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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藥草迴旋曲
2009/11/12 12:22:45瀏覽876|回應0|推薦4

書  名:香藥草植物圖鑑

策  劃:周明燕、張定霖、王小華

作  者:張定霖、洪進雄、吳昭祥

出版機關:行政院農委會種苗改良繁殖場

出版年月:9212月、96123

 

種苗改良繁殖場的《香藥草植物圖鑑》收羅有22科百餘種芳香植物,逐一說明其植株性狀、生育習性、適合栽植條件、芳香的主要化學成分、應用方法及近緣品種等,頗有助於喜歡「多識於蟲魚鳥獸之名」的讀者分辨芳香植物外形近似但習性與應用之不同,以免誤食誤用,造成遺憾。例如本書圖例的薄荷就有十種之多,喜歡薄荷入菜的食客就有必要認識中國薄荷可作青草茶之用,而日本薄荷辛味強烈,只宜做為精油和食品添加料及醫療用途,切忌或做青草茶。又如匍匐性的普列薄荷也只能做驅蟲劑,不能食用。

本書另有專章述說台灣百年來引進香草栽培的歷史與發展,以及古今各文明中從神話傳說到中世紀到啟蒙到科學時代的種種香藥草文化、香草名園、芳香療法及香藥草醫學的復興等,讓它在一般自然圖鑑之外,還多了文化的廣度與歷史的縱深。本書原為推廣原住民發展香藥草產業而編印出版,當是市面所見最佳本土化香草栽植的入門應用書籍,至今已經三刷,可見已廣為識者所取。

 

「台灣香草產業發展」一章中談及85年間種苗場和瑠公圳農業發展基金會引進香草試種於菁山苗圃,不料卻遭逢賀伯颱風帶來的超量豪雨,一夜之間育植的種苗被摧毀殆盡,正是 “Herb”毀了 “herbs”。所幸老天只是開了個玩笑,並沒有摧毀種苗場和台灣農民的韌性。經過多年的努力,如今台灣許多縣市都已經出現香草主題農園,本來台灣所無的香草也花市裡與其他花木競芳,並開始佔據市民鄉民的庭園和陽台一角。

 

本書漫眼的綠,盈手是香,收羅的香草種類繁多,正合我近來開始在陽台上營造香國之需,也勾引起長年來對香草的多重幻迷。

 

我喜愛香草,初緣於小時候住在蘇澳聖湖,有時父親會帶我去附近的軍人公墓散步,還在山下遠遠地就聞到香茅的清香,進到墓園,幾乎只見青綠的香茅滿山披離,而忘了青草底下還有標識另一界的墓塚和墓碑。父親說過,從前日據時代,日本政府鼓勵種香茅,外公在苗栗北寮山區就曾經種了不少,媽媽小時候為了躲美國軍機空襲,曾經和家人疏開到北寮進去更深的山裡,要走一個多小時山路才能上學。此後每見到香茅,總有覺得與它之間若某種血緣,心中便湧生一座起伏的香茅山,山上吹起一股股綠香。有時也會想像,當時的山徑石級旁也許便是隨風浪翻的香茅,赤腳的女孩和她們的裙裾會不會有時也沾了些草尖的香露?還是她們多少也會討厭茅縁割腳呢?本書中提到日本政府當時首先是在苗栗公館和大湖一帶推廣香茅,到四○年代台灣香茅油產量已佔全球之70%,居世界首位。如此說明也讓心中那座香茅山的輪廓更見清晰。

 

中學時初聽賽門與葛芬科為電影《畢業生》唱紅的插曲 “Scarborough Fair”,這首三拍子的歌,傳達一種中世紀絕對純情的氛圍,反復間插於每一段落的香草名: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像是一種的情感的繞口令,伴隨著想像的情人,從市集漫生到田間小路。至於歌中會插入看似不甚相關的香草名,有人認為那是一種轉音以增加趣味的結果,有人則認為在中世紀的北歐歌謠裡插入香藥草名的情形並不寡見,或許是一種記誦的方法,也有人認為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分別有忠誠、真愛、勇敢等各種騎士美德的象徵。

 

儘管那時我根本還無從知道這些香草究竟長成什麼樣子,但這一串香草的聲音和名字卻不時滾動於舌尖,成了心中某種純情年代的代言。年紀漸長幾經風雨後,也終於明白了歌中的純情,本身就是一個難以實現的夢,就像歌詞所說的那樣:「(如果他能)為我作一件無縫無針織的亞麻衫、在海浪與海岸之間找一畝地……,他就會成為我的真命天子。」

 

香草似乎總讓人聯想到中世紀的場景,前現代的衛生與經濟環境的需求是關聯之一,但此中更為核心的或許與香草的魅惑性有關,而教會統治下對香草的催情作用特別敏感是其中關鍵。《香藥草植物圖鑑》提到中世紀的修道院是保存香藥草知識的大本營,也有許多著名香草園;還提到修道院之所以種植香草,部分是承續草藥的傳統,部分則是為增加素食者的味口。但這種說法可能只說出了真象的一半。伊莎貝拉‧阿言德的《春膳》書中提到中世紀有家赤足濟貧修女院曾列出了因為具有催情作用的禁忌香草黑名單達28種之多。這種對香草既保存又禁忌的併存現象,正是香草文化迷人之處。

 

同樣的矛盾也出現在《戴珍珠耳環的女孩》的作者崔西‧雪佛蘭另一本描述中古時代女性參與藝術職場工作的小說《情人與獨角獸》中:在中世紀獨角獸是誘惑處女的象徵,法蘭德斯壁毯織工喬治一家奉命要織一幅女士與獨角獸的壁毯當作巴黎王公興築廳堂的獻禮。當時的織工因長年與染料為伍,全身腥臭難除,但織工之盲女愛蓮諾的鼻子卻特別靈敏,她在花園種了好幾畦香草,不時在花園裡照拂花草,也在其中沉思,後來卻心甘情願地在花園中以手植花草為席,獻身給原本是位花心紈褲子弟的尼可拉斯,還壓壞了一大片花草呢!純情與情挑在香草園裡演繹、臭薰世界裡的一抹清香,正是中世紀隔絕重山下難奈而熱切的愛情。

純情即使不存在於現實,花草依然可欲。這些年居處都會半空,每從大樓逼仄之間遠望山色,就不免心生嚮往有那麼一畦綠地,可以植木栽花,引來鳥雀唧啾。兩個多月前,我開始在向陽的陽台上種了一盆狹葉迷迭香,三個禮拜前又添了兩小盆紫莖的九層塔,再從岳母園子裡分來一盆到手香。每晚臨睡前,我開窗澆水,手心依次拂過眾香,總覺得種種香氣和往昔的純情音聲,“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一一順著晚風越窗而來。

 

如今我的九層塔抽了點小花穗,看了兩天後我還是依祖母舊法掐了頭,好促使它多分側芽。到手香扦插即生,不多久就蔭不見盆土了。迷迭香叢立亭亭,但也未見更加蔥鬱。心底知道,再不久窗前至少還會再加入薰衣草、鼠尾草和百里香等類,然後幾種不同品種的薄荷也會成為這個小小眾香合唱團的歌者,也許還會有一兩盆香茅草偶而引領我重回往日的山徑;藉由各類香草之路,我還可以隨心穿越台閩,直抵泰越南國和地中海風味的飲食之境。

在「開心農場」的夢想尚未實現之前,我且在Window前辨聽各式“Scarborough Fair”的不同曲風,隨意翻讀圖鑑,漫尋芳草異趣。

一個人的八部合唱,玩得不亦樂乎,節奏、音準和情感都對了,自己的音色自然融和無間,證明新瓶舊酒仍舊香醇。

 

看起來像高中生的素人合唱,樓梯間的迴聲效果竟然不輸在教堂演唱Gregorian Chant

愛爾蘭風的深情演唱,膾炙人口,聽者都忍不想跟著哼唱。


 

 

( 創作另類創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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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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