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1/07/29 00:13:15瀏覽674|回應0|推薦4 | |
書名:《小生命:大腸桿菌解開生命奧祕》(Microcosm: E. Coli and the New Science of Life) 作者:齊默(Carl Zimmer) 譯者:潘震澤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09年10月01日
「瘋狂」的生物學家 「二十世紀是物理學的世紀,二十一世紀則是生物醫學的。」這句話,想必很多人都聽過,甚至也講過,但不一定會問為什麼。長久以來,生物學以觀察記錄等定性活動為主,與可以用儀器定量、寫成公式運算,並進行實驗驗證的物理化學相比,屬於軟性科學,地位也差上一截。 曾幾何時,生物學家也開始採用實驗方法,並藉由各種儀器之助,解開了許多生物構造與運作方式的謎題。生物學家發現,再怎麼複雜的生物,也是由幾種常見的元素,從原子、分子、細胞、組織、器官、系統等一層層由簡入繁建構而成。組成生物的化學分子,也都遵從已知的物理化學原理運作,與無生命世界並無差別。 然而,具有生命的生物確實擁有一些無生命物質所沒有的特性,像是生長、生殖、適應以及死亡等,讓人難以捉摸。而腦力發達、凡事都想求解的人類,會想像出精氣、靈魂、生命力以及來生轉世等觀念,來解釋奧妙的生命,亦無足為奇;迷信、神話與宗教也因此出現,至今仍在人類社會扮演重要的角色。 生物學研究雖然後來居上,成為當代顯學,但生物學家針對生命本質的探究,直接挑戰了傳統宗教的看法,而與衛教人士產生衝突。某個討論演化的英文網站甚至出現如下反諷:「物理學家是好人,因為他們不會說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玩弄基因的生物學家,則是把人類帶往地獄的瘋狂科學家。」 問題是:生物學家對於生命的看法,與一般人相比究竟有什麼顯著的差異?這樣的差異又是如何造成?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可以從本書取得。 微生物的世界 「真實的生命都在細微處發生」是個文學比喻,也是科學事實。自十七世紀顯微鏡發明後,一個肉眼不可見的新世界,在人的眼前展開:不單是各種形狀大小各異的動植物,都由無數個細胞組成,甚至在空氣、土壤、水中以及人體內外,也有獨立的單細胞生物存在,其數量種類之多,更遠超過人的想像。 微生物的世界,從介於生命與無生命之間的病毒算起,涵蓋細菌、真菌以及動、植物在內,也不限單細胞生物。一早,生物學家以細胞內有無細胞核、粒線體等胞器為原則,將生物分成原核生物(prokaryotes)與真核生物(eukaryotes)兩大類;單細胞的細菌都屬於前者,多細胞的動植物及真菌(包括人類在內)則屬於後者。 早在微生物的世界被發現之前,人類就已經開始利用微生物了;無論是將果汁變成酒、酒變成醋,或是乳汁變成酸奶、乳脂變成乳酪等,都是微生物的作用。再者,許多傳染性惡疾,係由空氣及水中不可見的微小生物引起的想法,早在西元前一世紀就有人提出,但在沒有找出證據前,也只能歸入臆測之列。人類歷史上,不時出現奪命無數的瘟疫大流行;除了聽天由命,等疫情自然消退外,基本上人類是無計可施。 時至今日,病原菌理論已深入人心,針對微生物引起的疾病,也有各種預防、控制以及治療措施可用。至於應用在農業、食品業、製藥業以及工業的微生物,更是既多且廣。這一切進步,都要拜百餘年來的微生物學家所賜。二十世紀初科普作家狄克魯夫(Paul de Kruif)的名著《微生物獵人》(Microbe Hunters),介紹的就是這批人。 單細胞微生物雖然簡單,卻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舉凡生物的特徵,一樣不缺。再者,微生物容易培養,且繁殖迅速,因此成了研究生命本質的最佳工具。早在一九二六年,荷蘭微生物學家克萊佛(Albert Kluyver)就說過:「從大象到丁酸菌,統統都一樣!」一九五四年,法國生物學家莫諾(Jacques Monod)更進一步引申:「對大腸桿菌來說是正確的發現,對大象也一樣。」 事實上,克萊佛與莫諾在發出上述豪語時,生子生物學尚未萌芽,所以他倆並不真正曉得細菌與哺乳動物之間,到底有多相近。他們只是想說服旁人(以及給自己壯膽),研究肉眼不可見的細菌,也是條瞭解生命的合理進路。四分之三世紀後的今天,生物學家早已接受生命具有共同起源的觀念,如今則是讓更多人知曉這個祕密的時候了。 大腸桿菌的世界 本書的主角:大腸桿菌(E. coli),是微生物世界裡最為人所熟知的一員,也是生物學家使用最廣、瞭解最多的一種微生物。生物學家在大腸桿菌身上的一頁發現史,可說是分子生物學發展史的縮影,更相當於生物科技的發展史。同時,大腸桿菌自身之複雜,以及與人類關係之密切,超過一般人最狂野的想像。 首先,大腸桿菌這個物種品系繁多,從對人類完全無害的K-12,到可致人於死的O157:H7都在其列;甚至另列新種的志賀氏桿菌(Shigella)也與大腸桿菌系出同源,共享許多重要的基因,並可歸入大腸桿菌品系之一。至於大腸桿菌會有這麼多變異,乃是突變、基因橫向轉移,以及環境揀選下的產物;換言之,全屬演化之功。 拜快速繁殖之便,大腸桿菌成為研究微觀演化的最重要工具。在環境條件配合下,每三十分鐘它就可以分裂一次。如果照這樣的增加速率持續下去,單一個大腸桿菌在三天內就能長成相當於地球質量的菌落。當然啦,環境中氧及養分的供應不足,及其自身排泄廢物的堆積,在在限制了細菌的增殖,但這種假想實驗也可讓人有個概念:微生物世界的數量及變化程度,遠非多細胞生物所能及其萬一。 多年來,生物學家利用大腸桿菌的簡單與方便,解開了基因的結構、編碼、開關以及線路等根本問題,並發現所有生物都使用相同的素材與原理。接著,生物學家利用在大腸桿菌當中精鍊的重組DNA技術,開啟了以基因工程為主的生物科技時代。在大腸桿菌的環狀染色體上嵌入各式各樣的基因,利用大腸桿菌快速的生長與複製能力,也就能製造出大量的基因產物:蛋白質;其中包括對人類有用的荷爾蒙、酵素以及藥物在內。這些能賣大錢的分子,也模糊了學術與商業的分界,給「清高」的研究人員染上了銅臭。 接著,大腸桿菌對於人類以及其他物種的基因組定序工作,也有間接貢獻:人造細菌染色體(bacterial artificial chromosome, BAC)的建立,有助於將任何的DNA片段增幅,以方便定序。如今,新一代的合成生物學家,則利用大腸桿菌為平台,將好些來自不同生物以及具有不同功能的基因組合起來,形成線路,以執行特定功能。甚至有人更進一步,試圖在人造的脂肪膜球內,加入人造的染色體,以合成全新的生命。這樣的舉動,在相信生命是由上帝創造,因而神聖不可侵犯的信徒眼裡,自然是大逆不道,也才有「生物學家是瘋狂科學家」的反諷出現。 大腸桿菌教給我們的 生命源自單細胞生物的觀念,超越人的直覺與經驗;然而生物學家針對大腸桿菌以及地球上各種生命形式的研究,發現所有生物都來自共同的祖先,經過數十億年的演化分支,而形成如今龐大的生命之樹。尤有甚者,生命樹上不同分支的物種,還可能不斷有基因的橫向轉移,而形成網絡般的連結。 因此,在生物學家眼裡,人也是演化的產物,而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創造;人類的基因組裡,充斥著與其他物種相同的基因,甚至包括細菌與病毒的基因在內。人類的基因可輕易插入大腸桿菌染色體中,並進行複製;人體細胞也可以植入小鼠身上繁殖。在細胞的層面,人與大腸桿菌的差異有限,這可能是生物學家與一般人認知上最大的不同點。 詩人說:「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我們從大腸桿菌身上,又能看出什麼生命的本質呢?其實,就算簡單如大腸桿菌,活著除了吃喝拉撒、繁殖子代外,也有不少「智慧」存在。靠著簡單幾種接受器以及由系列基因形成的線路,大腸桿菌可以預測環境的改變,想辦法趨吉避凶。為了個體與族群的存活,大腸桿菌可是既自私又互助、好競爭且合作,與人類社會無異。當有外患存在時,少數大腸桿菌會製造大量毒素,並引爆自殺,以消滅敵人。當環境惡劣時,眾多大腸桿菌會形成稱為「生物膜」的群體構造,同舟共濟,以度過難關。 因此,從大腸桿菌身上,可以讓我們學會謙卑。人也是基因與環境的產物,而不是什麼不可侵犯的存在。唯一不同的,是人類文化的力量,將人提升至所有生物之上,因此也讓我們與生命的本質產生距離,而難以看清。如果人類從大腸桿菌的研究中能看清此點,將是大腸桿菌帶給我們最重要的禮物了。 |
|
( 知識學習|考試升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