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阿爾卑斯blues

夜幕低垂，天空散佈著星，整條路只有公車行進隆隆的聲音。

奧圖森盯著羅賓，也就是司機，熟練的操縱方向盤的手，在幾乎沒有路燈的情形下，還能一派輕鬆的和後座的女孩聊天。

女孩顯然在山下做了大採購。

塑膠袋，紙袋，算算大概有四五個。她從其中一個塑膠袋拿出幾款罐頭不知說些什麼，羅賓斜斜瞄了幾眼，不斷點頭，兩人持續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非常開心。

可以說，坐到這裡還沒下車的乘客，大約還有十個，各色人種都有，有些他認識，有些不認識，全都是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學生。

和羅賓聊天的女孩來自北歐，聽說是芬蘭還是瑞典的全國鋼琴冠軍，是國家計畫培育的鋼琴新星，在新生中頗受矚目。

名字他卻是記不得了。薇若妮卡還是薇琪？總之是V開頭的名字。

又晃了一陣子，車子繞過一個圍欄，直抵學院門口。

奧圖森拿起小提琴盒，左手握著一袋自製麵包和餅乾，輕哼著歌下車。

彷彿閉上眼睛也能行走似的，他靈巧的穿越幽暗的樹林，直到他的宿舍。

拿出鑰匙，習慣性的朝宿舍右前方大樓望去，那裡果然還亮著燈。

五分鐘後，他帶著麵包和果汁進入其中一間，靜靜關上門，聆聽屋內美妙樂音。

拉赫曼尼諾夫，第三號鋼琴協奏曲，大家都愛拉赫曼尼諾夫。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直到彈奏者滿足的吁了口長氣，愛戀的撫摸琴鍵足足五分鐘後，奧圖森才開口。

「艾煦，今晚怎麼有這麼好的興致彈琴？」

「我每天都有很好的興致！」艾煦回頭，瞥到他手中麵包。

「我忘了你今天回家，正奇怪你怎麼沒找我吃晚餐......唉......」他更加羨幕：「如果台灣也在附近，撘公車就能到不知有多好！」

「你爸媽不是要移民過來了？」奧圖森抓了塊麵包，連同果汁遞給艾煦。

「嗯。只是......」他接過，欲言又止的搖搖頭，隨後笑笑：「如果讓潔娜老師發現我們在琴室吃東西，肯定又要被罰社區服務！最近曲子老是拉不好，維也納交響樂團的招考佔去我全部心思，有時會有點煩。」

「社區服務我還蠻喜歡的。拉琴給陌生人聽，看他們讚賞的表情讓我很有成就感。」他瞪著艾煦，緩緩說：「因為你的目標是首席，而我只想進樂團，所以我沒你那麼大的壓力。或許......試著不去在意潔娜老師，不受她左右......總覺得她很強勢，逼著你做很多不在計畫內的事。」

「琴修的怎樣？找到製琴的師父了嗎？」他換了話題。

「我的琴是沒問題，但這次我回家聽到一個消息。」奧圖森微皺眉：「跟你想合作的小提琴師父有關。」

「修姆先生？」他有些詫異：「他怎麼了？」

「過世了。聽說是上個禮拜的事。」奧圖森嘆口氣：「他兒子想賣掉店面，不再製琴。」

「不再製琴！」艾喣突然一陣慌亂：「可是我把我的構想，所有一切......全都說給修姆先生聽了。他很明白......他是我最希望合作的師父......沒有他的話......」他回看奧圖森：「怎麼會這麼突然？」

「我也不清楚。」奧圖森搖頭：「修姆師父一向低調，除了他兒子，也沒聽說培養其他繼承人，為了你的樂團首席之路，我認為你需要換師父！」

製作專屬自己的小提琴，這是他們學院給高年級小提琴生的作業。只給一年的時間，每個學生跟一位製琴師父合作，從設計、音色、拉琴的姿勢、習慣到理想，完完整整的讓製琴師父明白，做出一把有自己特色的琴，最後在演奏中讓教授明白。獲得最高分者可以得到學院德高望重，名響海內外的教授背書，對將來參加維也納交響樂團的招考甚至其他大賽都很有幫助，因此每個高年級生都摩拳擦掌，興奮異常。

「明天我要去修姆先生家了解狀況。」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