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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09 04:00:38瀏覽483|回應1|推薦10 | |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出了一場大車禍,是爸爸一聲聲的呼喚,才把我從鬼門關前叫了回來。 1999年8月20日半夜11點,我由”長安”回”東莞” ,車子飛快的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窗外下著雨,我有著七八分的醉意,這些到大陸來做生意的台灣人,美其名來驗貨、來看樣版、來下單,其實落腳的第一站一定是酒店,美酒佳餚加上年輕漂亮的大陸妹,沒有什麼簽不下的訂單,談不攏的價錢,其實我不適合也不喜歡出現在那種場合,但是公司的業務都是我負責的,客人都跟我接洽,我不出面也不行,但我也很識相,吃過飯談好正事我一定先買單走人,剩下的餘興節目就留給他們自己吧! 那天走的有點晚,因為有個老客戶很久沒來了,就陪他多喝了幾杯,要不然依照我平常的習慣:10點前我一定閃人,畢竟工廠還在加班呢,沒人坐鎮總是不放心(老闆要留下來繼續陪酒的)。 開車的司機-老歐,是個40多歲的廣東梅縣人,他說的廣東話跟我們的客家話真的很像,我的廣東話都是跟他學的,胖呼呼的身材,嗓門很大,標準的大老粗一個,但是他路很熟,開車也很小心,所以很得我的信任。 那天他見我喝多了:『副總,睡一下吧!我開慢點,等工廠到了我再叫妳。』「沒事,明天一早還要出貨,等一下我還要到品檢部看他們整理的怎樣了?雨很大,你小心點。」『副總,我開車妳放心啦!』放心?沒想到那是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原本車子平穩的開著,突然後方一輛大型貨櫃車超車過來,天雨路滑他又沒有減速,一下子就失速衝到路旁的柵欄上去了,而跟著他的車尾一擺掃過我們的車,因為力量太大了,我們的車就跟著撞了上去,整輛車就夾在貨櫃車和柵欄中間,車頭全毀,老歐當場死亡。 大約2點多我已經被送到醫院了,通知了工廠老闆趕來,那個時候妹妹也在工廠幫忙,她馬上一個電話打回台灣,大半夜的整個家就像收到一個炸彈一樣,瞬間把家人的心炸的粉身碎骨,第二天弟弟就趕來了,那時我的生死未卜,他們還不敢跟爸爸說,因為爸爸最疼我了,媽媽怕他受不了。 弟弟趕到大陸時我已經昏迷超過12小時了,我去的是”東莞”最大的醫院,醫生照過X光說我胸椎、腰椎、肋骨都斷了,昏迷指數很低,高血壓又不穩,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而他們的設備不足、骨科的醫生又休假去了,實在沒把握可以救活我,只能暫時靠呼吸器維持我的生命,病危通知書已經發出了,一切都只有聽天由命。 8月21日,也就是車禍的第二天,獨居在山上的爸爸吃過晚飯靠在床邊看新聞,看著看著突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突然看到我坐在他的床頭,臉上留著血低著頭一直在哭,『妳怎麼了?誰欺負妳了?說話啊!』他大叫一聲醒過來,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兆,不行,明天我要下山去叫孩子的媽打電話去大陸看看丫頭是不是出事了?而那時的我還在生死的邊緣遊走掙扎呢。 8月22日,我受傷的第三天爸爸回家了,看到孩子的爸、咪咪、豆豆和大哥、妹妹都回來了,他只顧著看到孫子高興,一下子忘了昨晚的夢:『你們都回來啦,阿公去買點好吃的東西。』然後他就興沖沖的騎著車子跑到市場去了,到了市場第一眼就看到賣水密桃的,他知道我最喜歡吃水密桃,才想起昨天的夢,而且突然間好像聽見我哭著叫他「爸!爸!」他的心頭一緊,趕快又跑回家去了。 『快!快!打電話到大陸去,問問ㄚ頭是不是出事了?』聽他這麼一問,所有的人眼眶紅紅的都不敢講話,後來還是大哥把我出車禍的事情告訴他,還說了我昏迷不醒,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爸爸一聽馬上傻眼,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可能的,他聽完馬上衝了出門往山上跑去,回來時他的手上抱著一尊觀音菩薩的佛像,我還記得那是我到福州出差時買的,那尊木雕的佛像不大,但是表情莊嚴慈祥,十分的傳神,爸爸看了很喜歡,說跟死去的奶奶很像,就一直把祂供奉在山上,這次他請下佛像就擺在陽台上對著天,然後雙腳一跪:『觀音菩薩,娘啊,您一定要保佑ㄚ頭沒事啊!ㄚ頭回來啊!回來啊!回來啊!』爸爸就對著天,對著佛像,又哭又喊的,誰扶他他都不肯起來,還交代媽媽打電話給弟弟,叫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我,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在昏迷的時間腦子一片空白,病情既沒惡化,也沒有好轉就在加護病房裡躺著好像在等死,但是或許聽見爸爸的叫聲吧,我的血壓突然慢慢高昇,昏迷指數也一直轉好,很湊巧的醫生提早休假回來了,他們本來想把我轉到廣州更大的醫院去開刀,但是考慮到移動我的安全問題,就勞師動眾的把醫療器材從廣州運了過來,準備開刀。 當我可以開刀的消息傳回台灣的時候,爸爸又哭又笑的,還拉著豆豆和咪咪:『妳們福氣大,一起來求菩薩救妳媽媽,孩子只會哭不懂事,就跟著爸爸跪著,祈求老天爺讓我活下去。 如果說是命不該絕,我寧可相信是爸爸的祈禱救回了我,或許當時我的魂魄早已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是爸爸一聲聲的呼喚,把我叫回了人間。 這件事情我回到台灣好幾個月以後才聽爸爸說起,父女連心,在我生命最脆弱的時候回來找最疼我的爸爸,而是他感動了上天才撿回我的一條命,雖然我沒有真的聽到他的叫喚聲,但一定是他愛的呼喚才讓我重回人間的,爸!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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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