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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09 18:46:28瀏覽388|回應0|推薦2 | |
http://www.novelscape.net/wg/p/pulusite/zyssnh/010.htm 我從前坐在車廂里有一种印象,覺得需要從困倦和關在一間房里受監禁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見一艘輪船如夜行者一般遠去,也使我產生同樣的印象。但是,在此刻我自己置身的房間里,我并不感到受監禁。因為一小時以后,我就要离開這里乘馬車外出。我扑到床上。我看得見距我相當近的船只。奇怪,人們在夜間也看得見船只在黑暗中移動,好似顏色幽暗、默默無聲卻沒有入睡的天鵝。我似乎覺得自己就在一艘輪船的臥舖上,大海的畫圖從四面八方將我團團圍住。 不過,确實經常只是一些畫圖而已。我忘記了,在畫圖的色彩下,海灘正在形成凄慘的空曠地帶,夜晚那不安的海風吹遍整個海灘。剛到巴爾貝克時,夜風襲來,我是那樣焦灼不安。現在,即使在我的房間里,我的全部心思仍在我目睹從我面前走過的几個少女身上,我的情緒再也不能平靜,再也不能停留在事不關己的狀態。在我心中,是不會產生真正富有美感的印象了。等待著去里夫貝爾晚宴更使我心浮气躁起來。在這种時刻,我的意念停留在軀体的表面上。我就要給這軀体穿上衣服,以便在那燈火輝煌的飯店中,在打量我的女性目光前,盡量顯得討人喜歡。我無法在事物的色彩后面注入深邃的思想。我的窗下,雨燕和燕子不倦地輕輕地翻飛,像噴泉,像生命的火焰,將高噴的間歇与平面方向上長長的軌跡那不動的白色的線條融和在一起。這种地區性的自然現象將我眼前涌現的景色与現實聯系起來。如果沒有這一令人著迷的奇跡,說不定我會認為眼前的景色只不過是每日更新的繪畫選。人們主觀地在我所在的地點展開這個繪畫選,而那些繪畫作品与這個地點并沒有必要的聯系。有一次,我覺得那就是日本木版、銅版畫展覽:在精雕細刻出來的好似月亮一般滾圓的紅太陽旁邊,有一朵黃色的云,猶如一面湖。湖邊,是黑色利劍,有如湖濱樹木的側影。還有一道淡淡的玫瑰色,自從我有了第一個彩筆盒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玫瑰色。這顏色綻開,好似一條江,兩岸上似乎有船只擱淺在沙灘上,等待著人們前來將它們拖入水中。我怀著業余愛好者或在兩次交際訪問之間到畫廊轉上一轉的女人那种蔑視、厭煩而又輕浮的目光,自言自言語道:“真奇怪,這落日,与眾不同,不過我早已見過和這一樣优美、令人惊异不止的落日了。”
晚上,一條船被地平線吸收,又將它變成了流体,顯得和地平線完全是一种顏色,宛如一幅印象派的畫。船只似乎也与地平線一樣,由一种原材料所制成,似乎人們只是在霧濛濛的藍天中勾畫出船体和纜繩。纜繩交錯,船体顯得更加細小,變成了金銀制品。有時,大洋几乎占滿了我的整面窗戶,上方是一抹天空,只有一條線,与海一樣的藍,因此我以為那還是大海,只在光照作用下,才顯出不同的顏色。
另一日,大海只在窗子的下部描繪出來,窗子其余的部分布滿了浮云。水平方向上,一朵一朵的云你推我搡,結果好象出于藝術家的預謀或專長,那窗玻璃正在介紹“云朵研究”。与此同時,書櫥的各塊玻璃上顯示出相似的云朵,但這是在另一部分地平線上的云朵,而且被光線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似乎向你提供同一題材的反复。這是某些當代畫家十分珍愛的反复,總是取自不同的時刻。而現在,由于藝術的固定作用,可以在一個房間里一覽無余,呈彩粉畫形式,并且壓在玻璃板下面。 有時,在海天一色的灰色上,細膩精巧地加上一點粉紅。這時,在窗子下方安睡的一只小蝴蝶,就象將雙翼落在這幅有惠斯勒1風味的、題為《灰与粉紅色的和諧》的畫下方。這是切爾西大師親自簽名的作品。這粉紅色漸漸消失,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注目。我呆呆站立片刻,然后拉上窗帘,再次躺下。從床上,我看見窗帘上方還留有一線光亮。這一線光亮也漸漸暗淡下去,越來越細。平日,這個時刻,我已坐在飯桌上。今天,我就這樣讓這個時刻在窗帘上方逝去,既不憂傷,也不惋惜,因為我知道,今天与別的日子不一樣,象黑夜只有几分鐘打斷白晝的极地的白天一樣,今天比平時更長一些。我知道,從這黃昏的蛹殼里,里夫貝爾飯店的万丈光芒正在准備經過美好的變形脫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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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惠斯勒(1834—1903),美國畫家及雕刻家,他在倫敦安家落戶,住在切爾西區。他對日本藝術和馬奈极為贊賞,尤致力于色彩和諧研究。《灰与粉紅色的和諧》是他的一幅畫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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