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參加了台北市中正國中的同學會。掐指算算，民國75年第一屆畢業到現在，有些同學已經整整31年沒見面了。這個同學會是我一位國小同學，帥哥小盧很有心的成立，擔任同學會長並運作至今，但因為我國中成績不好，跟小盧不同班，所以這次同學會出現的老同學，僅是國一、二曾經同班過的，但是國三同班的，一個也沒有。

   同學會這事很奇妙，通常到了這個歲數，會來參加的，一定不會在社會上混的太差。來的11位都是男生，不是刻意不找女生，只是因為當年男女分班，認識女生、談戀愛是犯天條的事，所以小盧沒有認識太多女生，加上聽小盧說一、兩年前有一次辦了女生為主的同學會，來的女生體型都加大了許多，之後再找她們，出來的就很少了。

    當天的主題是因為小盧決定要去北京定居了，臨走前找幾個國中同學聚一聚。因為找的很臨時，小盧和我的交情已經超過35年，不去不行，所以下午從花蓮買火車票出發，趕赴這個約在晚上9點的同學會，第二天早上再趕回花蓮，因為隔天有國中學校暑輔要上。又因為約的晚，我現在很少在晚上10點以後就寢，所以到八德路的小酒館時，其實已經很睏了，因此當天我坐在那裏沉默的時刻居多，也順便看看這些當年在好班意氣風發的校園風雲人物，聽他們畢業後的豐功偉業，非常有趣。當天來的人中，在台灣開建材行的1位，開補習班的1位、竹科與電子業的2位、電視製作人1位、軍官退伍領終身俸的1位、到美國從事電子、服務業的2位、小盧在大陸經商，另外有1位也在大陸從事貿易，聽他們在大陸置產都是幾千萬幾千萬，好像我們在逛大賣場一樣。

    聽了許多故事，以前的老師現況、逝去的師長與同學、過去在學校的糗事、高中時代的輕狂歲月、當初暗戀的對象現在身在何方...過了一個很愉快的夜晚。當大家酒酣耳熱，漸漸找不到話題聊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講到台灣現在的政經形勢了。令我驚訝的是，不管有沒有去大陸發展，只要是經商的，沒有人沒有跟大陸做生意的，而且這些在大陸有生意往來的人，身家都變得很雄厚。例如小盧，我們平時就有連絡，聊的最多，他兒子跟我兒子同年，三年前他還問我要不要把我兒子帶到台北念我們的母校中正國中，一年前他說對中華民國的教育很失望，他兒子念的台北市雨聲國小已經是每天要升旗的保守學校了，但是國小的教材「去中化」很徹底，讓他這個每天要跟不同國籍人士會面談生意的人很失望，上次他提了一個我答不出來的問題：「你們國中生都會唱國歌嗎？如果自己的根都不要了，將來拿甚麼底蘊跟世界競爭？」不幸的是，現在國中升旗都是放錄音帶，全場張口唱的人沒幾個，所以我真的不敢保證所有人都會唱國歌，而且以前國中課文第一課就是國歌歌詞，現在早就沒有了。經過長考，小盧決定連台北中正國中都不想讓小孩去念了，直接到他所謂的「又髒、又亂、又貴」的北京市置產，讓兒子念國際學校。

    言歸正傳。這次和這些46、47歲的社會中高階人士對談，我有幾個感想：

1.中華民國台灣政府沒人看好。退伍軍官阿緯說，如果政府砍退休俸，他一定上街頭；與大陸有貿易往來的同學都在這一年決定到大陸定居；在美國做生意的同學對於台灣堅持要斷了與大陸的聯繫感到憂心，不敢回台定居...這群社會中產以上的知識分子，用腳投票的情形很明顯。

2.台灣的教育方向太輕視背誦的功夫，會害台灣失去競爭力。小盧說他十餘年前剛去上海發展時，大陸在共產唯物論的教育之下，每個人都很現實，你有實力，大陸人把你當成神，你只有感情沒有實力，大陸人把你當垃圾，所以剛去的時候，上海人眼高於頂，對這個從台灣來的年輕人很是輕視。但是在一次閒聊的場合中，談到中國大陸的鐵路聯繫，我這個老同學因為受過國中早期的「填鴨式」教育(他當年考的上台北第四志願的中正高中，功課很好)，地理課本裡中國各地鐵路名稱還留在腦海裡，當他倒背如流的把各大都市間該做甚麼鐵路說給同事聽以後，換來的是同事敬佩的眼光，以後做事，同事對他就比較尊重了。電視製作人阿孝也有類似的故事，他說當他說出來各地間的鐵路名稱後，大陸的年輕工作人員各個瞠目結舌，他還趁機訓了他們一頓：自己國家的鐵路都不熟，怎麼做中國人？這兩位異口同聲的說：別看以前的填鴨式教育沒用，有時候就是在不經意的地方出現，這不是短視的人可以想到的。他們進一步問我現在國中還教這些嗎？我只能回答：「沒有，地理早就不是這樣教了。」他們問我：那台灣教育現在有甚麼內容可以去壓大陸人對台灣學生實力質疑的？我沒辦法回答──PISA結果大陸勝、上海行之有年的「素質教育」我們正在偷偷學，拿甚麼贏人家？

3.中國人的有錢程度早已超過台灣。小盧說，他在一線城市的酒吧，年輕女生糜爛的程度比起台灣只有過之而不及。我問他是不是像台灣的女生到那裏想找個白人嫁了？還是貪圖台灣人有錢，想找個包養她的台灣男人？小盧用輕蔑的語氣回說：才不是。大陸晚上會泡夜店的女生，個個都有錢，通常是想找個小狼狗讓自己開心，包養男人才是他們的目的，台灣人的錢他們普遍還看不上。我進一步問他：為什麼年輕女生會這麼有錢？他說共產教育講實力，壞處就是傳統道德感薄弱，所以跟他有業務往來的小女生，都敢開口要大筆回扣，帳面上的薪水不多，底下的油水才多(所以大陸的黑GDP超乎想像)，這種黑錢沒辦法光明正大的花，只好到夜店找歡樂。聽完後，真的開了眼界。

4.要去大陸發展，如同去美國社會一般，一定要入境隨俗，用台灣眼光看大陸當然會失準，去大陸投資失敗的案例，也多根源於此。小盧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大陸很奇怪，台灣的年輕人是在結婚前花天酒地，但是一旦結了婚就不會在外面亂搞了，這點和他接觸的歐美白人一樣，雖然在影視節目裡看起來白人好像性態度很隨便，但就他的感覺，99%的白人，尤其是美國的基督徒，其實性觀念非常的保守。但是大陸有太多從農村到都市打拼的鄉下年輕人，他們的生活模式是早早就在家鄉結了婚，也許還生了孩子，然後夫妻兩人雙雙到都市找工作，落腳的都市也不一定是同一個，所以雙方都會有第2個以上的「愛人」，不過雙方彼此不會過問，也不會離婚，等到年紀大一點賺夠回鄉了，一樣是一對令人稱羨的夫妻。這樣的家庭觀念，很多來這裡的台商不了解，或是沒有辦法接受，所以留不住大陸人，失敗也就不奇怪了。他舉例我們這屆目前最有名的大陸某協會會長阿生，前妻是台灣人，也生了個小孩，之後他到大陸和另一位大陸女又生了個小孩導致離婚，但那位大陸女也沒有跟阿生結婚，現在阿生的老婆是另一位大陸女，年紀小他一輪以上，生了女兒後阿生嫌她管太多想離婚，結果這位新嬌妻再接再厲，現在生了一胎男生，不到一歲大，婚姻也就保住了。「對台灣來說，大陸的遊戲規則距離，遠比美國的遊戲規則距離遠。只憑想像、用歐美的那套去想，是一定不會合乎中國做事的道理的。」小盧說。

    午夜2點散夥前，小盧催促我趕快換智慧型手機，用即時軟體保持聯絡。我問他哪家手機好？他指了指自己手機的蘋果商標，我問他為什麼？他說自己是做這一行的貿易，深知Android系統因為開放，所以沒有審核機制，所有的軟體看似免費，其實都在蒐集你的個人資料，而APPLE的APP要上架，一定要經過APPLE公司審核，站在資安的立場上，他不推薦Android系統的手機。我說：但是我知道APPLE一樣有蒐集資料的問題，他回答：對，APPLE一樣是流氓強盜，但是只有這一家流氓強盜，出了事你知道要找誰負責，但是Android系統是千千萬萬個流氓強盜，你的個資被人盜用做壞事也查不到，所以他還是勸我用APPLE手機(我和他都不是APPLE業務)。

    最後，我問他要用甚麼即時軟體？他說用大陸的微信。進一步問他為什麼，他說：LINE只有台灣在流行，大陸早就有類似的QQ、微信，所以LINE吃不到大陸的市場，在大陸使用很不方便，微信是不是有大陸當局控管？一定有，但是FB一樣是CIA在控制，差別在於中國是光明正大的說你的內容我會審核，而CIA則是不動聲色的監控你的言論，出了事也容易把責任撇的一乾二淨，所以他覺得FB沒有比較好，而且一年前就覺得FB的刪文狀況不太對勁，所以早就不用FB了。

    不過我這個反寡頭的人，APPLE不見得會用(因為他最大，我一向主張要給弱小者一個發展的機會，所以有全家在就一定不會光臨7-11)，但是微信應該會去辦一個帳號吧？畢竟是30幾年的老同學，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