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紅顏

　　雪妍一整天都像個悶葫蘆，也不跟我們一起吃中飯，說想回宿舍睡覺。我猜想和毅恆的事情有關，但是為什麼呢？她跟毅恆又不熟。午飯之後，在海報大道上抓到若冰，自然要好好詢問一番。

　　「雪妍怎麼會這樣啊？因為啊……毅恆被退學的主要原因是成績不好，而成績為什麼不好呢，是因為感情因素。不只他一個，還有兩個大三的學長，也是為了感情因素，一個掛了，另一個差點也掛掉。還有兩個大三的，為了談戀愛而退出愛商會，所以啊，熱鬧的很。」

　　哦，有聽沒有懂。「然後？」

　　「然後？你還要然後？平常看你挺機靈的，今天是沒睡醒啊！」若冰一臉百思不解的看著我，「雪姐姐不是正在和南哥哥談戀愛嗎？宇南哥哥是誰？是愛商會的人耶！懂了沒有？再不懂的話，淡水河沒有加蓋，盡量跳。」

　　「也就是說雪妍怕南哥被退學嘍？因為南哥也在談戀愛？所以她很煩惱？」懂了！

　　冰冰想了想，看看我，一臉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然後悶著走過幾乎半個校園，直到商管大樓前的福園。若冰在某塊大石頭上坐下，很淑女的歎口大氣，輕輕軟軟緩緩的說，「不全是。」

　　這算答案嗎？我一下子很無言，而且是種很想打人的無言以對。

　　「雪妍之所以沉默，因為失望和傷心，整個大三對退學事件的評價，一面倒的數落女方，把女孩說的一文不值。」

　　我很想說話，卻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無言的，陷入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的情緒中。

　　「毅恆喜歡的女孩叫童桐，因為喜歡她而被三二退學的，不止毅恆，還有一個大三的學長，他原是我們的秘書長；童桐本人，也被三二退學。同樣都被退學，卻沒有人同情童桐，大三學姐都說她很三八，整天就只會跟男人獻慇勤，誰攤上誰倒霉。真的是這樣嗎？兩個男人自己都沒有責任嗎？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有學姐竟然當著雪妍的面，說愛商會的男生太熱門，總有女孩子倒追。」

　　原來如此，「太過分了！你把我甩了，我也沒有被三二啊！不過，你剛說還有個差點掛掉的大三，也是因為這個女的？」那這個女孩可真是厲害，現代楊貴妃。

　　冰冰拿正眼看看我，「女主角有兩個，童桐你看過的；另一個你也許知道，國貿系的鍾舒蕙。舒蕙已經離開愛商會了，所以……不知道怎麼說，大三也說是走了個禍水。」

　　我認識鍾舒蕙，她有個小兩歲的妹妹叫鍾舒蘭。讀高中時候，我們班和她妹妹的班辦過校際聯誼，因為大家都在放春假，姐妹兩個都來了。舒蘭比舒蕙漂亮，可是舒蕙比舒蘭吸引人，尤其是男人；如此的魅力，帶給舒蕙卻是一連串麻煩，先是國中被留級一年，接著又是大學聯考失利；所以，原該大我們兩屆的學姐，如今變成同學。不過，沒理由的，我決定讓歷史沉默。

　　「這兩男一女有點問題，算三角戀愛，或者橫刀奪愛。三角呢，童桐和毅恆同在懷古專案，整個暑假相處，難免日久生情；大三學長則是童桐的直屬學長，也是愛商會原來的秘書長，也算是日久生情。據我所知，童桐喜歡的是毅恆，可也沒有明白拒絕學長的追求，也許她害怕傷害學長吧。若說橫刀奪愛，童桐和學長，早在大一時候就走的很近，他們經濟系的人都知道；毅恆是後來的人，那個暑假，學長鄉下的家裡有事，整整三個月不在台北。」故事，算是說完了。若冰幽幽的，等待上課的鈴聲。

　　一切都是真人真事，卻更像是昨天瓊瑤連續劇的劇情；很八卦且平常的戀愛故事，套上個退學的結局，所以讓人豎起耳朵聽完整個來龍去脈。「你覺得他們三個人，誰比較值得同情，或可憐？」

　　「對於唐明皇或周幽王類形的男人，我不會給予任何同情，誰攤上誰倒霉；至於褒姒和玉環，當不了賢妻良母，至少不能任憑老公墮落。不過，歷史總把亡國之悲怪罪給女方，那也太因果錯置。童桐是否真和學長交往過，沒有人能說清楚；可是跟毅恆之間的情愛，確實是存在的。如果說有什麼錯誤，那就是童桐應該早點斷了學長的想法，而不是遊走於兩個男人之間，大家一起幻想，一起痛苦，一起退學。」

　　「沒有人值得可憐？」

　　「自作孽吧！我只是覺得大三那邊，一面倒向兩個男生，真的非常不公平；尤其是那些學姐，講話尤其難聽。都是女人嘛，何必呢？還在雪妍面前說那些話，簡直是……三姑六婆！」

　　「嫉妒。楊貴妃雖然死了，卻同時帶走君王永遠的思念；不管後人如何評價，她絕對比梅妃幸福。女人嘴巴裡不屑楊貴妃，說她是狐狸精，可是心裡都希望自己是楊貴妃，都希望自己在男人心底比江山重。」

　　若冰搖搖頭，笑得像哭，「精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