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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了...(上)
2007/01/06 22:05:37瀏覽511|回應0|推薦3

        他變了,不!他只是病了,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重新展開愛的翅膀,回到我的身邊,繼續的當我的守護天使,守護我的下半生。

從他的睡眠的時間縮短,我就應該注意到的,原本他只要吃了安眠藥,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定自動昏倒,直到第二天的鬧鐘響起,他才會如催眠術被解除一樣的醒過來,這期間就算天塌了他都不會醒,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慢慢的變了,喔!我說過的,他是病了。

        

剛開始,他天剛亮就醒了,會輕輕的下床去,靜靜的抽著菸,看新聞,後來他起床的時間更早了,幾乎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就起床了,大概怕電視吵醒我,就跑到附近的學校運動場上去跑步,直到天亮了,該準備上班了,他才會帶著早餐回來。

        

本來我並不以為意,只想等到下一次回門診拿藥時,再請醫生幫他調整藥量,但是還沒等到回門診,他就出事了,好後悔自己的疏忽,否則他絕不會發病的,自信的以為這一年多的相處下來,我們相互的關心和照顧,已經治好了彼此的憂鬱症,沒想到…這世上意外太多了,我卻還沒學乖。

        

起先他情緒變得暴躁不安。本來他每天下了班都先回家接孩子下課,看過他們的功課,陪他們吃過晚飯以後才回到我們的家,然後他再幫我準備晚飯,陪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看電視,有的時候我會做手工或打電腦,他就靜靜的抽菸、聽音樂,如果他有休假日就帶會著我和孩子們出去逛逛,看看山、看看水,吸吸大自然新鮮的空氣,免得我一天到晚悶在家裡發霉了,本以為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那畢竟是童話,在我的現實世界中沒有那麼完美的結局。

        

跟著睡眠時間的縮短,他的情緒越來越不安,剛巧又是工程的空窗期,他不需要工作,本來以為他可以好好的休息幾天,沒想到不正常的作息,反倒是他躁鬱症的引爆點。

        

        每天他一定要看新聞,然後對著新聞就不停的咒罵,越罵越激烈、越罵越大聲,我提醒他會吵到鄰居,他反而對著窗戶大聲的咆嘯:誰敢罵我?誰敢嫌我吵?我馬上找兄弟,帶二個芭樂(手榴彈)來,把你們全家炸光光(別忘了他的外號叫小流氓,他是有過那麼一段刀光血影的狂飆歲月);要不就拿著CD隨身聽,對著按鈕亂按,說他在打摩斯密碼,要跟胡錦濤連絡,要跟布希通電話;有一天凌晨,他回家翻箱倒櫃的找菜刀,我嚇著問他要菜刀做什麼?他說有一隻狗對著他亂叫,非殺了牠不可,還有對面KTV的ㄆㄚ車小弟瞪了他一眼,他很不爽,看著他佈滿血絲、帶著殺氣的雙眼,整個臉幾乎扭曲變形了,我好擔心、又好害怕,不怕他傷害我,怕他傷害自己,怕他傷害別人,更怕別人傷害他。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我想離開他幾天,或許他的情緒會好一點,我不敢回女兒那兒去,怕他跟著去鬧,只好哭著叫來救護車,把我送進了精神科病房(我的情緒也幾乎崩潰)

進了醫院,他天天跑來看我,但是護士都不准他會客,只讓他留下帶來的東西:每一樣都是我愛吃的,我看了好心酸。而我也會忍不住的打電話給他,問他好不好?電話中他的語氣平和,而且都放著大悲咒,想必他的情緒應該穩定不少,我又想回去又害怕,在醫院住了5天,幾乎一粒米都吞不下,睡也睡不好,每天都默默的掉著眼淚,終於,他在電話裡跟我說:我好想妳,妳回來了好不好?我又哭了,孩子的爸來接我,本來他希望我多休息幾天的,但是我怕孩子知道了又要擔心,就還是堅持回去了。

        

幾天沒見,他開心的等我回家,還燉了一鍋大補湯,他說我在醫院一定沒有好好的吃飯,還特別去租了阿湯哥不可能的任務第三集,他知道我一直想看的,我看到似乎一切都恢復正常了,好安慰,躺在他的懷中,好熟希、好溫暖的感覺,這幾天想必他也沒睡好,吃了藥我們很快的都睡著了,好安穩、好甜蜜的一覺喔,第二天醒來時都快中午了。

        

那一天正是耶誕夜,他起床就說要去買東西,本來以為他要去買午餐的,怎知一去去了快2個小時,正在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就接到他的電話,原來沒有帶鑰匙,要我幫他開門,打開門我嚇了一大跳,他手上大包小包的提滿了風城的袋子,他帶著詭異的笑容:給妳一個SurpriseMerry Xmas

        

先打開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放著一只閃亮亮的戒指,「我知道妳不喜歡黃金,這可是純白金,不是假的喔!」小小的素面戒指,用英文字刻著I love you我真的好意外,好開心,然而還不只這個呢,袋子裡還有一件大衣是給我的、二件毛衣是給女兒的,給他媽媽和奶奶都買了外套,給兒子買了球鞋,還有一共7件牛仔褲:給妳的、給豆豆的、給咪咪的、給我弟弟的、還有我自己的,他一件一件的拿給我看,天啊!除了擔心他的信用卡,瘋狂的採購也是一種病啊!

        

他拿了家人的衣服說要送回去,臨走前提醒我:他的手錶斷了,送去修,如果公司有打電話來就通知他,那可是他最寶貝的天梭錶,聽說是限量的運動款,他和兒子各有一支,好像還不便宜喔,不過沒想到就是這支錶,點燃了他的病,終於嚴重的爆發了。

        

晚餐的時間他買了海鮮粥和我最喜歡的炒龍鬚菜,看著電視上各式各樣慶祝耶誕節的活動,東西都還沒吃完呢,他突然問我:『我的手錶呢?』「送去修了啊!」我被他問得有點莫名奇妙,『誰弄壞的?為什麼要拿去修?』他的臉色有點變,「你自己弄斷的,也是你自己拿去修的,中午的時候你跟我說的,你忘了嗎?」『我哪有弄壞?哪有拿去修?是不是妳把我藏起來了?趕快還給我喔,小心我會生氣!』「真的是你自己拿去修了嘛。」我耐心又小心翼翼的回答他,『胡說,給我找出來,』他又開始瘋狂的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我,哪裡知道更可怕的還在後面呢。他又翻又摔大聲咒罵著,還跟我說也許被孫老大(他都這樣子稱呼孩子的爹)偷走了,他要帶走女兒,然後找兄弟來幹掉他全家,不死也要他們斷手斷腿的。因為他從小就正式的拜師學過少林寺的武功,還練過跆拳道、柔道、自由搏擊等等好多功夫,所以他的力氣真的特別大,一手一個20的啞鈴,他可以抱著做仰臥起坐幾十下都沒問題,臉不紅氣不喘的,但是他今天把力氣用來發洩情緒,地板磁磚破了,牆壁裂了,門窗玻璃也都碎了,他還不時揮舞著手上的刀,紅著眼對我說:不要以為我不敢動妳,妳給我小心一點!我知道沒救了,只好趁他不注意打了110

        

在耶誕夜,平安夜的歌聲中,閃亮的耶誕燈飾下,警車閃亮的紅燈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我的心在平安歡樂的氣氛中卻碎了,好痛、好痛。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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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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