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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名將耿恭喋血孤城 民國誰來血戰黃俄全節孤島?
2015/08/01 12:52:03瀏覽594|回應0|推薦0
作者: 我們的祖先(楚.埠.香.巖) [223131:18663], 18:53:32 07/31/2015:

竇固的大軍在西域度過了一個寒冬,次年(公元75年),隨著春天的來臨,東漢皇帝一紙詔書,召回了竇固的大軍。漢軍在西域的軍事力量,只有象征性的兩支屯墾部隊,分別由耿恭與關寵擔任司令官的戊、己兵團,各有數百人馬,還有一位耿恭與關寵的頂頭上司、西域都護陳睦。

耿恭的兵團駐紮在天山北側車師後國的金蒲城,關寵的兵團駐紮在天山南側車師前國的柳中城。而在距離耿恭與關寵不遠之處,數萬名匈奴騎兵正集結在邊境線上,猶如一群惡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獵物,他們在耐心地等待著最佳的時機,他們很自信地認為只要狼群開始圍剿,這群獵物將很快被利爪撕扯得粉碎。

竇固大軍的馬蹄聲在二月漸去漸遠,而匈奴人的鐵騎在三月便越過邊境線。兩萬名匈奴騎兵在左鹿蠡王的率領下,直逼車師後國。

車師後王安得沒有在匈奴人面前投降,雖然他明白自己顯然不是匈奴人的對手,他親率大軍迎戰匈奴騎兵,同時緊急向耿恭屯墾兵團發出求救信。耿恭兵團總共只有數百人,雖然與匈奴的二萬騎兵相比,實在少得可憐,但耿恭還是派出三百人前往支援車師後王。

三百名勇士出發了,但並沒有到達前線,在半途中,遇到了大批匈奴騎兵,三百人奮勇作戰,但是敵眾我寡,最終全部戰死,無一降者,無一被俘。漢軍援軍被殲滅,匈奴騎兵轉而全力進攻車師後王,大破車師的軍隊,並陣斬後王安得。車師後國的局勢急轉直下,匈奴鐵騎長驅直入,直奔耿恭所在的金蒲城。

史書中沒有詳細記載耿恭的軍隊人數,僅僅知道戊、己兵團各有數百人的屯墾部隊,數百人具體是多少人呢?假設以上限來估算,就是九百人,耿恭派出救援車師後王的三百人全軍覆沒,他剩下的部隊,不會超過六百人了。

不足六百人的小部隊,能否頂得住匈奴二萬騎兵的進攻,守得住金蒲城嗎?

這是對耿恭意志與勇氣的考驗!

我們先來了解一下耿恭的身世。

耿氏家族在東漢初期可謂是群星閃耀,為東漢帝國的建立與崛起立下汗馬功勞。耿恭的祖父耿況與其膝下六個兒子,全部成為東漢開國將領,他的六個兒子分別是:耿、耿舒、耿國、耿廣、耿舉、耿霸;其中耿弁更是成為東漢一代名將。

耿恭的父親耿廣英年早逝,他成為一個孤兒,但他繼承父業,勤奮好學,耿氏家族的武士精神深深地植入他的體內,他為人慷慨有義氣,志向高遠,足智多謀,不辱沒先人的榮譽,史書中稱他有"將帥之才"。

在打擊匈奴之役中,耿氏家族居功甚偉,除了耿恭之外,他的堂弟耿秉(耿國之子)乃是漢軍的靈魂人物,耿忠嗣(耿之子)、耿夔(耿國之子,耿秉之弟)都參加了西征軍團與匈奴的天山之戰,戰功卓著。

此時,耿恭以數百人守金蒲城,面對匈奴兩萬騎兵,形勢十分嚴峻,耿恭要以自己有死無生的武士精神,來捍衛家族的榮譽與大漢帝國的聲威!

匈奴人將金蒲城團團圍住,戰馬揚起滾滾飛塵。

耿恭將城內的百姓動員起來,加入保衛城池的後勤隊伍中,顯然,以區區數百人要擊退數萬匈奴人是不可能的,除了要鬥勇之外,還要鬥智,必須要充分運用心理戰術,挫傷匈奴人進攻的銳氣。可是要怎麽辦呢?

足智多謀的耿恭不知用什麽方法,研制出一種毒藥,他命令士兵們將這種毒藥塗抹在箭簇上,這並不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但是一旦被射傷後,毒藥便會在人的皮膚上發生化學反應,中箭的傷口會有一種強烈的灼燒感,似乎皮膚上的血液在火焰上燒烤得沸騰,繼而傷口潰爛,令人痛苦無比。這是否是一種化學武器呢?

耿恭站在城頭上,沖著匈奴人大喊道:“你們可得當心,我們漢家神箭威力巨大無比,只要中箭者必有怪異的反應!”

匈奴左鹿蠡王聽罷哂然一笑:以我千軍萬馬,踏平金蒲城有如探囊取物罷了,何懼你什麽漢家神箭?

對金蒲城的強攻開始了。

漢軍雖然在人數上不多,但是強弓勁弩的威力十分驚人,等待匈奴人進入射程範圍後,耿恭下令數百張強弩同時發射,塗滿毒藥的箭飛向匈奴人的陣中,這下匈奴人可嘗到“神箭”的厲害了,只要中箭受傷者,很快便巨痛難忍,創口處灼燒得似乎肌肉要爆炸開來。左鹿蠡王大驚失色,急忙下令收兵。

毒藥並不致命,但是給匈奴人所帶來的心理上的壓力,要遠遠甚於其實際的殺傷力。入夜時分,傷者的傷口不斷地惡化,再堅強的人也忍不住呻吟,意志力稍薄弱者更是哀號連連,給匈奴兵營蒙上一層恐怖的陰影。

匈奴人的攻勢減弱了,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對待漢軍的秘密武器。

耿恭的處境仍然很艱難,怎麽再次打擊匈奴人的心理呢?耿恭構想一個大膽的計劃:要主動出擊,偷襲匈奴人的兵營。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只有像耿恭這樣有勇有謀的人,才想得出區區數百人的守城部隊,去對一支兩萬人的大軍發動反突擊!

老天爺來幫忙了!

金蒲城突然暗雲密布,大風飛揚,暴雨傾盆。這場暴風雨來得太及時了,耿恭抑制不住心裏的喜悅,他命令全體戰士做好準備,深夜後借助暴風雨的掩護,溜出城外,襲擊匈奴人的兵營,所有的戰士對這道命令無不感到震驚,對能否守得住金蒲城,誰心裏也沒有把握,做夢也不會想到居然可以反客為主,主動出擊!

當然,匈奴人也不會想到。暴風雨中,匈奴人都躲進營帳,喝起熱酒,誰也沒有意識到,此時耿恭帶領數百大漢男兒已經冒著暴風雨,手持刀劍弓弩,殺到兵營了!猝不及防的匈奴人面對似乎從天而降的漢軍,根本來不及拿起武器,就成了刀下之鬼了。耿恭與他的手下弟兄砍瓜切菜般的一陣沖鋒,估摸成果不小了,見好就收,等匈奴人反應過來時,耿恭與他的部隊已經溜回城裏了。

左鹿蠡王看著營內橫七豎八的匈奴人屍體,慨嘆道:“漢軍用兵如神,真是可怕的對手啊。”

說罷下令軍隊解圍而去,左鹿蠡王準備先清洗車師後國境內的反匈奴力量,鞏固匈奴的勢力後,回過來再來對付耿恭。

耿恭保住了金蒲城,但是他估計匈奴人很快還會回來的,金蒲城的守備條件並不是很好,所以必須要另選一處可以長期堅守的城池。疏勒城是很好的一個據點,這個城雖然不大,但城體堅固,而且在城旁有一小河流,可以為城中補給水源,在西域,沒有比水更為重要的物資了。

五月,耿恭把殘余部隊調往疏勒城,盡可能多地儲備糧食物資,修繕城防工事,並且招募了數千名車師人,作為守城的民兵。即便如此,面對匈奴人的絕對優勢的兵力,耿恭仍顯力不從心。

不出所料,匈奴人又一次卷土重來了。

七月,左鹿蠡王的北匈奴軍隊兵臨疏勒城下。耿恭深知堅守疏勒城之不易,所以必須要先以一次勝利來激發守軍的鬥志,他趁匈奴人立足未穩之際,率領招募來的數千民兵,出城迎戰,匈奴人沒有想到耿恭哪裏弄來了那麽多的軍隊,心有怯意,又深知耿恭足智多謀,怕不小心吃虧,於是調轉馬頭就跑,向後撤退,以靜觀局勢。

此戰大大鼓舞了守軍的士氣。匈奴人發現這數千人的軍隊,不過是招募來的烏合之眾罷了,於是又慢慢向疏勒城靠攏,開始向守軍發動進攻。疏勒城雖然小,但是極其堅固,匈奴人久攻不下。

時值盛夏,天氣酷熱,疏勒城的飲水全依賴於從城邊

流過的小河。匈奴人見久攻不克,開始打起這條小河的主意了,他們在河流的上遊處把河道堵塞,使水流改向。匈奴人這一招實在是厲害,在這缺水的地帶,用不上幾天的功夫,耿恭跟他的守軍將全軍覆沒!

原來清澈的小河成了乾涸的河道,耿恭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一面下令節約使用儲存的水源,一面在城內挖井,希望可以尋找到地下水。

疏勒城數千人用水量十分巨大,沒幾天儲備的淡水都用完了。這是一個極其嚴峻的時刻,沒有水,只要幾天全部都得渴死,而挖掘地下水源卻沒有任何進展,守軍在城中多個地方鑿井,已經挖得很深了,但仍然沒有一滴水冒出來。而挖掘是強體力活,尤其是在仍然十分炎熱的七月,對體力的消耗極大,很多人活活渴死在幹涸的井邊。

儲備的淡水都渴完了,此時是考驗人的堅強意志的時候了。這是生存的極限了,為了生存,要喝得下所有可以喝的東西:身上流出的汗水,排泄的尿,不僅是人的尿,也包括馬的尿。這是無形的戰場,敵人就是自己,如果被薄弱的意志所打敗,那麽就無法生存下去。形勢還在不斷地惡化,每天都有戰士死去,喝馬尿都成為一種奢侈了,還有什麽可以喝的,為了珍貴的水分,戰士們從馬的糞便中榨取水汁!不要說喝下去,光是想象就足以讓人惡心嘔吐了,但是英勇的守軍以令人不可思議的意志力,為了生存,捏著鼻子,硬是將難以下咽的糞汁喝入肚中!

作為衛戍司令的耿恭,親自下坑挖井,一直挖到十五丈的深處,仍然沒有水源!難道是天意亡我!不會的,耿恭仰天自言自語:“當年貳師將軍李廣利拔刀刺山,飛泉湧出(這只是傳說),現今大漢國家強盛昌明,自有上蒼保佑,豈會是窮途末路!”說罷整好衣裳,對井而拜,禱祝神明的佑護,拜完之後下井再挖,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於一股清泉噴湧而出!

終於找到地下水源了!所有的人都跪倒在井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高呼“萬歲--”,一股清流噴湧到耿恭的臉上,耿恭眼睛模糊了,不知是水還是淚。

耿恭扛著一桶水走上城頭,沖著匈奴人的營地,強壯的手臂持著水桶,將水潑往城下,向匈奴人示威:你們的陰謀破產了!我們有水了!疏勒城還在我們手中!

左鹿蠡王眼中露出迷惘的神情,這個漢人怎麽打也打不倒呢?莫非是有神靈相助?他嘆了一口氣,帶著匈奴兵神色沮喪地撤退了。

然而故事還遠未結束。

雖然耿恭堅守住了疏勒城,但是車師後國已經淪人匈奴人之手,匈奴人在西域的勢力急劇地膨脹,天山南側的車師前國也岌岌可危。在匈奴人的威逼利誘之下,焉耆國與龜茲國倒向匈奴,出兵進攻車師前國。東漢的西域都護府設在車師前國,西域都護陳睦手頭上並沒有多少軍隊,很快在焉耆與龜茲軍隊的聯合打擊之下,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北匈奴趁機大舉南下,侵入車師前國,東漢在此處有關寵的屯墾部隊數百人,屯柳中城,北匈奴軍隊將柳中城團團圍住,關寵率部英勇抵抗。

從疏勒城與柳中城發出的求援信如雪片般地傳到首都洛陽。

然而這一年,帝國發生了一件大事:漢明帝於八月份去世。十八歲的太子劉炟繼位,是為漢章帝。每當帝國政權交接之時,總是多變之秋,有多少陰謀與政變都是發生在這種特殊的時期,所以帝國權力核心的註意力都集中在新政權的穩定上,西域救援一事,一而再地被推延了。

漢帝國的援軍沒有到,車師前、後國不得已又向匈奴投降。車師軍隊會同匈奴軍隊,再度對疏勒城發動進攻。

這是一次耗時達數月之久的圍城戰。

耿恭憑借自己的軍事才華,屢屢挫敗匈奴與車師軍隊的進攻。車師軍隊只是在匈奴人的威逼下,勉強象征性地加入戰鬥,並不真心想打疏勒城,有時甚至偷偷地幫助耿恭。耿恭之所以能在強敵圍困中堅持數月之久,其中有一個原因便是得到車師後王夫人的幫助。

車師後王的夫人,有漢人的血統,所以她秘密派遣心腹之人,暗中幫助耿恭守衛疏勒城。她常派人潛入疏勒城中,向耿恭報告匈奴人的作戰計劃與分布情況,使得耿恭可以事先做好戰鬥準備與安排;另外,王後還秘密為耿恭提供糧食,這是疏勒城得以堅守的重要原因。

然而車師王後所能提供的糧食還是有限的,因為畢竟不能明目張膽地把糧食送人疏勒城中。糧食問題成為耿恭守衛疏勒城中又一大嚴峻挑戰,在糧食供應不上的日子裏,耿恭與守軍也是把所有可以吃的東西都煮來吃,就像缺水時,所有能喝的都喝了。

從老鼠與昆蟲,能吃的都吃,找不到小動物充饑時。就吃衣服。衣服怎麽吃呢?漢軍的軍裝上有很多是用動物的皮制成的皮甲,一般是用犀牛皮,把皮甲剝下來,放在水中煮爛了,吃到肚子裏充饑。試想想皮甲是何等堅硬之物,不消說這種食品是何等的難以下咽,吃了也可能鬧肚子,消化不良,可是不吃的話,就會餓死,就會失去戰鬥能力。

軍裝上的皮甲吃完了,就吃弓弩上的皮革。就這樣,耿恭和他的部下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頑強地生存下去。在此時此地,死亡倒成為一種幸福,死了,就不會有折磨了。

對於耿恭的堅忍不拔,親臨前線的北匈奴單於十分地佩服,他知道耿恭此時已經陷入絕境之中,一定無法支撐多久了,這等的勇士,殺之可惜啊!單於從心中冒出惜才之情,他決定派使節進入疏勒城,勸降耿恭。

北匈奴的使節對耿恭說:“你如果歸附匈奴,單於將封你為白屋王,並且把女兒嫁予你。”耿恭假裝答應了,請匈奴使節一同上城頭,匈奴使節心中大喜,便隨耿恭而去。不料到了城頭後,耿恭當著匈奴大軍的面,拔出刀子,一刀結果了匈奴使節的性命,然後沖著匈奴單於喊道:“有敢來勸降者,同此下場!”然後往匈奴使節屍體上放一把火。

北匈奴單於看得是咬牙切齒,快氣瘋了,調集更多的軍隊,對疏勒城的攻勢更加兇狠,但疏勒城依然巋然挺立。

秋去冬來,除了連續幾個月的戰鬥之外,耿恭又開始遇到另一個難題,軍隊沒有禦寒的衣服。原來的皮衣,基本上都被當作食物煮著吃光了。如果沒有衣服,那麽軍隊很難度過漫長的冬天,必須要派一個人去離西域最近的敦煌郡,去弄一批冬衣,最好順便再補充些人馬。但是耿恭深知,是否出兵援救西域,這絕不是敦煌太守能自作主張的,這必須要有朝廷的詔令。

  可是朝廷怎麽還無聲無息呢?

耿恭沒空想更多的事了,他喚來他的心腹範羌,叮囑他返回敦煌,一路上要小心匈奴的巡邏兵,到敦煌後招募些勇士,運送冬衣返回疏勒城。這是疏勒城能否堅守下去的最後希望了!

范羌含淚告別耿恭,向敦煌出發了。

耿恭在前線苦鬥之際,東漢朝廷內部也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爭論。

東漢新上台的章帝召開公卿會議,討論援救西域耿恭、關寵一事。司空第五倫以為國家新君初立,國事未定,不宜勞師遠征。第五倫是東漢名臣,一心為公,然而在救援西域問題上,乃是儒者之見,國君地位的鞏固是最大的事,其他小民的生死,現在管不了。

司徒鮑昱挺身而出,反駁第五倫的謬論,鮑昱說:“現在把別人置於危險之地,情勢緊急時卻要拋棄他們,這樣做的結果,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傷死難之臣。試問日後匈奴犯塞寇邊,陛下將以何人為將呢?如今耿、關兩部人 ...

數都不足百人,而匈奴圍困久而不下,由是可知匈奴人的戰鬥力不怎麽樣。陛下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率領二千人的精兵,晝夜兼程,前往拯救。北匈奴的部隊,久暴於野。已經疲憊不堪一戰,必定不敢戀戰。臣以為整個救援計劃,將在四十天內完成。”

鮑昱的建議得到壓倒性的支持。這年冬季,酒泉太守段彭、謁者王蒙、皇甫援率領張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國軍隊共計七千人,開始了救援計劃。前往敦煌籌集冬衣的耿恭部將範羌也隨著大軍一同出發。

轉眼已是次年的正月(公元76年),經過晝夜兼程的趕路,七千人的援軍終於抵達柳中城,柳中城的衛戍司令關寵經過數月艱苦卓絕的守城戰,已經心力交瘁,當看看援軍終於來到時,他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幾個月來支撐著他的堅強意志,終於不抵身體在饑餓與寒冷中的摧殘,他沒有能活著回到祖國,他一病不起,竟然死於軍中。關寵守衛柳中城的經過,史書上沒有詳細的記載,但我們可以想象得出,這是何等艱巨的一場戰事!

段彭指揮七千人馬反擊車師前國,兵臨車師前國王城交河城,大破車師前軍,擊斃車師軍隊三千八百人,另俘虜三千余人,繳獲駱駝、馬、牛、羊、驢共三萬七千頭。車師前國再次向漢軍投降,北匈奴見漢軍兵威正盛,不敢交鋒,遠遠地逃走了。

此時,營救關寵一部的作戰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然而在營救耿恭一事上,軍隊內部又出現了分歧!救援軍的副將、謁者王蒙認為漢軍經過千裏行軍,又在交河城打了一場大仗,戰士們已經疲憊不堪,而耿恭的疏勒城仍然在數百裏之外,而且現在也沒任何消息,說不定疏勒城已經被北匈奴攻破,說不定耿恭等人已經全體遇難了。

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沒有吭聲,大家心裏都明白,救援耿恭,首先必須翻越白雪皚皚的天山,此時正是寒冷的正月,大雪滿山,有些地方的積雪,超過一丈,其行軍的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光行軍路上部隊減員的人數,都會超過所拯救出來的耿恭的部隊,這個值得嗎?

值得嗎?

值或不值,這不是一個數學問題。前方的將士,為著國家的榮譽,正忍人所不所忍,受盡苦楚與艱辛。沒有水,喝馬糞擠榨出的水汁;沒有糧食,吃戰服上的皮革;沒有過冬的衣服,正忍受著嚴寒的威脅;數百個日日夜夜,擊敗數十倍於己的敵人,使大漢的軍旗還飄揚在疏勒城的上空;萬裏長城尚且擋不住匈奴人南下的鐵騎,但他們以血肉之軀所築起的精神長城,卻抵擋住匈奴人如潮水般的進攻。

這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奇跡!哪怕傷亡千人,只救出疏勒城的一名戰士,都是偉大的勝利。沒有英雄,撐不起這個國家的強大;沒有英雄,照不亮這個國家的輝煌;是要讓英雄的傳奇永遠流傳在歷史的天空呢?還是默默無聲地消失?這就是值與不值的問題。

只有經歷過這種人間地獄的人,才能明白意義之所在。耿恭的部將範羌泣血請求解救疏勒城的戰士,全體戰士無不動容,紛紛要求追隨範羌前往疏勒城。段彭、王蒙諸將最後決定由範羌率領二千名戰士,翻越天險天山,前往疏勒城,救出耿恭余部。

範羌沒有耽誤時間,即刻啟程。

雄偉的天山山脈將車師國分割為南北兩部,通往疏勒城的道路極其艱難,二千名漢軍在翻過白雪覆蓋的山脈,道路崎嶇難行,海拔升高與冰雪使氣溫更低,山風呼嘯,寒徹骨髓。英勇的士兵克服了種種惡劣的環境,終於穿越巨大的障礙。但是一陣大風雪,很快又使得行軍更加困難,但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往前邁進一步,便離疏勒城又近了一尺。

雪花飛舞,飄飄灑灑地落在疏勒城。

這是一座小而堅固的城,城墻上的箭孔刀痕,明白地告訴世人,這裏曾發生過怎樣的激戰,城內幾乎沒有人,這裏更像寂靜的村莊。冬季的嚴寒,使得匈奴人撤走了,但是匈奴人相信寒冷與饑餓足以擊垮這支意志堅強的軍隊,因為他們是人,沒有食物就會餓死,沒有足夠的冬衣便會凍死。

因為車師已經投降匈奴了,原先招募的車師民兵,死的死,散的散了,耿恭的數百人的守軍,在經過缺水、缺糧、缺衣以及夜以繼日的戰鬥後,有的死於饑餓與寒冷,有的死於戰場,到現在,一座城池只剩下最後的二十六人了。

雖然已經是正月,但漫長的冬季似乎不退去,又一場大雪,使得積雪達丈余厚,入夜之後,一片沈寂籠罩著這片荒涼之地。

“不好,有敵情--”突然城墻上觀察哨響起了一聲叫喊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耿恭從淺淺的夢中驚醒,趕忙登上城頭,放眼一望,遠處星星點點的火把,由遠及近,分明是沖著疏勒城而來,估摸有一二千人。夜很黑,看不清對方的面孔,連穿著也看不清。

這也許是最後一戰了,他心裏想著。“全體集合,準備戰鬥!,,他的聲音依然洪亮而堅毅。不知從什麽角落裏冒出稀稀拉拉的一支隊伍,個個衣裳襤褸,鞋襪都磨破得不成樣子,說是一支隊伍,其實總共只有二十六個人。

戰士們引矢上弩,嚴陣以待,只等指揮官下達開火的命令。

城外的那支隊伍越行越近了,突然,為首的一人跳下馬,持著火把,朝著城頭揮手,城上的守軍看楞了一下,他們的神經忽地繃緊了,難道這……不是敵軍?沒有人敢這樣想,但是這時,城下的人開口說話了,他沖著城頭喊道:“耿校尉--,我是範羌,大漢帝國派遣軍隊來迎接校尉了--。”

范羌,真的是范羌嗎?

耿恭與他的士兵,日覆一日地等待著,等待著,無數的日日夜夜,望穿秋水,他早已經以為此生再也無法見到祖國的軍隊了,但是在風雪之夜,他的老部下範羌不期而至了,而且還帶來了數千人馬。所有的人聽清了,看清了,這真的是大漢的軍隊!所有的人扔掉武器,在城頭上歡呼雀躍,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城頭上“萬歲--”的呼聲在不遠處的山谷間回蕩著。

耿恭憔悴而堅毅的臉龐上沾著雪花,呵氣成霜,他用力地向范羌揮手,“范羌--”他想叫喊,但此時卻不知用何言語來表達心情,一時哽咽無言。

兩百個日日夜夜,他們堅守著這彈丸之地,以區區數百人,頑強地頂住匈奴數萬大軍一波接一波的進攻,疏勒城在戰火的洗禮中已經千瘡百孔,但仍然堅強地屹立著。

面對這最後的二十六名戰士,二千名漢軍官兵肅然起敬,以最高規格的軍禮,表達對勇士們的最深的敬意。戰士打開城門,與祖國來的軍隊相互擁抱在一起,禁不住熱淚滿面,泣不成聲!

第二天,耿恭與他的二十五名士兵踏上了返鄉之程。

戰鬥還沒有結束。

匈奴人很快發現漢軍飛越天山,解救了耿恭的部隊,北匈奴單於馬上派出騎兵跟蹤追擊。無論是耿恭的余部還是範羌所帶來的援兵,都已經疲憊不堪,必須要翻過天山脈,進入車師前國,才會相對安全。但匈奴的騎兵來得好快,他們以逸待勞,對漢軍發動攻擊,耿恭率領士兵一邊還擊,一邊撤退。

匈奴人緊追不舍,想徹底圍殲兩千人的漢軍,但是耿恭出色地阻擊匈奴人,並最終克服千辛萬苦,翻越天山山脈,擺脫了匈奴人的堵截。

三月初,這支疲敝卻英勇的隊伍終於抵達漢帝國的邊關:玉門關。守衛疏勒城的二十六名勇士,生還玉門關的,只有十三人,其余十三人,或死於阻擊匈奴追擊的戰鬥,或是由於體力不支,死於撤退的途中。

中郎將鄭眾親自在玉門關迎接英雄的歸來,為耿恭接風洗塵,所有的人都肅然起敬,為這位渾身是膽、堅忍不拔的名將而由衷欽佩。

鄭眾慨然上書皇帝,極力讚揚耿恭的功勳:“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宜蒙顯爵,以厲將帥。”

耿恭回到洛陽,漢章帝將他提升為騎都尉。看來漢章帝的賞賜還是刻薄了一些。

鑒於漢軍在西域受挫,章帝下詔罷除西域都護與戊己校尉的編制,實際上準備放棄西域。此時西域都護陳睦已戰死,戊校尉耿恭返回國內,己校尉關寵病死。只剩下執行出使任務的班超與駐紮在伊吾盧的屯墾部隊(宜禾都尉)。次年(公元77年),漢章帝撤回漢軍在伊吾盧的屯墾部隊,自此,“斷匈奴右臂”計劃流產了。班超最終沒有奉詔回國,而是憑借自己的勇氣與毅力,孤身在西域奮鬥近三十年,完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英雄壯舉。

《後漢書》的作者范曄,給耿恭守疏勒城給予極高的評價,義薄雲天,與前漢的蘇武相交輝映,范曄評道:“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為大漢羞。後覽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昔曹子抗質於柯盟,相如申威於河表,蓋決一旦之仇,異乎百死之地也。”
( 時事評論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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