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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1 00:30:32瀏覽3422|回應15|推薦135 | |
鳥窩中的秋天 在捷運木柵站的門口撿到一個廢棄鳥窩,匆忙間我望望,四下沒有大樹鳥影窩內沒有羽翼屎痕,拾了起來帶回家想給孩子看。 晃動中男人不斷搞笑,要我看看窗外,一定有隻憤怒的鳥一邊追著車廂一邊吐口水,吱吱叫道:「還我的鳥巢來!還我的鳥巢來!」嗚嗚~~弄得我好生後悔,倒不是顧忌車內所有異樣眼光,而是深怕誤判了。但天色已黑,屈服於回去作飯的娘心,我還是捧著空了的鳥窩,任憑車行駛往家的方向。 鳥窩底部以泥糊住芒草稈,再細密往上編織出碗口,直徑約8-9公分。內有點點黃花,是這個季節常常遇見的顏色,也暗示了鳥窩原本的居處。 你認出來了嗎?黃色的花,粉紅色的膨大蒴果,羽狀複葉的互生小葉,一種滿佈整個台灣的樹,再平凡不過,繽紛的色彩卻又獨特得夠"台",讓人無法忽視。 台灣欒樹(四色樹、台灣欒華、金苦楝、苦楝公、苦苓舅、拔仔雞油)有個特別華麗的英文俗稱,Flame Gold-rain Tree──火樹金雨。 在這亞熱帶四季不夠分明的低海拔地區的秋日,台灣欒樹簡直就要奪走楓紅的光彩。蒴果膨脹的美感,有如懷孕了的九重葛、大肚中的女明星,顏彩隨濕度氣溫變化出個人特色,粉妝出婥約風姿。 飛機上瞧來也僅只鳥窩大的台灣島,沒有遼闊的風景,它的美好,適於於碗口大的空間內細細品嚐。 ↑一隻不甘心的毛蟲緊緊扒著不放 戀戀台灣欒樹 小時候很怨嘆為何生為總是得反攻大陸的臺灣人,對於沒有止境的防空演習,有著非常驚懼慘烈的聯想。等到台灣經濟起飛,想像力則轉變為過度的瘋狂,想像長大會是個叱吒風雲的企業家,蓋個有游泳池(萬般運動敝人只能泳)的別墅給全家更是不成問題。 最終,我是夢想蒴果過度膨脹的台灣欒樹。台灣的處境沒有想像中悲慘,如果看看其他第三世界的政局;但自己的能力也沒有想像中偉大,我只懂得兢兢業業學不會爾虞我詐。 我喜歡上了台灣欒樹內在的丰采,與不被注目的自在。 煩忙的街道上,熱烈的社會競爭中,多少的夢想隨著現實與年歲蒸散於樹稍?抬頭望樹時,意外發現101就在樹影之外,那個用來彰顯台灣財經能力的夢想之樓。那日是金馬影展,我帶著孩子去看法國名導梅爾維爾1969的影子軍隊 Army of Shadows ,講二次大戰中法國地下反抗軍的故事,講人性在戰爭中既崇高又被扭曲互相扶持卻又選擇性出賣的矛盾無奈。(影展資料:相隔三十多年首度在美放映,刺激猶勝當前鉅資大片,獲得超高評價,勇奪紐約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殊榮) 孩子感覺沉重,我卻因為他不需要經驗我們童年對政治經濟的巨大恐慌而感覺慶幸。那些恐怖與貧窮的故事,他只需聽我們說,當作遙遠而不美麗的童話。 而我們是走過來了的台灣欒樹,我們是吸收廢氣能力最強的行道樹,耐旱耐貧瘠的世代。我不知道消費券對於經濟可以幫忙多少,但我深知,那個源自向陽與峭岩的身世所打下的根基,心靈的肥沃信仰,足夠幫忙我們渡過身體的貧困。 我只是個相信"平凡之不凡"的土產台灣欒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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