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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 魯喀哈蘇 九Ksbiyal夢占
2009/03/24 09:31:19瀏覽318|回應0|推薦0

Ksbiyal夢占

「番仔不是只會唱歌嗎?」某女指著投射燈下的畫說著。

「哎啊!人家從小跟著牧師一家人住在一起,當然學的就多了。」另一位年輕的女子少了不削的語氣,卻以戲謔的口吻這麼說著。

「噢!原來是有讀過書的番仔喲!難怪還能開畫展。」某女說。

「是啊!你看人家可不像那些長得烏漆嘛黑的番仔一般粗野、骯髒又沒水準。」另一女舉起手中的簡介,說起人家時好似親近得很。

「才上了幾堂課就護著人家說好話,小心番仔潛在的野性呀!」某女又說。

「還說呢!妳沒看見老師拿起畫筆的模樣,老感覺像著了鬼似的,咬的緊緊的嘴唇不時還惡狠狠地笑著,有時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畫布,像是斷了氣一樣怪可怕的,有什麼好護著他。」似乎簡介上的照片與她所描述的人是兜不上的。

「著火了」「著火了」牆上一幅幅畫,從底部冒出紫色的火苗,還可以聽見嘶嘶的聲音,火燒得很慢很慢,彷彿是順著畫布的紋路一條一條細細地燒著,並且捲起畫布斷了時的線軸。

「著火了」「著火了」四周傳來的聲音,也沒見亂竄的人群,只見一個個身體映在紫紅的火光中,連細細的髮絲飄在濃煙中都看得清清楚楚,緊接著,一根根頭髮慢慢地從髮梢出現紅點,是火苗的紅點。這景象停留不到一眨眼的時間,所有的一切、牆上的畫、某女、年輕女子以及那些著火了的聲音,都變成白色的輕煙一縷縷往上昇,然後貼滿了整個天空,成了一點一點擁擠的星星……..

忽地壓在臉上的滿天星斗,冷不防地叫他倒吸了一口氣,躺在屋外的涼椅上是晚餐後的一大享受,尤其是盛夏的夜裡,拂著清爽的山風趕去白天的暑氣,再掬一池不受光害的星辰,任誰都願意這般酣甜中小憩一番,只是,散著幾星餘燼的閃亮、紅光,一片黑煙結成的頂蓋底下,他的夢靨像極了在長了新疤的傷口上,突地撕下那層深褐色的結痂,叫人一時無法承擔。

陸豫回了神,知道自己的夢與長時間受辱的尊嚴有極大的關連,只是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照片中傲人的藝術家,甚至那隻等同於他的性命的右手,只剩下僵著、捲曲著的手指,像是自己模糊的形影在一堆殘餘的火上,雖然他還算不上是個老頭兒,但這身皮囊所呈現的老態絕對是事實,並且只能是個撐著輔助器ㄔ亍的活死人云爾!

他仍然盯著擁擠的星空,似乎已不再像方才那般窘迫地壓在臉上,這陸豫想著他的夢和中午吃力走到工作室時,發現自己一向整齊堆放在地上、桌上罩著布幔的畫作,被一一掀開時跳躍出鮮豔的顏料,像極了方才夢裡紫色紅色的火光,這對從前甚至現在這個口齒含糊的他都容易惹惱了他,但知道那是天穎這陣子老窩著的地方,對於好奇兒子的舉止與壓抑的脾氣之間的牴牾,他的反應都只能是冷漠地看待,那種情緒上多重的衝突,讓他開始像是參觀者一般端詳起所有的一切,包括每一張畫的意境,以及兒子整理時的每一個手勢。

「陸豫陸豫」一隻手輕輕地搖著自己的肩膀,好遠的聲音讓他還來不及連接這人的臉龐。

「你怎麼了?從我走出來坐到你身邊喚著、搖晃你,你眼睛都不抸一下,是不是不舒服呢?」如梅貼切的問著。

陸豫轉動著眼球,身體以及臉龐依舊壓在滿天的星星之下,聽著如梅說話。

「都已經八點多了,還沒看見那兩個孩子回家,山路又黑又暗也不知道人家會擔心。」如梅掛心地叨念著。

其實還好吧!這回家一路上都照著路燈,林場到這兒也不過幾分鐘的路途,只是不知道天穎去哪了?

陸豫生硬地勉強擠出一字半句話來:「天....呢?」

「他啊!中午吃完飯就說要去林場找天顥,也沒等我回答一個人就出門去了,我洗了碗收拾乾淨,又看你在工作室裡一呆就是一個下午,也就忘了這事兒。」如梅順便交代自己到現在才說天穎去林場的原因。

「我們好像一直都沒有全家一起吃飯呢?」

她像是現在才想起這檔事,自己疑惑著說:「天穎還沒回家時,至少在晚上都還能和天顥三個人一起吃飯,反倒是現在一家子都在,竟然都沒能同桌用餐?」如梅第一次感覺到他們父子間的距離,與自己同女兒間不應該存在的客套。

那隻沒廢了的手在如梅的大腿上拍了拍:「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的手搭上陸豫在她腿上的手:「這幾個月你我心裡都清楚的很,我也一直將愧疚擱在心眼裡,對你、對天顥,甚至因為我的緣故致使你和天穎之間的距離,這些都是我心中放不下的罪衍。」陸豫捏了下手心裡的小手,只看著如梅無奈的微笑,並搖了搖頭示意讓她繼續說著。

「倘若不是因為我一直不願接納你的土地、你的語言,導致孩子對你的不諒解與怨嘆,那孩子也不會到現在還一直避著你,你我都知道這是事實,就像我惡毒的鄙視你的血液一般,輕蔑了你以及天顥,而讓她愈來愈沉默彷彿也不再有笑容的事實,這一切是我狹隘的自私打造出來的,就算你一直沒怪罪於我,並不等於我該將它們抹去。」如梅嘆了口氣低頭撫著陸豫的手。

「會......的。」安慰的話又緩慢地在陸豫舌尖吐出,她依舊是自己心裡最在意的,只是比起他的夢靨,坦白說那種屬於靈魂深處,直接牽連著他的性命般的畫,與他對如梅的在意是有過之,而他清楚著知道該如何隱藏。

「是會沒事的,只是要打開僵著的局面以及擱在大家心裡頭的芥蒂,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實我倒不擔心與天顥間的疙瘩,反倒是天穎與你之間長久以來的距離,是我一直插不上手處裡的事,問他在你工作間裡忙啥?他也沒說個準,我一直擔心你心中是否為了這事責備起他來?」如梅從下午就一直擔心著,沒說天穎出門的事多少是因為陸豫被翻動的工作室。

「看你吃完飯躺在涼椅上睡著,又擔心你沒吭聲是否意味著,對你這輩子最在意的作畫有放棄的意念?或者心中暗自生氣?反正你們大家各自的心眼,我誰也抓不準,連大夥聚集在一桌子都難呢!還真的挺孤單的。」如梅像是抱怨地說。

面對沒能溜口說話的陸豫,除了徒增她的寂寞以外,似乎也只能獨自叨念著心聲,這對陸豫何嘗不也感到相同的寂寞。

天上的星星以及壓在繁星下的他的臉龐,對如梅所說的話沒能有太多的思索,他心中想著夢占這一回事兒,那隻癱了的右手隱隱作痛著,並不是因為甩手的復健運動讓他疼痛,倒像是牽連著紫紅色的火苗燒灼的刺痛,這與當初以為殘了半個身子可以維繫著一家人的念頭,兩相比較,那隻作畫的右手凸顯得重要,卻感到在夢裡被那把火燄給灼傷,本質裡極欲創作的神經不斷地抽蓄著,以至於像是灼傷了一般地作痛,他從未曾放棄,就算是發病時的那一刻他都沒想過放棄,反倒是這夢讓他心中起了寒磣,延至時今的占卜,對於夢的一說總是準確地說出未來凶吉,可以確信他荒廢的的時間正驅動這夢的警示。

「我  去 畫室」陸豫笨拙地起身,示意著如梅將他扶起並且陪他一起去。

依然寂寥的臉孔讓如梅好生無奈,順著陸豫的意思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蹣跚地走向他的工作室,只是不能理解這與她的寂寞相比有啥干聯?

60燭光的燈泡顯然有些昏暗,但是在顏料、紙張、畫布的氣味中,倒也襯出適當地質感,在這裡陸豫有著健全的靈魂,原先攙著的肩膀被冷淡地擱在門邊,陸豫擠著顏料的右手直接往畫布塗上紅色、紫色、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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