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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10/17 16:46:33瀏覽617｜回應0｜推薦0 | |
文學是趣味的?可以抽離歷史嗎?
欣逢一年一度的台北國際書展盛事，除了各大出版社強力促銷，所舉辦的專業講座，也精銳盡出。不過時間有限，三千弱水取一瓢，就選了由商周出版社精心籌辦，介紹松本清張以及宮部美幸，兩位獨領風騷的日本推理大家。簡稱『推理兩代公司』的演講，就由名影評家景翔先生，以及名作家楊照先生，開啟了序幕。 文學，常為無盡的謎團，各有人生的主張，又互相歧異?言之成理，卻無法教人類從命運的捉弄中逃開?是不是快樂與希望，才是真該追求的唯一價值?既然所謂的『文學』，如此飄渺不定，那麼俗稱『輕文學』的推理、奇幻、科幻小說，不是更無價值嗎?且讓我們，藉由此回的演講，看看它們有哪些『無用之用』吧? 楊照先生開頭說得好:『第一，我不相信，文學可以獨立於歷史之外而生。第二，文學迥異於影視作品，沒有純為趣味的文學。』而與這觀點若合符節的，首推松本清張的『社會派推理作品』。先生接著又提出下列概念:松本先生所專心著作的昭和時代歷史，分別描寫出軍人奪權、美軍佔領、日本新政體，三個天翻地覆的大轉變。日本人民的道德觀，申言之，『正義』的概念嚴重混淆。昔日的軍國英雄，今天的階下囚，亦或當年的異端邪說(滝川幸辰事件)，此時的民主先驅；一連串的錯亂、自負與自卑的矛盾，在那個迷離的一九五零年代，日本人找到的新的明燈:『松本清張』。松本先生迥異於『本格派推理』，而創出自成一格的『社會派』。將戰後日本種種的黑幕，以及不公不義的現象，透過他近乎怒吼式的著作，振聾發瞶。非但有發行上的佳績，更有歷史上的地位。而景翔先生，則對另位平成時代的推理女作家『宮部美幸』推崇備致，對於她描寫現代庶民生活的細膩、筆鋒間透露的幽默，還有奇幻元素的採納；更重要的，她的作品量多且質精，實為不可多得的天才。二位先生對於兩位作家的偏好，不言而喻。 二者各有千秋的地方為何?楊照先生認為，在宮部女士較為厚重的作品中，也證明她亦存嚴肅風格撰述的能力。而景翔先生則推崇松本清張，為早年中文譯本中，台灣讀者最常接觸的推理作家。而『點與線』則為他的啟蒙作品，也因此對推理小說產生濃厚的興趣。兩者共通的一點為何?楊照先生認為是自希臘時代所產生，所謂的『悲劇』。在松本先生的作品中，無論當事人的意願、努力、執著與否，都無法逃脫社會的牢籠。而宮部女士的主角，雖然有各式各樣的超能力，卻也殊途同歸的，難逃命運的捉弄。 此外值得一提的，景翔先生認為，宮部女士對於『人類的操控』的方面多所著墨。此一情節，在老的西洋片『諜網迷魂』，描述韓戰被俘美軍，遭共黨洗腦，因而成為刺殺政要的工具。(主角為法蘭克辛納屈，勞倫斯夏菲)在情節的安排上，或有雷同。更讓人見識到，看過數千部電影，身為資深影評人的景翔先生，對於故事架構的敏感度，卻有獨到之處。 至於筆者的感想如何?首先，文字的影響力雖已隨影視、廣播、還有新興的網路資訊有所更替；即便是好的名著小說與改編電影，影像方面的表達人們也較易親近。但真的是這樣嗎?例如:主角的徬徨、密室裡的隔絕、奇幻的超能力特效，這些於良好的演技以及當前的電腦技術，皆可迎刃而解。但小說所表達的，並非單只是視覺，還有內心的轉折，以及作者對於世界的觀察甚或奇想；或可充為宮部美幸女士大作的改編電影要求。像松本先生對於日本好山好水的描繪，鐵道上的悠遊，還有神秘又深邃的蕭瑟富士山樹海。這些精湛的觀點，只能意會難以言喻，而在影視作品上，又不能用旁白加以修補?這樣一來，文字於想像力，以及更深一層的思想意涵，其遠不若影視作品受到束縛，是顯而易見的。 其次，就推理小說的筆法與一致性而言。松本先生自為文壇巨擘，而涉獵範圍極廣，主要喜愛昭和史學研究；因緣際會地，真正潛心從事推理的寫作，不過短短五年。可惜的是，佳作雖為經典，失敗的作品亦多。反之，宮部女士除前述日常的生活描繪細膩，甚或不起眼的小細節，亦為日後解謎關鍵。而人物的個性，劇情的鋪陳，前後接無矛盾之處。於奇幻中言之成理，自成一格，也是值得激賞的優點之一。 再來，『操控他人的方法』，這點並非先創。於前述的早期西片『諜網迷魂』，還有一九九零年，安東尼霍普金斯影帝所飾演的『沉默的羔羊』。日本松本先生也有類似玄而又玄，『砂之器』的音樂殺人，皆可謂先河。不過，宮部女士加了這個元素，或可滿足現代人的操控慾，以及日常生活身不由己的些許慰藉吧? 接著，前述楊照先生所提及『悲劇』的性格:殊途同歸地，存於松本先生及宮部女士的作品中。我想松本先生的代表作，例如:砂之器的貧困，零的焦點所及風塵女子過往，蕭瑟樹海的檢察官與被告妻子不倫之戀，還有少女復仇記，未認真替死囚辯護的律師。在在顯示，無論加害人與被害者，或有其情可憫之處。但更深一層而言，日本的國民作家，皆有悲劇性格，除了厭世自殺之外，更於作品中反映出來。最顯著的，三島由紀夫的『豐饒之海四部曲』，顯露輪迴轉世與無可超脫的宿命。較不明顯的，則為筆者極度喜愛的夏目漱石，於『我是貓』一書中:貓兒從不知名的暗巷出生，又因酒醉跌進水缸裡，渾渾噩噩的結束生命。混沌而始，莫名以終，不也是貓兒與人類的共同命運與無解的悲劇? 松本先生及宮部女士的孰高孰下?以社會寫實見長，還是奇幻縝密的作品為佳?電影『時光機器』有句台詞:『每個人自己都有台時光機，引到過去的是回憶，飛向未來的是夢想。』用這句話來分別對二位大師的作品，下註解是在好也不過。松本先生讓大家不忘去歷史的教訓，宮部女士又開創字裡行間的無限未來，推理小說能有偌大啟發，夫復何求?但真要分個高下，筆者還是以為前者為佳。怎麼說呢?就以中國兩大詩人『詩仙』李白，以及『詩聖』杜甫而言，所謂『黃河之水天上來』何等突發奇想?『雲想衣裳花想容』又何其瑰麗?這麼好的筆法，卻不及杜甫『石壕吏』，刻畫人民在橫徵暴斂下的苦痛，它的流傳非但超越時代，而且同為人民的共通記憶。此亦為杜甫文辭未有李白高妙，卻同享美名的最大原因。回到演講的現場，當主講人景翔先生，受限於推理小說關鍵情節的秘密；另一主講人楊照先生，卻可以侃侃而談，松本先生對於時代的抱負，以及背後深層的社會歷史意涵。我想，當一般推理小說刨去謎團的血肉，空餘稀疏的骨幹；松本先生的厚重史料與遠大抱負，方為他撰寫推理小說的真正目的。松本清張在日本文學史上，可謂空前，更是絕後! 總結而言，推理小說可以讓生活種種的荒誕，透過邏輯思考的訓練，而一一破解。在電影『華氏四五一度』，男主角最末背誦的故事是什麼?是『愛倫坡』的『懸疑與推理故事集』。若一國國民，人人皆有愛思考，肯探索，不為民族、政爭、文化、宗教等等非理性的部份束縛。這樣一來，相信黑霧終會散去，模仿犯亦將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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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