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文化認知與衝突 洪萬隆 教授

「我不能瞭解為什麼老天把你留在我身邊，一定有他的理由。」

「人能否改變命運？」「人就是要盡其所能，然後靜待命運的揭曉。」這是電影《末代武士》（The Last Samurai）的幾句經典台詞。一部探討東西方文化認知以及革新與傳統衝突震盪時代的電影。2003出品，湯姆克魯斯主演。雖然是一部商業氣息濃厚的好萊塢電影，我也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描，但是每一次看都有嶄新的認知與感想，尤其對於「武士道」精神的闡述。本片描述十九世紀後半葉日本明治維新時期，新舊交替的年代，一位對於上官處置印第安人不滿的美國第七騎兵團軍官納森歐格仁（湯姆克魯斯飾），應聘到日本協助訓練新軍。當時，保守勢力的代表人物明治天皇的老師勝元將軍一直抗拒著主張全盤西化的內閣。一次，歐格仁帶領尚未訓練完成的軍隊與勝元的傳統軍隊接觸時，竟然慘敗被俘。勝元將歐格仁帶回他的「武士基地」，由於勝元想多了解所謂的敵人（新軍）的詳細狀況，所以讓歐格仁活下來。此時身受重傷的歐格仁是由勝元的妹妹多香（小雪飾）照顧，多香的丈夫廣太郎在這場戰役中為歐格仁所殺。就歐格仁的想法，這個女人應該是要殺了他報仇才對，但是卻發現多香在哥哥勝元的命令下細心照顧歐格仁，並沒有趁機殺他。因為冬天雪季阻隔了對外交通，歐格仁被迫逗留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落中整個冬天，歐格仁親眼看到勝元軍隊的編成，令他迷惑的是，勝元的軍隊根本不可能是配備當代槍砲部隊的對手，但是整個村落的人似乎都是為了某種信念而活而戰。而支撐他們這個信念的中心思想就是所謂的「武士道」精神。歐格仁一直在內心問著：到底甚麼是「武士道」精神？竟然能夠讓這些武士在殘酷的戰爭殺戮中，內心依然能夠平靜，視死如歸？甚至認為是一種榮譽？歐格仁也在這種氛圍之下，逐漸地認同勝元的「武士道」精神，而變成勝元的死士。

最後，在保守與革新的總決戰中，當然只靠武士刀的勝元軍隊不敵現代化的軍隊而全軍覆沒。勝元也保留了傳統武士道精神──敗戰將軍切腹自殺。歐格仁把勝元的遺物，一把武士刀，呈給日本天皇時，天皇對這位堅持理念的老師噓唏不已，咽哽著聲音問對歐格仁說:「請告訴我，勝元師父是怎麼死的？」，歐格仁卻回答:「我寧可告訴你，他是怎麼活的。」。本片雖是好萊塢製作，但是影片的手法卻是充滿日本電影風格──以緩慢的步調，多種隱喻的意象來表達電影的主旨。全片將東西方傳統價值觀的差異與隔閡描述得淋漓盡致，而將這兩種截然不同文化的碰撞，擠壓出的火花，做了深度的詮釋。雖然明顯可以看出導演對於勝元傳統的武士道有某種層次的同情，但也客觀的表達出對於改革與保守雙方衝突的無奈。這並不牽扯到對與錯的問題，從社會的角度而言，兩者的抗爭雖然關係到某種利益得失，但從文化的角度切入則是原有精神的延續與保存所作的壯烈抗拒。「武士」是日本傳統社會一種特殊的位階，他們不必從事生產，卻又接受勞動人民的行禮尊敬。如果從日本以外的角度來看，這種「武士」的存在是令人相當困惑的，但真實的情況是「武士」這個位階存在日本已有千年以上的歷史，而從武士延伸的武士道精神，就算時至今日依然緊緊地影響著日本人的行事作為。在對本片的欣賞之餘我也對武士道精神深入的了解，發現武士的對決中「靜心」是相當重要的條件，也就是這份「靜心」的功夫讓我開始也對武士道精神的著迷。我這種年齡當然不可能去學劍道，但學學「靜心」養氣的功夫應當可行。於是，一改以往不喜人多的地方，現在反而會刻意進入充滿塵囂的場域，企圖在這種紛擾的環境下學習如何保持心中的靜氣與清明，去體驗「靜謚」之美，體驗「空白」的意義以及「空白」的力量。

最近內心頗為紛擾不安，對於週遭的事物非常敏感，甚至靜態的顏色都會引發很多的感觸，也因此再一次把年輕時代愛不釋手的《泰戈爾詩集》拿出來一看再看，摘錄一篇感觸良深的詩篇與您共賞：不祈禱在險惡中獲得庇護，我祈禱可以勇敢的面對它們。不祈求痛苦停止，祈求我的心可以戰勝他們。在人生戰場上我不盼望盟友，而能發現自己的力量。不要在不安和恐懼中渴望救助，而祈願我的堅韌可以贏得自由。我雖是一位弱者，只在成功中感受的你的仁慈，但請讓我在失意時發現你緊握我的手。

（Let me not pray to be sheltered from dangers but
to be fearless in facing them. Let
me not beg for the stilling of my pain but
for the heart to conquer it. Let
me not look for allies in life's battlefield but
to my own strength. Let
me not crave in anxious fear to be saved but
hope for the patience to win my freedom. Grant
that I may not be a coward, feeling
Your mercy in my success alone; But
let me find the the grasp of Your hand in my failure.) 

 Rabindranath Tag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