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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e Taymor 嗜血殘忍說聖詩復仇~ 1
2011/08/13 22:24:18瀏覽535|回應0|推薦0
 


從Julie Taymor 的”Titus”,討論「殘酷美學」vs.「視覺暴力」 <之一> 

2004.5.27 

【前言】

Titus 是莎士比亞早期劇作,本身因為衝突性強烈,螢幕上演數次。 

本片是1999Julie Taymor在製作獅子王舞台劇與七月王寶祥教授會幫我們介紹的Oedipus Rex之後,與大明星安東尼‧霍普金斯和潔西卡‧蘭芝合作,將她1995編導的舞台劇 "Titus Andronicus"  搬上大螢幕。這個悲劇說羅馬大將軍Titus把戰勝的戰利品歌德族皇后Tamora與其三個兒子帶回,並依習俗選敵人一人獻祭, Tamora的壹子中選,從此展開Tamora的痛苦與對Titus的復仇,連帶牽動Titus痛苦與最後的大復仇。
 
這個故事的血腥不在話下,在莎翁時代,不過是一堆演員倒地,而以現代媒體的發達,如何在一個原本極端暴力瘋狂的故事當中,節制地呈現原著的意念而不流於為暴力而暴力,恐怕就是門大學問了。 

Taymor 說,"Our entertainment industry thrives on the graphic details of murders, rapes and villainy, yet it is rare to find a film or play that not only reflects on these dark events but also turns them inside out, probing and challenging our fundamental beliefs on morality and justice."  


【壹:暴力美學】

「暴力美學」是近年來香港導演進軍好萊塢的利器,重口味且將暴力予以美化過的「香港暴力美學」,暫時贏過鮮血直噴砲彈亂飛屍骸遍野的美式口味,但,誰又知道下一步口味越來越「重血腥」的觀眾,會把表演藝術帶到什麼境界? 

這是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自制的製片人很可能無法在影視界生存太久,而繼續生存的導演或片商,只有再用更強烈的方式敲打觀眾麻痺的心靈。阻斷這種連結的關鍵在那裡?什麼算是「純暴力發洩」,而什麼情況算是「暴力美學」?暴力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除了代替某些觀眾發洩怨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存在的價值?其實這個問題一樣可以套用在「色情」上,只是不在我們討論的範疇。 

我們都知道今日的吳宇森,卻鮮少注意中國電影的嗜血性其實始自張徹──張徹一生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社會充滿爭鬧、殺戮的年代。抗日、內戰、中共的屢次政治鬥爭及登峰造極的文化大革命都充滿了血腥。是張徹第一位在華語影片中將這些暴力爭鬥表現得如此血肉紛陳、淋漓盡致、樂此不疲。張徹對貪官污吏、盜匪流寇、外族入侵自有他的愛與恨,而他這方面的情感就像一個茶館中的說書藝人,與一般市民、草根階層是共通的。找不到徹底改革的良方,唯有大開殺戒、大殺四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人質疑張徹影片中有過多的暴力與血腥。回應張徹說「文藝、戲劇和電影可以表述人性溫和的一面,也可以表達人性殘暴的一面……我的態度是根據劇情表達出感覺,而不在畫面上以殘酷血腥譁眾取寵...」「即使劇情需要,我也避免正面表現......」。《讀張徹、談張徹》文/馮毓嵩 ) 
 
根據Marcel的說法,的確肚破腸流都曾現身於張徹的電影之中,在那個年代,電影的暴力美學是藉由武俠世界的虛幻與動作的舞蹈性,降低暴力感,但在說故事的層次上,比較無法將暴力的存在作明顯的反省。暴力美學停留在比較偏向情感宣洩的層次與男性世界生存邏輯或法則的呈現。血腥、兇殘的暴力場面有時反倒呈現出一種視覺的美感,進而消解了暴力的殘酷性《中國武俠電視劇的暴力美學》文/賈磊磊) 。 

那差不多也是電影越來越興隆的年代,人們從影像與聲音、劇情得到空前的快感,到底影像暴力(不論美化與否)對社會的影響如何?美國傳播和犯罪社會學者長期研究認為,長期曝受暴力影像的人,尤其是小孩和青少年,會出現下列四種行為:
【1】日漸加重的暴力影像口味:日積月累造成「血腥痲痺效果」,唯有日漸加重暴力口味,才能體驗暴力中的快感。
【2】產生直接的攻擊行為效應:深信攻擊侵略的方式 是解決人際衝突的好方法。
【3】對他人傷痛日漸麻木(desensitization),逐漸容忍社會暴力的層次,逐漸失去感受驚嚇和傷痛的能力。
【4】「殘酷世界」併發症("mean world" syndrome) :與上述相反,覺得世界變得愈來愈危險,過度自我保護,遠避一切會產生暴力事件的地方。(摘自《影像暴力的省思》/劉鎮歐) 
幸運的是,電影中的暴力似乎在達到某種顛峰之後,總會反轉,不似新聞或電視劇,製作人與觀眾一同沉溺在SNG輕易上手帶來的速食文化之中,任何譁眾取寵的事,舉凡腥羶色,無所不包。反省,也就免了,讓一群人在扣應節目上互相撕殺,廉價又引人注目。

【貳:殘酷美學】

電影則不然,它還帶有承襲自舞台劇的某些元素,它講究人事時地的起承轉和,它有豐富的各派藝術理念支撐。 

因此我把原先的「暴力美學」一辭擴充到「殘酷美學」。「殘酷」包括精神上與血肉上的暴力,包括導演要觀眾看到的暴力,以及導演施加在要觀眾身上的暴力,任何超過人性或人體能夠承受的苦痛界限的事件。

而 Julie Taymor 之所以讓我感到能作為「殘酷美學」的示範者,在於她描述的殘酷往往身心兼具,也在於她受殘酷左右、或是施以殘酷的角色,不分男女。「視覺的美感」是她不可否認的專長,但是她的美感喜歡架構在主角強烈的痛楚情緒之下,因而顯得特別迷人,又特別痛楚。她擅用象徵性的手法,使得背後看不到的殘酷精神從這種影像裏破繭而出,翻飛在畫面當中。

很少看到爛蕃茄網站有這樣熱烈的討論,55篇影評可見此電影的重要,也可能是"莎翁加暴力"特別吸引人?65%的影評是正面的 (Fresh Tomato) ,反對者也罵得很激烈,連Hopkins都一起被罵,是非常有趣的現象。

我試著把在影片中看到的"暴力影像"分為下列這些"陳述類型",或許不足,因暴力片非吾人所好之類型,期待有心人士補充。

﹝1﹞        對暴力行為的直接陳述── ◎蓄意以暴力達到暴力娛樂,如Die Hard、《致命武器》等警匪片、盧貝松的《第五元素》、吳宇森的《變臉》◎蓄意以暴力刺激觀眾對暴力的恐懼反感(或好感?)與反省,如教父的某些部份、盧貝松的《聖女貞德》、上次PACO沒有講成的《殺無赦》、 《鋼琴師》、Polanski的 《戰地琴人》、Gibson《耶穌受難記》、《魔戒》 等
﹝2﹞        對暴力行為的間接陳述──不直接給予細節,省略部份,或以象徵性手法(見後對Titus的例子)
﹝3﹞        把不同地點暴力敘述,混合相同時間的藝術或宗教場景,對比暴力可怕的本質或暴力背後力量的無情──三集《教父》必定出現的”ending大屠殺”
﹝4﹞        把暴力行為放在觀眾不可能接觸到的時空,予以不同邏輯、並使暴力"合理化"或"儀式化"──武俠片、日本武士道片&、吸血鬼片(太多就不舉例了)
﹝5﹞        把暴力行為影像美化,以慢動作、乾淨俐落的剪接與節奏,影像使暴力的力量變得更龐大(正面或負面)──如《省港旗兵》&、吳宇森的片、部份人反感之至的《英雄》(This approach was also an endeavor努力 to turn the ridiculous into the sublime, madness into sanity, violence into a beautiful thing. http://www.altered-ego.net/ART%20Films/Bruceconner.htm) 
﹝6﹞      把暴力行為的場景加入宗教或藝術或配樂等元素、特殊的服裝場面設計、顏色安排等,企圖"詩意化"、"儀式化"、"浪漫化"、"舞蹈化"或"美術化"暴力──如吳宇森 、《203高地》&、《英雄》,三集《教父》必定出現的”ending大屠殺”?

 《203高地》&為Marcel認為非常重要的代表片, Marcel另強調女性常是男性暴力"不自覺的輔助者"e 他強迫我一定要寫,嗚,我變成"自覺的輔助者"‧‧‧‧‧ (註:慢動作、蒙太奇、鏡頭推移建立吳宇森的暴力美學風格。【吳宇森的名字代表了電影視覺的創新及其產生的某種美學經驗。他的一連串香港電影,從《英雄本色》(1996)、到《喋血雙雄》(1989)、 《喋血街頭》(1990)、直至《縱橫四海》(1992)、《辣手神探》(1993) 都為他的風格特質作了很有力的示範。吳氏計算精確的場面調度、令人眩目的超風格演譯及慢鏡頭,都為其動作及視覺效果添上不少色彩。他情有獨鍾的英雄式血濺、兩手射擊和機關槍式的子彈發放等,無不展示了身體的無械可擊和觀影時感官膨脹的可能性。這些特點叫人印象深刻,令吳氏的動作電影別樹一格。(摘自” 吳宇森──香港電影的作者/慧嬋】) 

這些陳述的形式會因為導演編劇的意圖,產生不同的效果。目標可以是e  1)藉暴力宣洩快感2)藉暴力呈現暴力的可怕3)藉暴力反省暴力之存在4)藉暴力強化對某些情事的信念。不過,不知諸位有沒有注意到,除武俠片會有女俠、吸血鬼偶會有女鬼、警匪片偶爾有女英雄,大多暴力都是男性雄風正面或負面的展現,更不用提進一步的深思。男性是當然的施暴者,受暴者則男女兼有之,然而能為自己的受暴”懲戒加暴者”的女性幾希!我左思右想,只想到《女王蜂》類型的幾個商業片,Medea或Antigone多少都已經被”巫”名化,可悲之至‧‧‧‧‧

前言中Julie Taymor 提到的理念” turns them inside out, probing and challenging our fundamental beliefs on morality and justice” 她自己做到幾分?我想一方面要由觀察來評議,但一方面我這觀眾倒是同意她自己的比喻_絕對不會比”Brave heart”或”Saving Private Rion” 更血腥,但想像力的力量,帶來的內心恐懼可能更強烈。

我欣賞她National Council on the Arts說的這段話 ”the limitations of the theater, the lack of merely realistic effects, are creatively stimulating. "When you are limited in your ability to present a realistic image you have to use your imagination more fully," ,”Imagination is much better than reality.” 被迫研究《魔戒》時,同理,我被Tolkien創造的「戒靈」(幫壞蛋尋找Ring的怪物) 所懾服。戒靈乘大鳥而來時必有慘厲的叫聲,這叫聲不是戒靈所發,其實是看到「戒靈」的人內心的恐懼之聲_想想看,這可是經驗過榮格時代才有的產物呢!最後戒靈被那一刻fearless的公主戳死時,膨脹的人形黑衣洩氣般地癱縮在地面上,它正是由人們恐懼感形成的怪物。

總之,消弭暴力的方向大概有二: 

● non-intellectual的方法:幫助有產生暴力可能性的人(你們都知道大概是那種人….^m^,還有如青少年)  宣洩此種情緒。我想,這是我們必須容忍無內容的暴力娛樂片的理由,但也是像Taymor這類導演之所以珍貴的原因,因為他或她會尋求intellectual的方法!

●   intellectual的方法:面對內心的恐懼,或是看清暴力的本質 。

我想沒有人會反對後者才是治本之道。女性導演豐沛的同理心,恰恰可以使暴力以更深的面貌出現,而當觀眾對主角的境遇感同身受時,對於暴力的厭憎自然加深;而如果說故事的人強化了暴力得起始點,我們更會自省是否自己也是源頭的一部份,也犯過同樣歧視或欺壓他人而不自覺的罪,或設法去阻絕這個以暴制暴的暴力之環。 




 

在Titus中混合暴力行為的象徵化、美化、諷刺化、直接與間接陳述──本身已經相當殘酷的劇情,導演用不同的方式讓我們覺得很”痛”,甚至更痛。

◎    如片頭Titus孫子在玩羅馬軍人玩偶的那段──表達當時Titus正與哥特族的激烈交戰 (他在戰爭中失去21子),間或點出此種好戰心態對無邪幼兒的影響。

◎    如羅馬軍隊甫出場凱旋是以類似”兵馬俑”的造型與玩偶般的行進,戰死者包以裹屍布抬入墳塚──呈現其爭戰之風塵僕僕、秦朝與羅馬兩帝國之間的殘忍相似性,與軍人,尤其是將領Titus一開始死版版的愚忠。我們並未看到任何戰爭場面,卻能感受到戰爭中的慘烈。

◎    如Lavinia被強暴斷肢後的那段,她的慘狀除了造型上的悲憫,大半時間鏡頭放在形容Tamora兩子的無人性,與發現她的執行官叔叔Marcus表情上的痛楚──我們並未看到整個過程,而是由結果來見證其殘酷,亦即,不經由敘述過程而是呈現結果,我們對Lavinia的身心受創已然同悲。

◎    如Titus斷手那段,只有上段的動作與Titus”痛的表情”,間接陳述。

◎    如送回Titus兩子頭顱那段,對手的背後的譏笑以卓別林式的諷刺劇表示──對比Titus的心碎。

◎    殺Tamora兩子的那段,屬直接敘述──我只能說真得滿殘忍,看來Taymor很不喜歡這兩個角色,並不大算含蓄一些,很像宰殺雞兔的過程,也許是要顯示人在絕處對暴力毫無感覺的冷酷。

◎    Titus殺女那段處理的非常感人,父親親手結束無法自殺的女兒 人世間的悲痛──我們感到的是這對父女的 深沉的哀戚

◎    最後一幕的大屠殺,一向難處理,要殘忍又不能拖拉,否則可能像1923年英國”老維克劇團”一樣,被劇評嘲弄是”胡鬧”。此段 導演採”幾乎直接陳述”的方式,亦即幾乎不見血,Tamora、Titus與昏君Saturninus死狀 卻都很慘,也其快無比──Taymor在此 使用後來《駭客任務》與其他電影才開始大量使用的新技術”time-slice sequence”,但只用了數秒。導演認為特效只是說故事時的”旋轉軸”,她在大約每幕之間以電腦動畫作區隔,其餘重點還是讓各個演員與美術設計去發揮。”I use them only to be pivotal  in a story, so they are special moments. Otherwise, it's just technique for technique's sake, which I det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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