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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26 17:00:00瀏覽444|回應1|推薦12 | |
我望著眼前沒入黑暗中的無盡階梯,「這樓梯,跟我那天遇到的場景好像…。」我說…。 「出事了,快來!」手機那頭,沛沛顫聲吼道。 語音未落,我已然衝上無盡的樓梯, 我何嘗不想坐電梯, 但令我心中大聲哀嚎的是, 我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電梯門上大大剌剌地貼著「故障」兩個大字…。 小娜她是死是活與我無關,我邊一步三階地上樓邊恐懼地想著, 但我卻明明白白地在電話斷線前聽到了沛沛輕呼一聲, 幹!要是頂樓那群天主教雞姦慣犯敢動我沛沛一根汗毛, 我保證我會燒了他們屋頂上的十字架! 我邊氣喘如牛地衝上13樓,邊用最惡毒的宗教歧視咒罵著那群事主, 只是我很懷疑等我終於踩完這些樓梯,我還能有多少體力去大鬧教堂…。 「沛沛!…妳…妳…」終於,我踹開半掩的大門,在玄關處喘著大氣往屋裡頭吼道。 教堂中,在病床邊圍成一圈的人群訝異地轉過頭,瞪大著雙眼看我, 連同擠在人群中的沛沛也是…。 「你…這也太快也吧…。」 顧不得被她壓制在病床上的人形還在用力扭動,沛沛仍是不敢置信地抽空問上一句。 「電…電…梯…壞了…。」我試著調勻呼吸。 不給我時間,她開始一個勁地催促:「快,喘過氣就來幫我!」 突然,人群中一個粗啞的男人聲音罵道:「沒有用…,我是神…,我是神的兒子,那靈在我裡面運行!」 然後,一個牧師模樣的人高舉著聖經大喊:「我奉主耶穌的名宣告,惡鬼,我命令你離開!」 「阿門!」一群圍事的在一旁幫腔。 「我就是耶穌!」但那駭人聲音卻壓過眾人。 「該死的,你們這群雜毛老道!」是沛沛,「你們看不出來嗎?」她聲嘶力竭地吼道: 「鬼才不敢稱自己是神!她分明就是病了! 快來幫我壓住她!」 「阿門!」幾個會眾不知所以然地叫道,天曉得是因為盲從,還是被環境壓力給催眠了…。 「幹!」我顧不得還沒喘過氣便趕緊衝過去,因為我發現壓制病床上那扭動身形的只有沛沛一個人。 「幫我抓住她的腳!」沛沛咬牙道。 「阿門!」 「這是…小娜…?」看到病床上那用男人聲音咒罵著的女人,我不禁脫口問道。 「出來!我奉聖父、聖子、聖靈的名命令你出來!」問題是那該死又有口臭的牧師壓過了我的問句。 「小娜她怎麼了?」我大聲重覆。 「阿門!」 「不要問!很可怕!」沛沛吃力地在小娜手腕綁上束帶。 「離開這女孩!我命令你離開這女孩!」 「讓他給我閉嘴!」沛沛對我叫道。 「阿門!」 「出來!我命令你現在就出…」 砰! 在聲巨響後,整間教會瞬間沒了聲音, 回頭卻見牧師無意識仰躺在地下,一股鼻血自鼻孔噴出, 圍事的會眾中,有一半看向中拳的他, 另一半則瞪向揮拳的我, 「阿門…」還有剩下兩個人靠慣性嚷著。 「我聽到神對我說話,是祂要我這麼做的…。」看見眾人用腦火的目光瞪我,我不禁高舉雙手無辜地說。 「抓好她!!」沛沛突然尖叫。 我及時閃身躲過小娜咬過來的牙齒, 同時順手拽住小娜另一隻手臂,反折壓向沛沛。 「謝謝。」沛沛在混亂中試著綁住那隻手。 「這到底是怎麼事?」我推開圍事的人,擠到沛沛身邊問道。 「再說,」她看了我身後一眼,「你先解決你後面那群人吧。」她咬著牙邊和小娜奮鬥邊說道。 「你是誰?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出去!」群眾裡的二號人物對我大聲嚷著。 我轉過身去試圖安撫那幫人,「你要愛你的鄰舍?」我癟腳地引用聖經。 「路加福音第10章第27節嘿嘿嘿噫噫呀…,」 小娜一邊想要努力掙脫沛沛的控制,一邊還忙不迭地啞著嗓子尖笑並給我幫腔: 「要愛鄰舍如同自己我是這麼說的哈哈哈啊啊…。」 「你為什麼打我們的牧師?」那女人叫罵。 「因為他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樑木?」我覺得我用錯經文了。 「你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對你弟兄說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嘰嘰呀呀呀馬太福音第7章第4節嘻嘻嘻咿咿咿呀呀…。」 「滾!」那女人放聲嘶吼:「否則我會把你揍到爬出去!」嘖,信主前的彼得八成也會這麼嚷嚷。 「人家打你的右臉…」 小娜搶過我的話:「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嘿嘿嘿哈哈哈馬太福音第5章第39節嘻嘻嘰嘰嘰我是這樣講的嘎嘎嘎嘎」 「通通給我閉嘴!」沛沛終於爆炸了,「妳也是!」沛沛指著小娜身上附著的鬼吼道: 「要是妳膽敢再說一個字,我就會讓妳重溫,地,獄,是,什,麼,感,覺!」 「太初有道我就是那啊啊啊啊啊啊!!!!」 小娜淒厲的尖叫聲瞬間震懾住全場, 在場的眾人除了我見過世面以外,無不捂嘴閉眼側目轉頭閃避, 因為沛沛一把狠狠地掐住小娜的人中,並至少足足轉了有兩圈半! 「你!」沛沛指著我鼻子七竅生煙地罵道: 「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給我耍嘴皮子? 還有你們!」 她轉身以千軍萬馬之勢的歪理力壓眾人: 「你們現在的頭兒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因此耶穌的事現在沒人管, 所以病人的事此刻就歸我,這,個,護,理,師,管, 你們聽都懂了嗎??」 「還有妳!」 沛沛轉頭指向小娜,卻見躺在床上她全身不住翻攪, 沒被綁住的雙腳則在瘋狂地猛踢亂踹, 於事無補地想試著靠這些動作來消減唇上火辣辣的痛楚, 光用看的便能知道她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 「算了…,」沛沛沒好氣地揮揮手,將矛頭指向兩名狀漢:「你…,還有你,把她抬下樓!」 那兩人被點名時各縮了一下, 不知是不敢碰床上的小娜, 還是怕沛沛會在他們的人中上也來上這麼一記。 「會怕的話就去弄個擔架!」沛沛不耐地揚聲道。 眾人維維諾諾地領旨下去辦事,閃人的速度比犯了聖怒的朝臣還快, 沛沛則虛脫地倒坐在最近的一張椅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我拉了張椅子過去坐在旁邊。 「趕鬼,如果真的有鬼的話…。」沛沛嘆了口氣。 她下意識地想握住我的手,但看了看上頭的東西後又作決定作罷, 「你沒受傷吧?」最後,她白著臉問。 「沒事,她沒咬到,」我讓她放心:「但是,我是說,小娜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沛沛看了眼床上的小娜, 此刻她正瑟縮在床上啜泣, 有趣的是,受了沛沛這一招,她男人般的粗啞嗓音不再, 取而代之的又是她原本正常的女人哭聲。 「還不是這幫神棍搞的。」 她憤恨地往倒在地上的牧師後腦補上兩腳, 另原本已在蠕動的人翻個身又暈死過去, 方才那為牧師說話的姐妹見著了, 便帶著怨毒的眼神往沛沛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快去做妳的事,」不等那女人開口,沛沛先用只有我們三人聽得到的聲音冷冷地說: 「還是要我公開妳和牧師的姦情?」 那女人瞬間刷白了臉,原本張大的嘴僵在那兒, 不曉得是該繼續罵人,還是得抱著大腿求情, 然後她突然一個轉身,頤指氣使地使喚她那群會眾去了。 「妳認識她啊?」顧不得今晚的一遍混亂,我仍是好奇問。 「見過兩次面,把今天也算進去的話。」 「那妳怎麼會知道她和牧師…?」這回我更好奇了。 「我是不知道,但她的反應證實了我的猜測…。」沛沛碎念著。 「嗯?」 她解釋:「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偏偏就是這群純潔的人例外…。」 「純潔?」 「嗯,」沛沛下巴往地上的牧師一點:「否則怎麼會被那禽獸唬得一楞一楞的?」 那女人用自以為沒人看見的目光砍了我們一刀。 「禽獸?」 沛沛疲倦地眨了貶雙眼,「看看那女人的樣子,」她說: 「那明明就是在怨恨牧師對小娜做了什麼,而她卻沒得到, 於是她把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挫折與憤怒轉嫁到我們身上。」 「做了…什麼?」我不解地問。 「天堂的鑰匙,那笑話你聽過吧?」沛沛不屑地說: 「老修女抱怨小修女從牧師那兒得到了天堂的鑰匙, 但她自己卻吹了一輩子天堂的喇叭。」 「小娜就是小修女…?」 沛沛嘆了口氣,「嗯。」她點頭。 「呃…,這是…邪教吧…?」我小聲地說。 「你要說教義,我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但你要說人品,」她指了指地上那根廢材: 「如果你讓這種人領導教會, 以正常與正確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所以…?」 「所以他需要獨裁與盲從?」我回答。 「不,是權威與順服,」沛沛更正,「還有,」她看向小娜,冷冷地補上一句:「神蹟。」 「神蹟?」我問。 沛沛解釋: 「會眾若沒有對價關係,那他們為何要聽你的? 於是他給大家一個神蹟,讓眾人相信他真的有神的大能, 然後,他再讓大家一同參與這個神蹟,因此眾人就會深信自己也有使命感, 而那個神蹟,就是替小娜趕鬼。」她沒好氣地補充: 「懂嗎?你先要有神蹟,你才有樹立權威獨裁的本錢; 而會眾要能參與你的神蹟,他們才會真心地盲從順服你, 因為你就是上帝揀選的僕人! 你讓他們也能幫著醫病趕鬼, 於是他們便有參與感,相信自己也能行神蹟奇事、能改變世人、能造化眾生、能拯救世界! 你懂嗎?真正的關鍵不是神蹟,而是你能不能讓他們相信那就神蹟! 因此神蹟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神蹟存在的聖像! 你看看小娜那樣子,你會看不出來她只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相信小娜是被鬼附的! 小娜那副淒慘的模樣就是他們渴求的聖像! 這個聖像讓他們真心相信自己正參與著神蹟奇事, 因此小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她聲音不大,但裡頭越來越沸騰的怒氣卻著實嚇到我了。 「好了,好了…。」我輕聲道,希望她能冷靜下來。 「好什麼?你沒看到小娜的樣子嗎?」她怒目瞪我。 怎麼沒有,我衝上來第一眼看到小娜, 就明白沛沛為何才剛上樓, 便又立刻氣急敗壞地把我也給叫上去, 因為小娜跟我們兩個月前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凹陷的眼窩,發黑的眼框,裡頭嵌著一顆血紅的眼珠, 斑斑血絲自眼角與牙齦間滲出,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更別提平常囚禁時身上被繩子磨出的傷口, 與大片大片正流著白膿的黑色壞疽。 我看了看我的手, 上頭滿是黃黃黏黏的組織液,還有不少皮屑碎片, 是剛才扣住小娜手腳時從上頭扯下來的, 我忍住把手往衣服上擦去的衝動, 雖然上頭已經夠髒了, 但是…,我搖搖頭,一把往椅背上華麗的椅套抹去。 「衛生習慣好一點行不行,」沛沛翻著白眼道,「還有,」她柔聲說: 「對不起,這整件事都與你無關, 我不該把氣出在你身上的。」 「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道歉。」我說。 沛沛虛弱地對我微笑了一下,「對不起,稍等我一下,」 她像是想起什麼事的樣子, 先是看了看會堂裡的無頭蒼蠅, 然後她突然大聲地對那女人嚷道: 「喂!妳動作給我快一點! 和牧師上床不代表妳就有權利代替他說話!」 那女人聞言張大了嘴,卻不知道該反駁什麼, 原來從其他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他們八成都覺得那女人與牧師間事有蹊蹺, 而他們不願查覺,並甘願聽從那女人指揮在那兒瞎忙的原因, 純粹就是這樣會戳破他們心中甘願為教會付出的假相, 於是他們不讓自己去碰觸這個問題,明著、暗地,連自己想到都不行, 直到沛沛將它在大家面前引爆。 我看著爆炸無聲的漣漪掃過眾人, 他們眼中狂熱的光茫漸漸熄滅, 幾個人開始像遊魂似的這邊擦擦東西,那邊擺擺椅子, 多數的人則是無神地呆站在原地,兩隻眼睛四處看,就是不看彼此, 還有兩個人總算有點良心,或是說還沉浸在沛沛方才的餘威之下, 想到該去把小娜抬下樓。 我看了看那兩人的年紀,「算了,別指望那些人,」我對沛沛說:「我去揹她吧。」 「不要!」沛沛猛地拉住我的手臂,「她會咬妳……。」她怯地地說。 我在她眼神中看不出一絲幽默或調侃,「不會,」於是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向她保證: 「中了妳那招的人,一時半刻內絕對不想闔上嘴巴。」 「真有那麼痛?」沛沛狐疑地問。 「嗯,別問,很可怕。」 我記得小時候中了她那記之後, 總有半年了時間我看到沛沛的手指都會心悸。 「是嗎…。」沛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 「所以我很訝異妳居然會把這招用在小娜身上,」 我邊說邊往小娜床邊走去,「她看起來好像…,」我遲疑地說:「狀況很差…。」 「她快死了…,我知道, 但是讓她跟著那群瘋子繼續High下去, 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瞥過頭去觀察了小娜一陣子,然後咬了咬牙,【算了,還是報警吧。】她耳語道。 我心頭一驚,【什麼?可是上次他們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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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