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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5 16:46:44瀏覽102|回應0|推薦2 | |
白慕川哼笑一聲,懶洋洋敲敲桌面,“繼續!”
這種讓人“繼續”的審訊方式,高明…… 被審訊者根本無法猜測,他到底已經知道了什麽,還要知道什麽?因此,沒有受過專業反審訊的人,很容易不知不覺交代出一些對方根本不曾了解的情況。 霍山與白慕川對視。眼對眼,面對面……大約半分鐘,他敗下陣來。 狡辯沒有意義,他心理防線一松,馬上就變成滔滔苦水,大吐不已。 “這個女人是包工頭吳宏亮的老婆,當時修帝宮,混凝土砌體這部分工程,就,就是分包給他的。這個人我本來不熟,是孫尚麗牽的線。說是她同學的朋友的老公。” “其實吳宏亮不具備項目規定的建築資質,如果不是孫尚麗,我不會把這個工程給他。我這完全是給老婆面子,後來很久我才知道,孫尚麗所謂的同學,就是那個奸夫譚子陽……” “警官,你說我這冤大頭做得,腦袋都綠完了我……”說到譚子陽,霍山就咬牙根。 如果譚子陽的屍骨在面前,他估計都能對着吐口水。 白慕川皺眉,“說說你跟這個孔新瓊的事情。” 霍山轉移話題失敗,說到問題實質,頭又垂了下來。 “我可沒有主動招惹孔新瓊,跟她認識也是因為她老公吳宏亮。那天晚上單位團建,大家都喝了點酒,這娘們兒主動搭上來的。那會兒,孫尚麗懷着孩子……我,我一時也沒把控住,就有了那麽幾次,但逢場作戲而已,根本也沒往心裏去的!” 逢場作戲?向晚看着他理所當然的樣子,三觀都醉了。 得到白慕川允許,她問霍山一個很想替女性同胞問的問題。 “你對不起孫尚麗在先,為什麽好意思說她跟初戀亂搞?并且恨了她那麽多年,不讓她看孩子,還動不動就惡毒地咒罵她……哪怕她人都已經死了,還為她扣上一頂蕩婦的帽子。霍先生,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做到這樣厚顏無恥的! 她以為霍山聽了這個,會有羞恥感,哪怕剎那的內疚…… 然而,霍山沒有。他不僅毫無愧疚,甚至用一種不可思議地眼神看着向晚,然後反問。“那怎麽會一樣?我是男人。她是女人。” 向晚一怔,冷笑,“哦?” 霍山咬牙冷哼一聲。哪怕孫尚麗和譚子陽已雙雙故去,他的仇恨心也沒有完全釋然,“我睡個女人怎麽了?我堂堂一個大企業的老板,不嫖不賭也沒養情婦,她懷孩子滿足不了我,我就那麽幾次逢場作戲,很過分嗎?” 很過分嗎? 呵呵!向晚都想啐他了。 他老婆懷着孩子,他在外面跟女人睡覺,他問:他很過分嗎? 霍山看她表情古怪,更得理了,“我那麽辛苦賺錢,不就為了讓她和孩子過上好日子?她要買什麽買什麽,要花多少錢我都滿足她。可她是怎麽回報我的?跟初戀勾勾搭搭,還勾搭到床上去了。哼!哪個女人在外面亂搞,不被人戳脊梁骨?就是骨子裏賤!” 向晚內心一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人歧視女性到這樣的程度。男權主義膨脹到了天際,孫尚麗居然忍受到那個時候才出軌? 她氣得心髒怦怦亂跳,望一眼別人。 審訊室裏的幾個人男人,表情都很平靜。 好像除了她,別人對此並沒有那麽大的感慨…… 怪不得女人一出軌就成了全民唾罵的潘金蓮,而無數的陳世美依舊活得好好的,洗心革面又可以重新做人,并得到家庭、配偶乃至全社會的原諒。 向晚暗自冷笑,閉上嘴。 白慕川看她一眼,眉心微微一蹙,轉頭冷聲問霍山。“借刀殺人!霍山,你玩得很溜啊。” 霍山面色一變,沒心思再說孫尚麗偷人的事了。“警官,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有啊警官,你們不能冤枉我的。” 白慕川冷冷地,“那說說你怎麽借的刀吧?” “借刀?”霍山理解不上去。 白慕川:“讓吳宏亮誤認為他老婆有奸情的人是譚子陽,然後一怒之下殺了譚子陽?” “我……我沒有啊。”霍山試圖辯解,“我沒有讓他殺譚子陽,我只是想收拾一下譚子陽……剛好,孔新瓊那女人纏得我有點煩,我對她興趣也淡了,就把偷拍到的譚子陽和孫尚麗在一起的視頻,給他看了……反正孔新瓊對譚子陽也勾勾搭搭的,男女間這種事兒,除了他們自己,誰說得清楚。” “……” 霍山這招太賤了。向晚看他說話,都有點犯惡心。 白慕川卻很冷靜,并敏銳地問出疑點。“吳宏亮就認不出他老婆?” “那個視頻裏,孫尚麗沒有露臉,也沒有說話,只有譚子陽在說……” “他說什麽了?” “說。說……”霍山低下頭,複述:“我幫你宰了那個王八蛋!你跟我走,我們遠走高飛……” 譚子陽說的王八蛋,當然不是指吳宏亮,而是指出軌孔新瓊的霍山。 但霍山聰明地嫁接了視頻,偏偏吳宏亮又是一個長期受老婆看不起的憋屈丈夫,孔新瓊跟譚子陽本來就是朋友,平常關系又好,就連帝宮的項目都是孔新瓊找譚子陽再通過孫尚麗搞成的…… 所以,吳宏亮沒有懷疑。多年來受的憋屈,引爆了他的獸性因子…… 霍山說着,聲音有點結巴,神色卻莫名激動,“我……我真沒讓他殺人。我就以為他最多揍譚子陽一頓。人是他自己殺的,跟我沒關系……警官,跟我沒關系的啊!” 白慕川叩叩桌子,“冷靜一下。” 被他一喝,霍山繃緊的情緒一松,不吭聲了。 白慕川不冷不熱,問:“那吳宏亮,哪去了?” 當年卷款潛逃,之後杳無音信,人人都以為他是躲債去了,結果還留了樁命案。 霍山呆呆地看着白慕川,搖頭,再搖頭。然後他突然抱頭,又一次痛哭。“警官,我冤啊。當年,吳宏亮把工程做完,我給他結完工程款就沒再聯絡了……後來他卷款跑路,有工人找上門來鬧,我一直幫他擦屁股。那一陣兒剛好過年,急得我焦頭爛額的。你們說,我要早知道他是殺人跑路,不直接就報警了麽……” “很有道理。”白慕川冷哼,“可為什麽上次傳訊你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們吳宏亮的情況?” “我……”霍山愣愣地,扯個嘴角,居然委屈起來。“我不是不好意思講嘛,畢竟跟他老婆有過那麽幾次。” 聽他再次重申“那麽幾次”,向晚有點好笑。 白慕川依舊冷漠臉,“那你後來跟孔新瓊還有沒有來往?對她的現狀又了解多少?” 霍山搖了搖頭,看白慕川臉一沉,又馬上點點頭。“後來吳宏亮跑路,那女人是來找過我的。但我當時忙着幫她老公收拾爛攤子,都他媽快煩死了,哪還有心情跟她睡覺?” 白慕川打斷他,“睡過沒有?” 霍山撇嘴,豎起一個指頭,聲音弱了,“就,就睡了一次。後來她又來找我,我就沒再見她,讓秘書給了她一些錢。” “就沒了?” “有,有,她好像不太甘心,有一陣老給我打電話,發信息,我煩了,就把她拉黑了。她又來公司找過一次,我沒見。再後來,就沒了音訊,也不知道她哪裏去了……” 審訊室一片寂靜。 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吳宏亮殺人,這個時候,誰也無法肯定。不過,從霍山的反應來看,他真的不知道吳宏亮和孔新瓊唯一的兒子死了。 而繼孫尚麗自殺之後,孔新瓊還在醫院,沒有蘇醒…… …… 從審訊室出來好久,向晚情緒都無法恢複。 有人說她思維缜密敏銳度很高,可她內心卻苦笑。因為如此,她總能感受到很多別人感受不到的情緒,并因此飽受情緒折磨。每經過一件事,就像被人給上了一堂社會課。讓她明白,不是人性變得醜陋了,而是人性從亘古以來都如此利己。 愛情或許只是上蒼給女人的一道詛咒。 讓她們瘋狂、落淚、為之喪命。 而男人,或許會為愛情流淚,卻永不會為愛情而放棄自己的利益。 孫尚麗死得何其悲哀? …… “可是白慕川,她為什麽一定要死?” …… “她自殺,孔新瓊自殺未遂。是誰要讓她們死?” …… “霍山嗎?我看不像。” …… 向晚問着。 白慕川沒有回答,掌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破案。一切都清楚了。” 向晚仰頭看他,動了動嘴皮,終究什麽都沒有在問。她把手插入兜裏,慢慢走出刑偵隊的大門。 下午五點了。向晚擡頭,望向漸漸西斜的太陽。夕陽照得見的樓面,閃着燦爛的金光。 夕陽照不見的背面,悶熱而陰暗。 “也許……故事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麽簡單。 警察在陽光裏抓人,而惡魔就躲在陰影裏。讓無數人,用生命為代價,喂養他失控的魔性。” 回到家,她打開電腦,在新章節的開頭,寫下這段話。這是她對案子的感受。 也絲毫不差地把她寫在了書上的案子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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