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民進黨與台獨人士主張,台灣沒有族群問題,只有國家認同問題。意思是,只要外省人認同台獨建國,表面上紛紛擾擾的族群問題就都解決了。他們愛用「外獨會」當典範,藉之證明外省人只要努力,一樣可以融入,可以被認可。這個觀點,在三一八之後,儼然成為政府出資宣達的官方論述。然而,他們從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各種跡象卻顯示,國家認同問題,就是族群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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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提倡公民自決 陳水扁公開講,中國是敵國,不要把敵國當成祖國。祖國,恰恰是族群想像中最核心的部分,要求國人清洗祖國意識,就是要求國人拋棄所屬族群的身分。同理,若台獨人士要證明自己與中國人不同族,往往要靠強調自己另有祖先。 這是為什麼台獨人士要散播關於台灣人基因不同於中國人,或台灣人是漢人與平埔族的混血等說法。 中共官方的民族論述與此如出一轍,所以總是強調,第一、各族都必有純粹只屬於自己的祖先(故台灣標榜原住民?);第二、各族都已經與他族混血成中華民族(故台灣標榜多元文化?),因此既是少數民族(故台灣標榜外省族?),又是中華民族(故台灣標榜台灣國族?)。 此何以中共一直相信,台灣人只要肯回歸中國,就不存在有壓迫台灣人的問題。採用同一邏輯的陳水扁是否同意,台獨只是關於建立中國國家認同的問題,不是台灣人族群身分的問題? 從陳水扁提倡公民自決權,就看出來他也認為主要問題是族群,國家認同只是衍生出來的次級問題。因為,向來自決權是反映被壓迫民族爭取獨立的權利,所以自決建國的主張,不可避免是一個關於族群身分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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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外省身分造族 事實上,為了讓台獨適用於自決權,台獨人士於是發明了四大族群的理論。以至於外省人過去本來不是一個族,但為了讓台灣變成新興民族,就利用原住民的身分區隔,藉以創建本土程度不同的族群區隔,外省族於焉誕生。如果說國家認同問題不是族群問題,那台獨人士為什麼樂此不疲地不斷介入國人的祖先意識? 連外國人都捲入締造新興民族。台獨人士幾度請來支持愛爾蘭獨立的Benedict Anderson,請他為建立台灣國族想像把脈,如果台獨人士改勸這位友人認同大英帝國,以便解決愛爾蘭的族群身分問題,不知客人會作何感想? 另一位近來頗受台獨人士器重的法人高格孚,寫書證明外省人已經愈來愈認同台灣,一時間好像外省人的國家認同大有解決可能。誰知高格孚又大罵仍有外省人對李登輝充滿怨恨,他不質疑外省人這個概念也就罷了,還對有的他定義為外省人的人不符合他理論預測而憤怒,造族的慾望躍然紙上。這種慾望反映出新的祖先意識與台灣主體意識在形成,此為因,國家認同的爭議則是果。 外省族充其量就是四九年偶然一起來台的人及其後代,作為族群,外省族與上班搭公車的所謂公車族,不生小孩的所謂頂客族,意義相同,都是因為某些共同生活經驗或價值,而被當成一群人。一直到台獨人士決定外省人與自己有不同祖先之後,外省人才變成台獨人士眼中的準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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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義出新的祖先 問題在於,國人所想像自己的祖先是誰,並非四大族群的身分所決定,因為祖先想像是跨族群的。但不論是不是中國祖先,國人幾乎皆有傳承歷代先祖的濃郁情感,瞻仰山川文物的強烈願望,或發揚固有文化的深厚價值。儘管自己也可能基於各種原因對祖國狀況不甚滿意,但是不會因此不加尊敬,可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四大族群皆然。 可見,台灣的國家認同問題源於台獨人士的祖先意識有所不同,因此感到有必要分開建國。陳水扁重新定義祖國,就是在重新定義族群身分,改造族群意識。 台獨人士可能以為只是在改造外省人的族群身分,殊不知歸根結底是在模擬自己的新族群意識。中國人移到台灣數百年了,台灣民族才是新住民。台獨建國真正在處理的,是台獨人士自己的新祖先意識,自己的新族群身分問題,外省人只是他們為了排泄本身的中國身分所虛擬的管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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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瑜.陳學聖 作者石之瑜為台灣大學政治系教授,陳學聖為國民黨立法委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