幸,一路由北往東、南下、再北上返家,每一次駐足還是感動多於疲憊。

wagi..多照些..相片。

「主恩吶,把你爸的輪椅拿下車來。」

「媽,您累了吧!」

「如梅..對不起跟了我..這麼多年,都沒能帶妳出門,連蜜月都欠著妳真是……

一路上景緻明媚大體上都能盡如心意,說著、談著也了著多年的愧疚,綠意的景色少了,原本純樸的鄉鎮多了些灰色的水泥,對於這土地的努力實在不該有所挑剔,儘管不能滿足卻也不該嫌隙,惟獨礙著眼的一些看板或者布條充斥在路頭,這對原本就不熱心政治的一家人來說真是厭惡極了,冠冕堂皇的字眼一昧地涵蓋著污衊著這土地上的人們,尤其是這家子多重種族的人家,令人省思著所謂本土的意義,以及那些字眼下俾倪的眼神,對陸豫來說是他筆下所無法呈現地。

想著這兩年走過的路想著如何吃力地將記憶的或者照片上的這片土地添加顏料,老人的、小孩的、女人家或捆工的肌肉,依著漂流木原有的紋路細細地雕著。現在映上眼簾的油布毫無侷限的地點、人物以及阿寬伯畎畝裡的糯米,悸動著他的腳步。

「還在緊張啊!」如梅攙著還一跛一跛的陸豫,手中感覺得到微微的顫抖。

「倒不是緊張,應該是害怕吧!」陸豫說著,說著話明顯進步許多,也早就不會不自主地流著口水。

「怕什麼?」如梅以為他從來就不曾害怕才是。

「害怕那些眼光、害怕那些字眼、更怕面對自己。」陸豫僇笑自嘲似地說著。

「你是對孩子不放心或對自己沒信心?」如梅回答說:「天穎準備了這麼久,其實我們應該都體會得到,他的心境比起我們這種狹隘的心情,來得寬宏許多,我相信要不是他,你的改變也不至於如此之多,這兩年你的筆觸雖然與過去迥異,卻可是你一生最完美的境地。」

陸豫停了下來,看著步道上兩棵大樹中間綁著的紅底黑字的布條,上頭寫著【泰雅族藝術家陸豫作品展】。這布條燃著他體內原始竄流的血液,他點了點頭鼻樑上一陣酸澀。

yaba,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您心中的那份價值,關於血統與存在所衝突的那份價值。」

這是天穎要為陸豫辦展覽時,對陸豫說的話:「當然我也不時地審視自己體內所流著的您的血液,想印證您因為鄙視而相對輕蔑看待的那群寰塵,他們與我們日子相同地過著,也同我們一般地被我們之外的人群蔑視,彷彿繞著圈圈的眼神是誰也躲不掉的。」

那天陸豫的工作室裡,苦惱著空白的思緒,天穎面對著他頭一回對他說出這麼多的話。

對世間人事視俱蟻蝱不堪寓目,我安靜的看待這庸庸碌碌的人群包括我自身,當您倒下時的那一刻,我所不能面對的竟然是我置若惘然的傲岸。」那張稚氣的臉有股襵人的寒磣。

不想捲入這樣的難堪中,這何嘗不是自己的不堪,我迷戀般的鄙視,就連自己也如此看待自己的不削,自小熟悉這款的鄙視,卻得在您虛弱的身子上,難堪的撕下所有的體面。」陸豫沾滿顏料的右手枯竭地在畫布上胡亂揮舞,只是聽著兒子說話時,原先就會顫抖的手,此時抖得更加厲害,卻一句話也說不上。

「心,就川燙在炙熱的陽光下竟然會是冰惻,一直到子夜稍退了的溫度,才檢視到心有一道被太陽灼過的凍傷,夢靨驚嚇醒來的盜汗,才發現自己只是無智蒙昧之細民,多年來我們的距離,一直讓我像個旁觀者一般,只懂得取笑您的愚蠢,卻沒真正面對過您的心,一直到認真地看著您的畫,好幾回我在這裡涔著淚水,反覆地想該如何靠近您?反覆地想著。」天穎故作灑脫的苦笑徒增陸豫揪心的痛。

總是會被看破的,致少在我內心殘留的反響太大了,以至於在三番兩次的唾棄自己後,得用現在這最接近您的距離來憐憫自己的躊躇。」又是一聲苦笑:「yaba當我無能地為自己內心的懊惱做個表達時,必須為我們之間的空白感到唏噓,深怕一不小心撞破了寂靜,一如,多麼小心的話語,就怕衝出不該有的念頭,和腳底下透露出的傭俗,yaba您的才華是我欣羨的對象,相信除了自己以外,是沒有人有能力來為您的作品詮釋,也相信您不至於因為我的無知而有所拒絕才是。」

陸豫想著天穎說的話,明白孩子安靜的舉止中,不時地在眼角的餘光裡端詳著這老爸爸,今天他把爸爸的怨懟,讓藍天、讓綠地好以揩拭,步道上兩棵大樹中【泰雅族藝術家陸豫作品展】的布條,隱約聞得到那一籮一籮糯米的香氣。

那幅婦人彎著腰在田地裡搜草,妻子身影的畫,就在入口處。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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