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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06 22:39:54瀏覽358|回應12|推薦0 | |
請了假去醫院照顧媽媽。 花白的短頭髮,緊緊黏貼著頭皮,隱約可見粉紅色的皮膚,花了半天時間挪移下床,只為去一趟廁所,回床上躺平,又是另一場辛苦,她,我的媽媽,真的老了,一個病痛纏身的老太太。 她的視覺迷濛,思路飄忽,偶而提及我早已不記得的陳年往事,或者,說些根本不曾存在的事,她問我:[你那位先生當牙醫的同事,退休了吧?] 我哦一聲,一時想不起有過這麼一位同事,我回答:[你說誰呀?] 媽媽有點不樂地提高聲量說:[就是那個呀!她先生是緬甸人嘛!你忘了嗎?] 我倒是有幾位先生是牙醫的朋友,他們的先生絕對都是如假包換的正統台灣人,也認識一位來自緬甸的朋友,她的先生是台灣人,但是不是牙醫。這幾位並非我的同事,有的是大學同學,有的只是偶然的認識而已。 這些屬於我的朋友,媽媽根本不認識,也不清楚,她的大腦思路神經如何搭結,為何突然有此一問?跟一個躺在床上的病人,沒什麼可追根究底,我順口回說:[對呀!她退休了。] 一早,媽媽忽然想吃粥,記憶中,她討厭粥,不曾看她吃幾次粥,我訝異地問:[呃!白稀飯嗎?還是鹹稀飯?] 醫院的餐廳不到十點不營業,去附近繞了半天,勉強找到一碗五榖米熬煮的鹹稀飯,媽媽微皺眉頭,一口一口吞嚥著,想來不合她的期待。 我笑著說:[沒辦法,附近都沒找到中式早餐店,你就吃一點五榖米稀飯,中午我再去餐廳買好吃的稀飯。] 結果中午的鹹稀飯她仍然有意見,倒是早晨順便買回的烤雞腿,她吃得十分愉快,我一小片一小片遞入她的嘴巴,她仔細咀嚼品味,思慮可沒停歇,過去準備祭品的種種經驗全回來了,她邊吃邊回憶,兩眼忽然晶亮有神,似乎回到從前,轉眼吃下整盒雞肉。 媽媽幾次辛苦地上下床去廁所,我固然感痛於心,她更是氣憤而悲觀,她說:[我前世造什麼孽?怎麼會這樣?一口氣又斷不了。]老,人生所必經,誰躲得了?老再加上病痛,還要煩勞兒女費心,自己全無自理能力,尤其一個曾經精明幹練的老人,那就更無奈了。 我對兒子說:[將來我若像外婆一樣行動不便,你就請一個長期看護照顧我吧!]兒子皺著眉頭沒回應。 當初,我們幾個女兒若能堅持請一位長期看護,一位經過訓練的有經驗看護,病痛中的媽媽,或許不至於過於悲觀消沉,只是,當時媽媽情況還好,她樂觀地一口回絕,大哥也自認能肩負照顧重責,不認為需要花錢請看護,然而,經過幾個月的辛苦,老人因肉體折磨引發心靈偏差,講出的話令人不滿,磨損大哥的耐心,母子間的齟齬逐漸擴大,媽媽忍不住悲嘆:[久病無孝子。] 現在我們該如何向大哥開口,才不至於引起兄嫂誤會,有一個看護幫忙,既可減輕他們的負擔,媽媽又能獲得較妥當的照顧? 我們都沒資格怪罪大哥無情,畢竟日日面對久病的媽媽的人是他,其中辛苦多少能想像,只是,目前受苦的是己身所從出的媽媽,過去她為維持家的正常運作,為了拉拔孩子成才,付出的種種,我們哪曾一時半刻或忘?她的老境不該活得如此哀傷呀! 我們只想說:[大哥,跟一個久病的病人爭什麼?何況她是我們的媽媽,難道你忘了她是怎麼教養我們?難道你忘了當初如何給我們承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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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