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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物之神,沉潛記憶之海 2004.8.7
2011/08/16 23:03:45瀏覽336|回應0|推薦0
The God of Small Things 2004.8.7


 
必需反覆梭巡在這字之海,由畫面拼合的景觀裡,妳才能逐漸讀到,某種不辛酸的苦澀、不絕望的失落。  

孩提時代,可曾和親姐妹胸貼胸、恥骨壓著恥骨,摟抱,成一根彷彿想把自己塞入燒餅中的雙股油條?又或者是,捨不得她與你基因旋轉的相似性,想試著由那滑稽的姿勢,找回片刻--即將在不同的悲劇當中,消散的丁點血緣。  

那發生在印度的悲傷,難道不曾,在一樣膜拜著多神的本土鄉里上演?  

妳當是比較優異的人種,卻唱不出更為真切的悲歌嗎?我們把聲音埋在很深的底下、淹沒的水漬裏,只有地層變動時才能瞧得到一點端倪,只有恍惚之間才能想起。  

這將是你讀過最貼心與詩意的異國書籍。朱天文小姐看它是亂針繡,放遠一看才變得真切。妳讀將像是原著民的編織,彩色橫線一排一排安上,眼花撩亂之際,梭子串起最後的經線,讓真相一小絲、一小絲地串成布面,此時,圖面乍現;沒有刻意般地,卻比刻意還要刻意。她,作者Arundhati Roy,非常仔細地規劃出書中角色命運的軌跡。 
 
它有數個主題與懸疑點:蘇菲莫爾離奇之死,雙胞胎的分離,活潑的瑞海兒與安靜的艾斯沙,對母親阿慕的眷戀,母親阿慕的若即若離,老處女寶寶克加瑪的恐懼,外婆瑪瑪奇的天堂果菜醃製廠。這些全出現在第一章,然後壹壹一再重現。而後,大約在381頁,很後面後面距離結局的408頁不遠之處,妳才會隱約感覺真相的雛型。  

最後,Arundhati 又給予妳以為的雛型,補上最後粗大的一針多軸彩線,而改變了全部--至少我認為--的色調。在各種愛情的失去與獲得間,我們的作者成全了最不被容許、卻也最卑微、最應該被包容一種。  

而作者的言語如此自在,嘲笑大的制度、中的制度、小的制度。形色種姓裏與民族性裏與政治裡的汙濁,都可以被「自嘲」糖漬。  

但妳我的主題會是那些呢?  

腹中男胎之死,際遇的分離,活潑的身心受創的你與安靜的心身受創的我,對虛空秩序的憧憬,心悸者的心虛,以及在桃紅色「維也納森林」唱片旁歌舞的小姐妹花。  

妳我的故事,要不要也有著同樣搶眼的文學揭示?  老屋白牆上的蠟筆,覆蓋上數不清次數的白油漆;上帝的像貌是男人是十字或是空;心悸者的心悸由一代傳遞向一代;唱片由類比黑膠到了數位CD;不同口味的淚水,在時光醃製廠的魔術中,糖漬著-- 

一只朱紅的褪皮的說謊的唇,
善忘的腦, 
與一千個一萬個, 
或者一百萬個 ,
失眠的夜。 
*************** 後記: 當"文姐"說到不是很習慣"微物之神"(The God of Small Things, 1997 Booker Prize) 寫法時,原本訝異--介紹給她的原因是因為該書如此細膩又如此聰慧,不意"文姐"比較偏愛理性多一些、文藻鋪陳少些的文字。  這樣的智性的確使她在自己的領域有傑出的表現,更不會做出如某人在馬七第一、二樂章中間,朝三樓高跟鞋脫口而出「小姐你請趕快坐下來罷!」的蠢事....。  偏愛文章型態當然是非常個人化的事,不過因而我拿回書,一邊再度翻著再度想起,為什麼一個美麗聰明的印度女性選擇留在印度、寫著如此深沉哀慟的故事?  本書帶來的震撼,可能始於她隱晦駁斥奈波爾筆下印度,更讓我覺得連愛不釋手的"英倫情人"(1992 Booker's Prize,大陸倒很忠實譯成"英國病人"--不過很沒吸引力的感覺) 都要退居第二,更遑論翁達傑後來的"菩薩凝視的島嶼 "Anil’s Ghost,意圖強烈,但力道薄弱,總有搔不到癢處的感覺。  "英倫情人"與"微物之神"小說風格非常相近,都很注重結構與細節的安排,非常投偵探小說迷在下的味口--有發現文字背後故事與意義之趣,而字面上則充滿小說家饒有興味的深刻自剖與想像,非常、非常間接地,說一個國家的悲傷。  但'微物之神"畢竟出自女性之手,許多部份我覺得是男人無法裡解的”the beauty of small things”,所以,我直接建議M不必看啦!   翁達傑(Michael Ondaatje)1942生於斯里蘭卡可倫坡,具印、荷、英三重血統。其混雜身分、移民背景(1962 移居Canada ),與千里達長大的印度裔奈波爾相當接近。然而當從未踏上印度土地的奈波爾以英國人般的眼光戳痛印度人的神經時,翁達傑以他與斯里蘭卡相處19年的經驗要寫故土,功力還遠不如尖酸刻薄但飽學的奈波爾。  相對地,略長我幾歲的Roy在37歲寫下第壹本就得獎的作品,這樣的作品常常凝聚了作者成熟之年對過往與土地反芻之後的飽足。她,至今不想"離開"。  極權之下"離去與否"的關鍵會不會是,在什麼地方你更能當"自己"?許多人腳底下沒有國土,會感到失去"自我"、整個過去的人生,離去,其實是很巨大的衝擊。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中,神經外科醫師的男角Thomas選擇當"嚮往自由"的自己,因為胡搞女人帶來的自由感補償了"共產捷克"的窒息,他甚至願意洗窗維生、不願簽署"自白悔過書"來維持優渥的生活,他雖不抗拒離開,也不排斥回來,他直接把心靈放逐在共產捷克之外。昆德拉後來是被迫出走的,但也使得他之後的文章比起早期、或赫拉巴爾,就是不那麼"捷克"。赫拉巴爾雖然多少也抑鬱以終,但仍在下放的過程中,奮力書寫捷克的面貌。  話說回音樂罷,如果東哥當年愛上的是歌仔戲,可能也會離不開臺灣..。 "微物之神" 勝出在無國界的深沉文字、與有國界的印度解剖;德國的哲學家或者可以在德國以外的地區思考人類性靈的走向,開發的社會更會激蕩開放的思潮;創作者如作曲家或者可以在流放之後,有更豐富的表現;但作為音樂~~尤其德國音樂代言人的福氏,他若離開,是否百年之後,反而會被因為樂手訓練中斷(Nazi 恐嚇要解散伯林愛樂另找新人)、找不回德國音樂,而判"叛國有罪呢"!?  選擇離開與選擇留下一樣都需要智慧與運氣罷!大時代無情的滾輪,那是壹個藝術家就能參透?在決定的那一剎那間,只要頭頂上站的是天使,應該就足以對自己交待了。至於能否對歷史交待,唉,又有多少人能蓋棺五十年就論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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