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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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2/25 10:25:10瀏覽1558｜回應3｜推薦45 | |
男友常說要帶我去住家附近那間台灣人開的餐廳吃飯，介紹我認識那位老闆，他們可算是朋友兼酒伴。因為音樂會結束後，他偶爾會想去喝點酒，但那個鎮上沒幾間酒館，晚上將近十一點時，沒什麼地方可去，他就會去那間中國餐廳喝酒，吃點小菜。我推卻了很多次，因為我吃素，又不愛喝酒，外面那些葷食餐館根本不會煮素食，何必花錢去那裡受罪呢？ 有一次，我們去爬山回來，覺得很累了，我不大想煮菜，於是就去那間中國餐館吃飯，終於認識了那對老闆和老闆娘，我們還用國語、台語和客家話聊天呢！在異國能說說家鄉話感覺很親切。但是，很顯然的，老闆和老闆娘只是在應酬我們，並未把我們當朋友。我私下覺得我男友還真是天真，人家做生意的人，表面跟客人熟絡，不見得真的把你當朋友。我們坐在吧檯前的高腳蹬上，看著老闆娘調酒。老闆娘看起來很年輕，身材苗條，姿色不錯，打扮得也很漂亮，言談親切有禮，相信來此喝酒吃飯的客人應該也很喜歡跟她聊天。在這種場合中工作，打扮得美美的，跟客人聊天應酬是必要的技能。這家餐廳的員工都是這家人的家人或親戚，沒有請外人。 老闆娘殷勤地招呼我們，問我男友為什麼這麼久沒來了。想也知道，現在有我煮給他的免費中國菜，他哪會花大錢來這裡吃嘛！好戲上場，我要點菜了。根據以前的經驗，在西方國家的葷食餐廳，管他中國人開的，還是外國人開的，一律要小心指示，免得煮出來的東西我根本不能吃。我從一出生就吃素，媽媽生我之前也吃素了很多年，所以我是打從娘胎裡就吃素了，對所有的葷食都很敏感，弄不好還上吐下瀉，簡直跟食物中毒一樣嚴重。 我點了什錦炒青菜豆腐加白飯，特別囑咐不吃蔥蒜韭菜，任何加工的蒟蒻素肉，太像肉的東西都不敢吃，不能用動物油，連蠔油醬油也不能用有海鮮味，否則我一吃就會知道是葷食。每次上餐廳都得上演同樣的戲碼，我的男伴得有超人的耐心和超厚的臉皮，否則可能會氣我這麼囉嗦，不然就會對服務生很不好意思，愧疚得拼命道歉。所以我才不想去餐廳叨擾他們呀！我這種客人超難伺候的，人家都巴不得我不要來，我最好只上素食餐館，不然就是到菜單上本來就有素食選項的餐廳。 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我男友問我覺得菜怎麼樣？我說：「還好。」老闆娘在旁邊聽到好像很受傷的樣子，讓我覺得有點內疚。男友花錢請我吃飯，我卻吃得不開心，他也很愧疚。這道菜只是一堆青菜竹筍丟進去水煮，再加一點勾芡和鹽巴，連豆腐也沒有，因為老闆娘說，豆腐是用動物油炸的，我不能吃，只好不加。要我謊稱好吃，真的非常非常的困難，假如我是宅心仁厚的修行人，我應該會笑著說：「不錯吃。」但我的修養沒那麼好，只會據實以告。他們沒有素食材料，煮得不好吃也是正常。我不是抱怨，只是跟別的客人花同樣的錢，吃到的卻是這種敷衍了事的食物，當然沒辦法說出讚美的話。 因為我男友想跟老闆聊天，便請他們打電話叫老闆過來。以前我男友說，這位老闆曾叫他帶我過去給老闆驗證驗證，看我條件好不好，夠不夠資格當他女朋友。老闆說他很會看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據說這位老闆自認為超會把馬子，不論他想要哪個女人，不管是東方妹還是金髮洋妞，他都能手到擒來，沒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我一聽就覺得這人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但我以前也不是沒遇過這種人，有些台灣男人就是這個樣子，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晚餐快吃完時，老闆終於來了。男人之間閒話一番，聽他說，最近戒酒了，健康拉警報，不得不戒酒。以前一喝酒就停不下來，他無法淺酌，每次都會喝到爛醉。在餐廳裡經常跟客人喝酒抬槓，這些應酬使他幾乎天天醉酒。現在擺明說戒酒，客人大概就無法逼他喝酒了。這位老闆英文很溜，從頭到尾都用英文交談，不像他太太會用國台語和客家話跟我聊天。我偶爾會附和幾句，也是應酬話。後來他問我說：「妳來美國多久了？」我說：「三個月。」其實以前去過美國幾次，只是他問我的那一次剛滿三個月。隨後他說：「英文不錯。」這就是他的面試嗎？聽聽我英文說得好不好，若說得比他差的話，就會認為我條件不好嗎？他老婆英文比他差，他就瞧不起她嗎？可他沒想到，本姑娘可是靠英文吃飯的，這種閒話家常的應酬語根本是小Case。 席間老闆對老闆娘呼來喚去，把她當手下小廝吆喝，還不時批評抱怨她做得不好，當著我們的面罵她。我看連台灣的餐廳老闆也不敢對工作人員這麼大小聲，可他吃定了老闆娘，結婚十幾年，小孩生了好幾個，老婆得仰賴他過活，他就像皇帝一樣，大家都得看他臉色辦事。老闆娘是台灣的客家人，被老公這樣罵，自然不大高興，但也只是悶聲埋怨了幾句，不想跟他吵架，起碼不想當著客人的面吵架。我覺得那老闆不是只有下馬威的意思，還想在我們面前表現，他才是老大，大家都乖乖聽他的話，這樣才讓他覺得有面子。傲慢自大、脾氣惡劣、性格粗糙沒修養。瞧他把自己說得這麼有魅力，吹噓自己在女人面前多吃得開，很可能也有外遇。換做我是老闆娘，早就打包走人了。我沒有耐心忍受這種臭男人，甘願自食其力，困苦過生活也不要看他臉色。 老闆走了之後，我問男友說：「若用一個字來形容他，你會用哪個字？」他說不知道。我說：「Pride (傲慢)。」我又問：「若要用一個字來形容我，你會用哪一個字？」他怕我生氣，就反問我：「妳覺得呢？」我說：「Fastidious (愛挑剔、吹毛求疵)。」他說：「喔，我心裡想到的是picky(挑剔)。」意思差不多，只是我用的那個字更強烈，不是普通挑剔，而是超級挑剔，可見他也是很了解很包容我。我又問他：「若要用一個字形容你自己，你會用哪一個字？」他說不知道，但我當下就想到一個字：「Humble (謙恭)。」跟那位老闆正好相反，相形之下，我男友言談舉止比他謙卑多了。相形之下，有時候我還真像個虎姑婆。他是獅子座的，卻一點都沒有獅子的霸氣，在我面前溫柔的像隻小貓咪，還有點怕我，跟我說話時，生怕不小心踩到地雷，他就有苦頭吃了。說來奇怪，他會去搞音樂，在數千人面前表演還讓我覺得很吃驚呢！一點都不像他這種性格的人會做的事情。但他說他喜歡在聚光燈下表演的感覺，覺得很自然，跟同事相處很愉快，沐浴在音樂之中，如魚得水，快樂無比。 我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的長短處，聽到別人講我的短處也不會生氣(也許生氣也不自覺吧？)反而很認同。有時候我還把這種吹毛求疵的性格當成優點呢！正因為我要求這麼嚴苛，以前的老闆和上司都對我很信任，不怕我出差錯。我翻譯時也對細節吹毛求疵，讀者一秒鐘閃過去的文字，我會像尋找聖杯一樣，不畏艱難地探索搜尋，不找到真相，絕不罷休。我的缺點是很難包容別人的缺點，尤其是像那位餐廳老闆這麼粗俗的人，更是恨不得眼不見為淨。沒有修養也就罷了，還要這麼大刺刺的表現自我，讓周遭的人忍受他。可見我男友真是有雅量(或者是遲鈍？)竟然能把這種人當朋友。只有跟他一樣粗俗的人，或是超級有雅量的人才有辦法跟他相處。老闆娘嫁給他，只能忍受煎熬，孩子有這種父親，也是前輩子造的孽，這輩子又來糾纏彼此。 切記切記！我們要不時謙恭自省，不要再造孽，折磨自己周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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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