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縮回手，站起來。

「是啊，我做不到，這是事實。」

剛從薩兹手臂收回的針上附著的小滴暗紅液體，她一氣呵成把它封進瓶子裡，對薩兹看過來的視線完全不理會，又自顧自伸出手：「完整的，連頭皮也連著的頭髮。」

她看薩兹沒反應，指著薩兹的頭，重覆一次：「我說，給我頭髮。」

這句話搭配羅蘭那對黑中帶綠的眼珠，彷彿有魔力。

薩兹騰出手，感到羅蘭透過髮絲散發出來的體溫。

羅蘭跳起來：「你的，拿我的要幹嘛！檢驗和比對都同一人要做什麼？」

她猛然住口，看起來還有不少想罵出來的句子被忍在喉嚨底。

薩兹愣了一下，只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拔了頭髮，交給羅蘭。

一拿到手，羅蘭就把他一把推向門口。

「走，走吧，我還要忙。」

處理完這件事，很奢侈的，薩兹很早就睡了。

但躺到床上去後，盯著上空，腦袋還是在飛快地轉動。

他一直覺得自己漏了什麼。

在尼加身上發生的變異，他不能再問。

以他所認識的尼加 丹道來說，現在最好的作法只有兩種。

一是窮追猛打，反正有羅蘭在，他能做的事不少，只要能夠不被尼加察覺就可以。

二，就是按照尼加本人的意思，當作這件事不存在。

第一項，薩兹必須直說，自己沒有多少把握，以目前的發展來說，薩兹認為該隱瞞的事，沒有幾件沒被尼加察覺的。

這不是太高估自己，而是尼加的緊迫盯人和情報網比預料中還大。

第二項，一點都不難。

難在於薩兹對這件事的掌控度。

如果能忽略尼加，他又怎麼會離開寡，到瓦勒斯堤。

但怎麼說，都比第一項簡單，而且有可能得多。

才要笑，突然就卡住了。

他知道自己漏了什麼。

突然意識到，他根本也是被羅蘭的情緒牽著走。

薩兹在床上換了一個姿勢，嘆了口氣。

而後，終於在百里香與蜂蜜混和的香調中睡著了。

薩兹是被固執又規律的的敲門聲吵醒的。

就預定排程，他應該要替接下來的幾項預定作準備。

但假使凱莉安娜知道總督府有什麼樣的計劃的話，塔夫和馨琳也該知道。

既然如此，還在傷假的薩兹也就不重要了。

他轉個身當聽錯。

敲門聲卻持續在響。

他再也沒辦法睡，閉著眼坐起來，又半摸半撞從盥洗室出入幾次。

等把衣服穿好，打開門。

那瞬間，他對剛才的敷衍了事，後悔到想直接把門關上重來。

趨近成年的男子站在門口，頭髮弧度隨著額角垂下，嘴唇平穩沒帶任何情緒，唯一有動作的視線由上而下，審視過薩兹的姿態和服裝。

一般是不會對一個剛從床上爬起來應門的人有這麼多要求的。

遺憾的是，現在站在薩兹面前的，是帕米拉的總管 塔夫 裴伯耳。

薩兹聽到一個聲音從喉嚨竄出去。

「總管，如果你有急事，可以進來等。我馬上好。」

然後，薩兹轉身，連門都沒關，向盥洗室走。

關上門，他第一個動作，就是把頭浸進水盆裡。

清醒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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