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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0/27 16:20:33瀏覽452｜回應0｜推薦6 | |
盼了好久好久，我終於在美國看到色戒了，在首映第一天，我就和我的美國死黨丹尼爾跑去看，首映的地點很有趣，是在學校對外營業的藝術學院電影院裡頭，不是在一般的商業戲院，丹尼爾說大概是因為外語片的關係，或者是因為本片裸露的程度只在R級上一級，恐怕有些戲院有所限制。 不管如何，在色戒英文譯名為【Lust。Caution】的電影海報旁，進入還滿酷的小型劇場型態的電影室，國語發音，英文字幕，在這人文不薈萃的中西部小鎮，買票看首映的觀眾不到三十個，我想張愛玲小說的深遂意涵、和李安在美國已經打下的幾分江山，要把具東方文化主體的【色戒】，推到美國大中西部的幾個牛仔州，還是不太容易。 我不是張愛玲迷，她的作品其實我也是斷斷續續看過部份，稍微了解張愛玲這位大師，是在讀高中的時候，對她的認知也多從小說評論家的文章來認識，我對張愛玲的作品，除了其文風格細膩之外，其實沒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今晚我終於看到色戒，至少對李安導演將張愛玲的小說拍成電影，有一點自己的想法，這一陣子其實還滿惱怒，很多缺德的台灣平面與電子媒體，把劇情想法什麼都報光光，還沒看就被這些一窩蜂蛋塔媒體的報導倒近胃口，有時看新聞一不小心就會點到、或者看到所謂的「先睹為快」，幸好我都機警的逃開，保持對這部電影的處子味覺。 基於同理心，還沒看此片的讀者，勸您就別看這篇文章了吧。 色戒一刀未剪版全長兩個半小時（聽說大陸會剪片），我想李安導演很盡力在忠於原著那種綿延流水、女性嗅覺的張愛玲氣質，途中有滿多老外看到好像太沉在第二個小時就頻頻嘆氣，不知道是看得不耐煩？還是對王佳芝遇到的刺殺行動頻頻失敗而感到同情。 之前好多人都提到原著那句：「通往女人心靈的通道就是陰道」－後來王佳芝因為性，和易先生終於產生了情愛－我因為這樣的見解，多少在看此片以前，就有了預設立場，事實上我在看片時，我一直有個強烈的感覺：我不覺得王佳芝因為被迫的性關係而愛上易先生。 從頭到尾，王佳芝都是被迫的－一個大時代迷失在愛國氛圍的年輕女大學生。 王佳芝被逼著演情婦，必須要承受國民黨政府、和汪精衛政府特務易先生的雙邊壓力，事實上，她被兩個野心政府夾在中間性侵害，一次又一次，她沒得選擇，王佳芝不過是一種被易先生擁有權力所散發出來火藥味所震攝住，如此而已。 也許很多人會問，那為什麼王佳芝在最後易先生送她鑽戒時要叫他快逃，這不是已經對易先生產生了忠誠的情愫？ 我的答案是不盡然，王佳芝並不一定要到由「暗殺心境」轉為「愛意」的程度，才會做出那樣告知易先生快逃命的舉動，She Is Simply Lost。 如果讓王佳芝再設計易先生一次，王佳芝可能會拿出槍，毫不猶豫地往易先生腦袋扣下去，打出滿地腦漿。 殺或不殺易先生，在王佳芝心中，是一線之隔而游移的。 王佳芝在被迫的性關係、錯覺的愛苗、被洗腦的愛國情愫、被同儕所擠壓出對易先生的暗殺計畫中，被層層包圍，變成一個非常無力的大時代青年，其實鄺裕民（王力宏飾）也是。 所謂錯覺的愛苗：王佳芝有一段對國民黨特務庹宗華，道出易先生如蛇往她心理鑽的對話，仍舊顯現不出她快要愛上易先生的情緒，事實上，我感覺王佳芝想要表達的是，易先生跟她瘋狂做愛，所帶來的愛情動機很混濁，讓她感到很嫌惡。 所謂王佳芝的愛國心是被同儕擠壓出來的：有一段畫面是王在學校舞台時，最後一個伸手加入鄺裕民的暗殺計畫。 如果細心觀察的話，甚至會發現王佳芝並沒有如媒體所說迷失在情慾裡頭，易先生從頭到尾的性行為都是粗暴的，就算是最歡娛的那次，都還是可以明顯感受到易先生把自己那種掌權多疑的粗暴性格，一直反應在他SM的傾向上，並不全然是因為考驗王佳芝是否為特務才有的床上反應，我相信像易先生這樣的男人，對自己的元配也是一樣的。 這樣的絕對的上對下床第關係，除了易先生看了太多誤導的日本A片（如果有的話），王佳芝要如何由性交通往交心？有看過梁家輝【情人】、和黑木瞳【失樂園】的人，都會感覺到所謂的純粹身體的性慾高張，王佳芝的表現還相去甚遠。 對我來說，王佳芝和易先生的交媾，是政治歡娛的，是被權力壓迫因此不太可能有高潮的、是大學生自以為愛國迷失的、是傀儡的、是無奈的、是大時代生不逢時的，總而言之，從王佳芝的陰道，易先生沒有通到她的心（因為易先生從同到尾也沒敞開過心胸，女人不是愚鈍到只用性就能換到愛的），易先生通往的是他自己心裡那塊春藥之地：權力。 再來是我問我的美國朋友丹尼爾看完此片的感受？他原本不知道亞洲媒體普遍解讀王佳芝在片中由性轉愛的角度，我跟他說了之後，他想了一下，只說「umm..interesting!」 丹尼爾表達感想，似乎也非常認同西方不太有這種性轉愛的觀念；這點李安倒是有預測到，他在色戒在台灣首映時，說過類似：「我不期待西方的觀眾可以看的懂很多色戒裡頭要表達的東方元素。」 對美國人來說，要說女性可以由被迫、或者不平等的性關係苗生愛情，他們是沒有辦法體會的，容我這樣大膽的說，在美國文化裡頭，能夠養成很多一夜情後，帶著一抹微笑卻不帶走任何情愫雲彩的女殺手。 美國女性「相對於」東方女性，是很能夠性愛分離，儘管西方有一個紅字A的宗教壓力（罪與罰）在，但那個宗教壓力是對天上那個GOD負責的，不是對自己身體、或者對父母（儒家）負責的；在基督教文明裡頭，洗清罪身也不是自己說洗就洗的掉的，西方女性在資本主義的確立下，產製了很多拜性的娛樂工業如「慾望城市」，性高潮變成做愛報酬，性歡娛具有女性賦權過程裡的正當性，是有那麼點經濟學的味道，容我再大膽表述，如果沒有基督教文明的束縛，性關係在西方會更不設限。 請注意，這裡我純粹從比較概念切入，不是絕對概念，也沒有哪種比較好哪種比較爛的價值判斷問題，純粹描述。 西方女性很習慣「通往交心的，很難是陰道；交心的，請從表述開始，央格魯薩克遜人，乃至於後來發展而出的美國霸權，都是屬於表述的文化，你口述你心，沉默代表的就是沉默；不像亞洲文化，沉默常常代表的是更多表述。」。 附帶一提，基督教、天主教甚至是清教徒文明，也常常被女性主義者批評為西方父權的枷鎖。 反觀華人女性的貞操觀念，多是由家父長制度所構築，父為天、長兄如父，從以前的裹小腳，到後來的處女情節，很多都是「女人是我家男人財產」的觀念所致。 儒家思想的帝王化、普遍化之後，更加深由父權體系所構築的貞操枷鎖，重點不見得是在亞洲男性反對亞洲女性婚前性行為，反而是在藉由這樣在性別上的社會控制，達到男性宰治的滿足感。 因為在亞洲沒有強烈的宗教系統來定義倫理（事實上，很多學者認為儒家思想本身就是亞洲宗教，這點我相當認同），讓亞洲男性有更多空間定義甚麼是女性倫理（從通「姦」罪這個特有亞洲犯罪就可略知一二）－王佳芝本質上就是活在那樣內戰外患的大時代，對那些暴虐的男性軍閥來說（包括易先生），沒有太多時間與空間讓女人來釐清，奇妙的是，對女性逞治的人，卻常常是女性自己（很多女性主義理論也提到）。 劈哩啪拉打了一堆，我只想說，色戒不是一部情慾大戲，而是描述一部大時代裡，兩個父系政權（汪精衛與國民黨）在相爭之下，犧牲的是一個手無寸鐵被父系政權夾殺、而不知所措的年輕女孩，如果李安導演真有意將情慾設定為產生愛的原因－無疑力道是很不足的。 但如果這樣的說法又只是媒體的亂寫，或者是張愛玲的原著意涵，那也許是李安在色戒裡頭的內在邏輯是被誤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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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