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兹這才發現胖子視線往哪裡。

他跟著抬頭。

然後吸了口氣。

黑色煙霧形成的蛇身俯視他們，又飄出白煙，乍看下像是沿蛇頭兩側紛飛的羽毛。

胖子發出幾聲刺耳的咯格笑聲。

他掏出一塊掌心大的火翡翠碎塊，掂了掂，綠光照著那圓滿的臉。

薩兹在那瞬間看到對方的表情，胖子咧著嘴，眼睛映出綠光，彷彿狂喜正從身體深處滲出來。

他擲出那塊火翡翠，綠光穿透煙霧，一直往上飛騰，直到後繼無力，猛然爆開，紅光綠焰彼此碰撞。

薩兹強迫自己睜眼，眼裡的液體讓視線模糊，但他仍舊看到了。

這一整個地方全都是紫晶的礦脈。

全都纏繞著無數蛇細長的身影。

煙霧巨蛇就在他們頭上，火翡翠的火花只照亮它的一部份。

整座紫晶監牢裡四處亂竄著煙蛇，持續冒出霧氣來。

胖子扔出的火翡翠炸開來，火花也被吸進晶體，在裡面噴濺開來。

煙蛇們看似閃躲，卻又不時昂頭吐舌。

「就是這裡！」胖子刺耳歡呼。「我終於到啦！」

他轉向薩兹正要說話，一團煙氣卻從晶壁穿出，帶著火花，整片撲到兩人面前。

胖子往後退，腳滑就這麼掉下去，只來得及「唔」一聲。

薩兹甩出短刀，用的力氣幾乎讓整隻手麻痹。

有段時間暫時不能用這隻手了。

他單靠一隻手拉住這端繩頭，腳尖一壓，敲開機關，看準晶礦一踢。

鞋尖的刀刃插進晶壁裡時，薩兹一咬牙。

他原本就在腳尖的部分加強一片硬殼，但晶礦的硬度還是讓腳指傳來骨折般的悶痛。

一口氣卡在喉嚨，薩兹硬是忽略改抓緊了繩子。

胖子垂吊在半空，四周全是黑色煙霧，跟著尾端晃。

每晃一下，繩子就感覺滑出一截。

「抓住別的，你太重了。」薩兹喊完，秉住氣，硬是把繩子扯住。

但就是拉不上來，他那口氣積在那裡，胸口快炸開了。

底下的肥胖身軀還在晃盪，有幾次薩兹覺得鞋尖要被拔出來，又或者他整個腳要滑出靴子。

繩子又從他手裡滑出去一點。

底下的胖子發出尖叫。

真的很像過去還在寡時，慶典前夕被宰殺的牲品。

重複幾次，繩子終於鬆開，薩兹重新爬回階梯。

他從晶礦叢裡找到只剩一小截卡在裡面的短刀。

要把刀拿回來時，薩兹發現那塊晶礦一鬆，裡面閃過一道紫光。

他在這瞬間感到不太對勁，腳步後退。

一股狂暴帶著爬蟲類的腥風湧出。

薩兹被掃出去，依稀聽到胖子在叫。

往下墜風便直撲而來，卻一口氣也吸不到，簡直就要窒息。

他瞇起眼，覺得視線所及都是模糊的，氣流刮臉而過全是刺痛，連收起來的火翡翠也在口袋裡衝撞，幾次打中胸口。

餘光看到火花在晶壁裡亂竄，但卻看不清楚。

落空幾次，短刀終於卡到壁上。

薩兹終於停住了，抓著短刀垂在半空。

下方傳來的濕冷直接滲過衣服往體內鑽。

他的手滿是黏膩的血，為了接住短刀割出來的，幾道很深，但都沒傷到肌肉，相較下夠划算了。

他應該是卡在深潭的上方。

用被血浸濕的手去拿火翡翠出來當然不容易，血污甚至有點擋住綠光，不過薩兹還是摸索著爬回階梯上。

這邊比上面老舊很多，濕氣就像貼在皮膚上，怎麼也搓不掉。

他找到短刀卡住的地點，把光湊過去。

刀卡得很死，他剛爬上來手腳都有點在抖，沒有力氣拔出來。

薩兹往上看，但沒有叫，這是一種習慣。

這裡的晶壁像是全黑反射不出任何光。

他用手帕簡單包紮傷口，再把短刀上的腰繩解下。

摸到鞋尖，一按彈出機關，剝下全金屬打造的鋸齒尖刃。

薩兹把這個綁到腰繩上，手抓著晶壁上的短刀，另一手拿著拆下來的鋸齒刃。

血不斷滲出來，鋸齒刃在卡進短刀邊緣時差點滑掉。

他隨手在褲子上一擦，再試一次，總算抽出短刀。

傷口又開始滲血，不斷有撕開的麻痛傳來。

薩兹大吸一口氣站起來，眼角瞥到了一道紫光。

下一刻，原本他站的位置被砸個粉碎。

連帶著階梯瓦解，薩兹整個人向下翻，直接掉進深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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