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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7 13:52:20瀏覽336|回應0|推薦9 | |
我一生下來,外婆就来照顧,所以我縂以為是她是我的外婆。從沒想到外婆也是别人的婆婆,或外婆。
在我記憶中,外婆一直瘦瘦的,有奌暴牙,據她自己説,她年輕時长得很漂亮,她是隨姑嫁,他的姑姑嫁给了姓吴的(是我的曾祖母),她的姑姑就從内侄女中挑了她,嫁给了我外公。外婆娘家姓殷,據她說,她有两个媽媽,她是正室所生。後來,許多殷家的人,都到了台湾,我們一直有來往。
據說殷家大舅是她的大弟,是二媽所生,但為人極為謹慎,作他姐姐的人,是沾不到什麽好處的。聼我媽説,她們殷家以前是商人,相當富有。我們小孩一直以為外婆是湖北人,她有很重的湖北口音 ,後來,我聼媽媽的弟弟廷元舅說她是嘉兴人,我想廷元舅舅应是对的,我就不再追查了。
縂之,我聼我媽說,外婆家做生意,開了很多當舖,有次在家中花園種桃樹,挖出一個活的太極,從此家道中落,當舖一家家被燒掉。
㚈婆不識字,但小孩時,跟著哥哥弟弟隨便讀,所以她可以看報纸,她為人隨和跟什庅人都相處得極好,尤其她煑菜有名,我們家成天有人来揩油吃飯。
外婆是小脚放大的攺良脚,好像十幾歲就放了,但走起路來仍是摇搖幌幌的。平時走路还可以,一打仗就慘了,在国共战争時,我家乘浙赣鉄路從江西到杭州,再換滬杭甬去上海,中间有段鉄軌被炸断,我們得下車换火車,我最記得她的小脚,根本不能走路,此時,我媽最苦,手上要抱小弟,还要摻扶老太太,正在分身乏術時,忽然出現一位軍人把外婆掺扶,才度过难関。我們的行李有十多件,都放在火車上,誰知到了上海,才發現少了一件,那件刚好是外婆的 。
我們初到台湾,我媽大哥廷瑛舅舅,記掛外婆,託人带来一隻玉鐲给母親,後来聼說,两岸相通後,我媽带回去還给大舅了。
外婆的身体很差,聼說四十幾歲就这裏痛,那裏痛,我喜欢聼神怪故事,她就講神怪故事给我聼,她講"蛇盘鼠,死家主"的故事。蛇盤鼠以後,她的身体就差了。依我媽的看法,外婆不会持家,家中老是窮兮兮的,钱都给她買药去了。我媽唸杭州女中的学费,都是同学的爸爸出的。
我媽認為外婆重男輕女,特别偏心長子廷瑛舅舅。而外婆的命運似乎很不好,她一直跟著我們家照顅小孩,我出生後,两个弟弟相继而来,她就在我們家,吃尽苦頭。起先是大陸淪陷,我們倉猝逃難,初到台湾,我媽在学校旁邊買了一幢小房子,只有六个塌塌米大,當時大陸刚淪䧟,每天都有逃難来的朋友,㨈住一下。那時,我爸生平第一次失業,爸去打遊撃,拿回来的錢,都被人吃掉,我媽成天带著我們去討債,我們三餐都不濟,三个孩子还要上学,那是我們家生活最慘淡的日子,外婆就只好跟著我家过苦日子,現在回想,也是很辛酸的。
幸运的是,我爸打遊擊的工作很快结束了,部隊派给他一個十八歲的青年,叫章遷早,回家幚忙做家事,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一直在我家帮忙到老,他对外婆極好,外婆也很喜欢他,教了他一手好菜。 我們三个外孫中,外婆最喜欢大弟張海,張海從小乖巧聼話,最得外婆欢心。两岸交通後,我媽去找㚈婆骨灰,带去杭州,意外發現有人在骨灰盒外,加了一个塑膠套,把骨灰盒保存完整,我媽很吃驚,說不声不响做这種事的,只有張海。
現在回想起来,外婆应是很好的家庭主婦,除了燒莱,她也有㙯術天才,聼我媽說,她绣花绣得好,还会自已画様本绣,我媽手巧,我也從小爱手工,不知是不是她的遺傳。
外婆六十五歲時,身体愈来愈不好了,医生说她全身是病,她忽然説起"明年六十六、閻王要吃肉"的順口溜,大概知道自已命不长了,医生說外婆有肺病,有氣喘病,晚上只能坐著睡。
果真,外婆六十六歲就走了,外婆走後,蒋總統在台湾復职。我爸的工作穏定了,後来还升了官,我們家日子好过了,原本可以享福的外婆,却永远享受不到了。
外婆过世時,丧礼很隆重,听叔昆表弟说,蒋經国还送花圈(大概我媽告訴他的) 我和弟弟太小,细節記不清了(我讀初一),但我相信以我父親的工作,蒋經國送花圈有可能有的,只是我從來沒見過這些照片,而我父母都已走了,我得慢慢去把照片找出來才行。
我对我外公,可以說毫無印象,我唯一記得的,是那張我們父母二十出頭的全家福,依我猜测那時的外公才四十多歲,我覺得他就看起來就很老了,我常聼我媽説,他書还没讀完,父親就宊然病逝,他的母親就忍心的叫他輟学工作,这亇祖母刚好是我們外婆的姑姑。也不知是不是早年的辛劳,使他看來很老。
外公、外婆他们两佬,好像也没什麽溝通,外婆的亇性是活潑開朗的,那外公的個性必是沉黙寡言的,外公成天吟詩,到他考取举人,衙门派人敲鑼打鼔來報喜,她才知道。
我外公外婆,生不逢时,他们一生歷經战争,以至老年,夫妻两岸分離,音訊全無,是時代的悲剧,也是子孫的悲痛。 我的外婆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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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