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離自由的民主實踐

「何謂民主？」 自從五四運動以來，民主一直以不被懷疑的姿態前行，不僅啟蒙了每個時代的知識份子，更鼓舞了每個階段的社會改革運動。只不過，歷史的發展軌跡透露出一項事實，民主道路的前方，並非是一條筆直單一的康莊大道，反而是一條岔路重重的羊腸小徑，一個失神，就會誤入歧途。

台灣民主偏離初衷 這次總統大選，讓十餘年來台灣人所自豪的民主成就蒙塵，許多人不願意承認陳水扁是合法當選的新任總統，有些人斥之以民主笑話，有些人引之以蔑視台灣的民主，更有些人藉之以打壓其國內蓬勃方興的民主訴求。儘管許多見解是言過其實或斷章取義了，然而不容諱言，過去四年，台灣的民主實踐或許走上了岔路，偏離了民主的初衷。 一九九七年《美國外交事務雙月刊》刊載其執行主編札卡瑞亞（Fareea Zacaria）所寫的長文「不自由民主之興起」（The Rise of Illiberal Democracy），作者根據實證調查指出：民主所選出的體制，經常性地忽略《憲法》對其權力的限制，並剝奪其公民的基本權利與自由，從秘魯、巴勒斯坦、獅子山、巴基斯坦到菲律賓，國際間一種困擾的現象──不自由的民主──刻正興起。一位派駐波士尼亞的美國外交官，對於一九九六年所舉行的當地普選，傳神地述說：「如果這次選舉是自由與公平的，則被選出的將會是種族主義者、法西斯主義者與分離主義者，就是那些公開反對和平與重建的人，這是一個兩難。」這位外交官的感慨，千里之外身在台灣的我們，很遺憾地並不會覺得陌生。

族群矛盾割裂社會 「我們獲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民主？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什麼價值或什麼人群被犧牲？」近來有愈來愈多的知識份子意識到這些問題。細觀台灣民主化的實踐過程，不難發現自從民進黨執政以來，扁政府的操作恐怕係以「本土化運動」為名，而行「省籍路徑民主化」之實，將（閩南）族群動員包裹於（台灣）民主深化之中，而讓憲政自由主義中之多元民主與公民意識，被閩南沙文主義之單元民粹與族群意識所取代，導致民主與自由的背離，反將台灣社會的新生民主推向第三世界式的「不自由的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更讓國內四大族群（外省族群、客家族群、原住民族、閩南族群）產生結構性矛盾，伴隨衍生的社會割裂幾乎讓本屆總統大選成為一場「意識形態的內戰」。

威權蹂躪悲情猶在 這場背離憲政自由主義的民主實踐，催生了一種集體主義式的系統性排斥，讓許多長久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由於族群身分或價值認同的差異，而感覺到社會生活的不自在。這彷彿是台灣難以超越的宿命，過去的台灣，一直走在國家威權的陰影中，而現在的台灣，恐怕仍是走在民粹威權的籠罩下，台灣人的悲哀其實在這裡，在於面對瘋狂式集體主義時的無能為力，在於面對個人的族群身分與認同價值時被迫感受到的羞愧。令人心痛且遺憾地，這段百年來威權蹂躪的悲情歷史，其實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