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日記內頁,看起來都有被撕去的不規則痕跡。阿蘇在浴室裡淋浴的聲響很大,他扯著喉嚨正在唱著歌。他的歌聲讓我不禁把毀壞日記的嫌疑指向他。畢竟這房子裡走動的,除了我,也只有他。
這是沒意義的啊!阿蘇沒有動機撕掉我的日記,即使是不喜歡我們之間吵架的記錄,也只該撕去那部份日記即可。眼前這些消失的日期之間也抓不出規則。我想不起這些日子裡有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有吵架也不一定,但印像中,似乎也沒有這麼頻繁的不愉快。
不對,即使事吵架,事後一定會和好,不然今天我就不會收到那件價格不斐的毛衣了,把我部分的日記撕掉,仍舊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些日記像是隨機選擇的被撕去,如果不是阿蘇,那到底是誰?
我非常難受,日記對我的意義,如同可以傾聽心事的知己,一種親密到讓我即使全身赤裸以對,都不會感到絲毫不自在的好友。從國小開始,若非每天寫著日記,我早已被母親的冷淡淹沒,是它給了漂在海中的我一根浮木,好讓我不至於被冰冷的海水吞蝕殆盡;是它融入了我的體內,成為我的一部分,好讓我能挺起腰在母親面前行走,不至於將身形捲曲,被撕毀了的那些日記,形同砍下了我的手與腳。
我顫抖著,全身流竄著宛如刀傷的痛楚,血管開拓成公路,細胞忙碌且迅速地將這些痛楚般運到我的心臟;我感受著,我的心臟像一只再也裝不下物品的塑膠袋,那樣薄弱的幾乎爆開。
「究竟是誰撕毀了我的日記?」我在心裡低吼著,聲音沙啞且毫無氣力。「阿蘇,是你嗎?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不希望是他,但卻又沒辦法告訴自己應該是別人。
必須把憤怒牢牢的鎖在我的軀體裡才行!我的憤怒如同無法凝結的血液般即將衝破肌膚,我調整自己的呼吸,一吸一吐…一吸一吐…。
我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阿蘇洗完澡走出了浴室。我連忙把手上的日記本塞回床底下。
「聖誕節快到了,有計劃嗎?」
阿蘇正在擦拭他的短髮,服完兵役之後,他就不再留太長的頭髮。
「暫時沒有耶。」
「想去吃大餐嗎?」
「好哇。」我說。
我帶著足以耗費我全力量的微笑回答著阿蘇。心裡盤算著一定得快點把撕毀我日記的兇手揪出來。
小小蘇在一旁圍著阿蘇的身體跑。
「我帶牠去公園走走。」他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