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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1 21:55:19瀏覽155|回應0|推薦4 | |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墨九的為人,他還不了解麽?多吃幾杯酒,一旦興奮,便瞎胡說。
她是從不拘于小節的……女漢子。 哪裏來的愛?又哪裏來的最愛?他鬆手,視線低垂,落在墨九的臉上。“小九,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愛?”墨九輕笑,“知道啊,就是喜歡呗。” 愛就是喜歡……差不多麽?墨妄點點頭,扶着她往屋子裏走。“喜歡可說,但愛,不可輕言。” “是嗎?”墨九哦一聲,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麽,揉一下額頭,“但真正的挺喜歡一個人,偶爾也是需要表達的嘛。正如我對師兄,就是真正的那種喜歡。師兄對我而言,非常的重要,不是任何人可以比較的那種重要,就像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兄長,真正的兄長,唯一的兄長。” 真正的,唯一的。這樣的詞兒,讓墨妄再次怔住。那一只扶在墨九肩膀上的手,也越發的緊。 他心知,墨九此言不虛。 除了“此愛”非“彼愛”,“此喜歡”非“彼喜歡”,她真的沒有一個字的虛言。除了不能給他那種男女之情外,墨九待他,其實也一直很信任,一直很好的,不是嗎?墨妄突然很滿足。一顆心,被脹得滿滿的。 那是一種被人需要的滿足。 為了這種滿足,他願意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在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在她不需要的時候,将所有情感深藏,把繁華留給她,自己默默離開。 “師兄,對不起。”墨九走路都在踉跄,腦子也不太靈活。但是,她不太敏感的情商細胞終于發揮了一次作用,察覺到了墨妄的情緒,“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惹你不高興了?” “傻瓜。”墨妄扶住她,微笑,“我很高興。” “呃!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是呢。” 這個時候,他二人已然步入了庭院的中間。 ……也落入了圍觀者的視線中! 今夜的墨九很水嫩,居然沒着男裝,一身清麗的玫色衣裙,衣帶飄飄,長發迤逦于腰,端得是風情萬種,絕豔無雙,如同從月亮中走出來的小嫦娥……哦不,比嫦娥多了幾分靈性,多了幾分自在,也多了幾分笑容。 她的手纏在墨妄的胳膊中,身子歪歪倒倒,幾乎整個兒倚在了墨妄的身上,墨妄一只環着她的腰,一只扶着她的肩膀,兩個人極是親近,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現出不同的情态……似情人低語,似愛人親吻。 “師兄——” 墨九望着雨霧下的樹叢,咧嘴一笑,略略蹙眉,大抵心裏的情緒得不到釋放,借了酒意,不由自主就想要說出來,她握住墨妄的手,慢吞吞的走着,說話的語速也極慢。“今兒喝酒的時候,我想了許多,突然想明白一個事情。” “嗯?”墨妄繼續做聽衆。 “其實男女之情是什麽?就是個屁!”墨九這句話,帶了一點隐隐的戾氣,若有似無的蕩在雨霧中,可仔細聽去,又絲毫不見。 墨妄蹙眉,又聽得她似笑非笑。 “你想想啊,這世上,父母與子女,兄弟和姐妹,這樣的血源親情,一般而言,不管有什麽誤解,一生都不會改變,也一生都會關照彼此,不會分離。便是友情,也可以基于一種互助的關系,經營得像美酒,越陳越香,時間越久遠,慢慢變成與親情一樣的,難以割舍的情感,唯獨男女之情——” 拖曳着細柔的嗓子,她突然推開油紙傘,擡頭望天。 “唯獨男女之情,不過是當時人,說當時話,盡當時事而已。” 她這一嘆,帶了笑聲—— 可墨妄卻輕輕皺眉,睨着她的側顏,不知如何言語。 墨九吐一口氣,依舊握着他的手,很緊。就像很害怕一鬆開,就會摔倒一樣。 一字一句,她說得很慢,又很輕松,如同在闡述一件事實,幾乎聽不出個人的情緒。 “男女之情一旦破裂,便永無回路。不管曾經多麽親密,哪怕愛得死去活來,都可以變成老死不相往來,比陌生人還要生疏,哪怕心裏還留存有幾分念想,也會随了歲月的推移,以及下一段情感的來臨,慢慢地淡去……” 稍頓,她接着補充。“所以,在親情、友情、愛情之中,唯一可以被取代的,反而是被人看得最重的愛情。” 墨妄目光微微一凝。盯着她的臉,久久不語。好像确實如此,他無法反駁。 小雨細細落在面頰上,墨九抹了抹臉,甩一下頭發,好像意識到自己抓墨妄抓得太狠,嘿嘿一聲,把手松開,側過眸去,一雙漂亮的水眸中,帶了幾分閃爍的光芒。 “我到了……師兄,你把傘拿着,回去吧。”這樣的墨九,很開朗,很愉悅,墨妄卻瞧得心疼不已。 她不當是這樣的小九。這些惆悵的話,也不當出自她口。 若有一種可能,墨妄願意傾盡所有,讓她永遠做那個愉快的墨家九爺,而他……只需要這般守護着她,為她打理好墨家,不讓任何人欺了她,不論她待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她快樂。可她臉上快樂着,心裏呢? “我送你進去,臺階有青苔,莫要摔倒了。”墨妄到底也不能由着她自去,于是他微眯了眸子,控制住她的腰身,将她限制在自己懷中三寸地,扶着她往上走,“來,擡腳,上臺階了!” 石板鑿成的臺階,歷經歲月,在雨中很是滑濕。 墨九走了不過兩步,真就應了墨妄的烏鴉嘴,腳一滑,一崴,身子便栽倒過來,硬生生朝墨妄撞了過去。 她走在前面,比墨妄高了一個臺階。 這一撞下來,就是和他臉對臉。 突如其來的意外,把墨妄嚇了一跳。他手一緊,飛快地扶住她,將臉往右邊一別。 可即便他反應夠快,墨九的臉也正正撞入在他的頸窩裏。 還好!不是直接親上他的臉。 墨九擡起頭,摸了一下撞痛的鼻子。“師兄沒事吧?” 沒事!除了心跳太快。 墨妄悶悶的哼一聲,不太敢去仔細想墨九滑膩的皮膚摩擦在脖子上的感覺,還有她微濕的發,掃在臉上時,她溫熱的氣息,滲入毛孔時……那無法控制的悸動。 “唉!”墨九身子虛軟,完全不知墨妄亂了心思,只無力地靠着他,搓着變得近乎麻木的額頭,“我好像走不動了……”她今晚喝得真不少。 墨妄撫一下她發燙的額。“我抱你進去。” 不再多想,他手指一收,慢慢地俯身,将墨九攔腰一抱,幾步就邁上了臺階,細雨下,他低着頭,看她阖着眼的面容,精靈般闖入心扉,心髒突地漏跳一拍,像是心疼,又像在憐惜,喃喃的,忽而用一種近乎迷離的聲音,極輕極輕的一嘆。“小九,我亦是最愛你。” 油紙傘“唰”的落下。 他的聲音,穿透了黑夜與雨霧,如那落地的油紙傘一般,滾了幾個大圈兒,颠了幾個來回,停在花叢邊那一雙黑色的皂靴之前。皂靴的主人,一動不動。他盯着主屋的門,幽暗的眼,靜若深潭。 “咯吱!”木質的房門打開了。墨妄抱着墨妄,進去。随即,門又合上了。 皂靴主子的眼,半阖着,露出一抹深邃的冷芒。 裏面有兩個人小聲的說話,卻是聽不太清,大抵是墨妄在伺候墨九洗臉、上床、脫鞋、解衣一類的事情,還有墨妄醉後的嬌聲軟語,一字字入耳,聽得擊西和闖北兩個人頭皮都在發麻……可想而知,他們的主上…… 噫,主上呢?擊西收回視線,發現已無蕭乾。她看了看闖北,懵懵的,而闖北也在發愣。 僵持着,兩人不敢走,甚至不敢動,怕墨妄突然出來。若被發現,到時墨妄問他們為何藏在此處,可怎麽交代? 擊西比劃着手指,一臉的憋屈。“怎麽辦?墨妄在九爺房裏,會幹些什麽?” 闖北:“……” “要不要去把他拉出來?” 看她又要往外闖,闖北用力摁住他,面色鐵青。“擊、西!” “嗳?” “不、要、闖、禍。” “——哦。” 靜靜的等待中,不知過了多久,才看見門口再一次出現墨妄的身影,他仔細關好房門,又面對着房門站了片刻,才慢慢轉身,小聲嘆了一下。“出來吧。” 呀!被他發現了?擊西正要出去,再次被闖北拉出。 卻見雨霧中,慢慢出現了那個黑衣的人影。寂寞、蕭瑟,每一步都行得極慢。 ——正是他們家有委屈說不出來的主子。 “她怎樣?” 墨妄聽着蕭乾辨不出情緒的聲音,眉頭擰了一下。“你看見了。她很好。” “很好會喝這樣醉?”蕭乾一步一步沿着臺階走上去,站在墨妄的面前,聲音中,是難掩的愠怒,“為何讓她喝這樣多酒?你不知她身子不好,不能多飲麽?”這明顯的牽怒,並沒有讓墨妄生氣。 他斜斜瞥過來,看着蕭乾濕透的衣服和冷寂的臉。“既是關心,為何不親自告訴她?親自去勸她?” 蕭乾沉默。站在風口上,他凝視墨妄片刻,方才啞聲而言。“她這性子,如何勸得。” 墨妄一動不動,與他互望。 在雨霧中,兩個人凝成了兩道剪影。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墨妄突然一嘆。反手過去,他推開墨九的房門。然後,深深看了蕭乾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下臺階。 蕭乾慢慢轉頭,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動。 這一生他不曾服氣過幾人,但對墨妄的舉動,卻是拜服的。同為男人,墨妄對墨九的那點小心思,他又如何不知? 墨妄心中極愛墨九。 可在這樣的夜晚,在她喝醉的時候,他沒有乘虛而入,卻是推開了她的房門,由着他的情敵自行進去,這不僅是信任,更是對墨九的縱寵——知她需要誰,愛着誰,她的感情依賴是誰,哪怕煎熬着自己的心,也要給她以方便,把痛苦留給自己。 蕭乾自忖做不到。對墨九,哪怕一點點,他也不願分給別的男人。 庭院裏的風,出奇的大了起來,卷着雨絲,灌在他的臉上,刺拉拉的刮人。蕭乾站在墨九的門口,看着墨妄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才慢慢地嘆息一聲,不帶情緒的冷斥。 “你們兩個,還不滾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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