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1990年代初期 台視推出了幾部以為名的系列喜劇
當時有在報紙看過片名是取自一部美國電影
後來我逐漸對好萊塢的早期經典名片開始感到興趣後
蒐集跟閱讀到不少這方面的資料
得知是一部1946年改編自同名小說的暢銷電影
這個故事和喜劇完全扯不上關係
事實上 它根本是部(用個比較聳動的說法)關於一對"姦夫淫婦"謀殺親夫的黑色電影

故事是從一個到處打零工的浪子法蘭克自述開始的
當他在洛杉磯郊外一家兼作加油站的快餐店工作時
與年輕貌美的老闆娘卡拉陷入熱戀
起初兩人為了在一起計畫私奔
但卡拉並不是一個可以過苦日子的女人
當初她會嫁給年紀可以當她父親的尼克
就是因為對方可以給她雖不算富裕 但仍稱得舒適的生活
(好歹也是一家生意不錯的老板娘,雖然尼克在生活開銷上有點小氣)
當然這是居無定所的法蘭克無法給她的承諾
因此這個計畫只有作罷
接著他們打算謀殺掉尼克
兩人計畫在他洗澡時 讓他滑倒撞昏在浴池中溺死
只是這個計謀卻被一隻無心的貓咪破壞了
尼克沒死　被送到醫院治療
不過這倒引起常來這邊消費的地方檢察官賽克的懷疑
(很湊巧的 當初法蘭克就是搭他的便車來到這家快餐店的)
後來法蘭克知道這次失敗的謀殺已無法讓他跟卡拉在一起
而且為了避嫌只有 離開這家快餐店  繼續到別的地方打零工

隔了一陣子 痊癒後尼克跟法蘭克不期而遇
卡拉的丈夫邀他回去續舊 並告知法蘭克將要賣掉這家快餐店
回到他加拿大北部鄉下的老家 去照顧中風的姐姐
所以希望法蘭克會來幫他 並留任到下一個老闆的到來
卡拉不想離開美國 更不想被關在加拿大的荒僻鄉下
長年去照顧尼克跟他行動不便的大姐
但尼克就是堅持己見 不顧她的反對
這時卡拉跟法蘭克發現對彼此的感覺仍在 也渴望在一起
因此決定重拾以前的計畫--謀殺尼克
他們預定開車前往聖塔芭芭拉簽約(賣掉快餐店)的那一晚
先將尼克灌醉  再到沿線的馬里布湖泊逛逛
然後用酒瓶將尼克擊斃 連人帶車把他弄入湖裡 當作他自己酒醉駕車失事
不過在出發前 賽克檢察官剛好來此地加汽油
法蘭克心想他剛好可以作為看見尼克酒醉駕車的證人
只是在處理車禍過程中 法蘭克也從懸崖掉入湖裡
驚慌的卡拉在空無人煙的湖區求救
倒真的有人駛車經過 ,但卻是死神的死者--
那就是起了疑心偷偷跟蹤他們的賽克檢察官

尼克的死還引出了某項會被誤以為是犯罪動機的某項因素
那就是他在生前數天向保險公司投保一萬美元(當時幣值為現在的15-20倍)
但沒有告訴任何人 卡拉跟法蘭克當然不曉得這件事
可是檢察官向法院提起蓄意殺人致死的公訴時
仍把這項因素當成他們謀財害命的動機之一
賽克接著自己編了一大堆理由 欺騙當時還在醫院養傷的法蘭克
為了自保 最好把罪全推到卡拉身上
法蘭克還傻傻地在法律文件上簽了名
讓他藉此挑撥兩人的關係(當時他們已被隔離 無法有任何接觸) 讓卡拉誤會法蘭克

不過卡拉方面的辯護律師基斯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先讓兩人在助手假扮的地檢官前將一切事實坦露出來
藉此了解實際情況 並讓彼此誤會解釋清楚
等到開庭後 最後由蓄意殺人致死改為過失殺人罪
獲判到女子感化院服刑 但在賽克要求下 又得到法外開恩 延後刑期執行
(實際上他是想繼續偵查) 換言之　卡拉暫時恢復了自由之身
由於媒體的大肆報導 她成了名人 這也為快餐店做了免費的宣傳
每天門庭若市 生意比以前好了數倍 還有客人不時向她要簽名
雖然卡拉跟法蘭克仍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但他們的關係卻因法蘭克的意志不堅而變質了
卡拉變得不再信任他 只把他當做員工看待
後來基斯來這邊警告說 由於兩人未婚 卻住在一起
已引起檢方的高度關注(畢竟1930/40年代的社會仍保守)
卡拉很乾脆的就跟法蘭克註冊結婚 只是依舊對他冷淡

這時突然傳來她母親心臟病發的消息
已三年未返家的卡拉連忙搭火車回去
此時心情抑鬱的法蘭克為了發洩一下
搭上某個開放的餐廳女侍到墨西哥度了一個禮拜的假期
一個星期後 卡拉回來了 只是一身的黑衣顯示她母親已經過世
但她對法蘭克的態度也有了改變 表示願意跟他重新開始
但此時卻突然發生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基斯律師的助手離開雇主 並取走某些私密檔案
其中一件就是可拉招供的文件
這助手夥同另一名同伴打算敲詐他們
不過還好可拉與法蘭克同心協力 巧妙地取回文件 擺脫歹徒的糾纏
只是很不湊巧的 那個和法蘭克到墨西哥度假的女侍來還他遺留在她車裡的領帶
讓卡拉知道兩人得事情 她跟法蘭克的態度再度生變
並挑釁說要如果後來法院果真發現謀殺事實的話 她也會把他拖下水
兩人變得不再信任彼此 隨時提防著對方
深怕另一人會突然跑去向檢方告知原先的預謀計畫
並把罪行都推到對方身上 這種日子過久了當然很累
後來兩人還是決定要試著重新來過 卡拉並告訴法蘭克他即將要當爸爸了
當晚她要求再到海邊游泳 以前他們就在那度過不少快樂的時光
兩人到了海邊  不斷往深海游  一直到游不動時
卡拉告訴法蘭克他可以自己獨自回去 把她留在海中
原來她無法忘掉謀殺尼克的事情  內心的罪惡感一直糾纏著她
所以打算償命 法蘭克當然不會拋下她 把她帶回去了
兩人的心結就此一筆勾消 愉快地開車回去
只是在途中 兩人忘情地吻了起來
結果開車沒看前面的結果 就是另一場車禍
卡拉在這場意外中喪生了 法蘭克再度被以謀殺罪名收押
最後他被判死罪 必須接受毒氣的酷刑
當然這真的是一場意外 可是沒人相信他的辨白
賽克告訴他 就算他相信他的辯解 法蘭克仍要接受法律制裁
因為卡拉決意自殺償命當晚 寫了一封遺書給他
其中有提到他們謀殺尼克的計畫 這封信被警方找到了 成為罪證
法蘭克聽了 反而高興的安慰自己說
他不是因謀殺卡拉而死 因為他是那麼愛她
他願為尼克之事件償命 做壞事總會得到報應
即使你逃得過一次 命運之神還是會向你招另一次手的
就像郵差按了一次鈴沒人回應 他總會再按第二次鈴的 ,不是嗎?

本片改編自美國作家詹姆士.M.肯恩(James M. Cann)1934年的暢銷同名作品
當時電檢制度仍然非常嚴格
這部小說出版十二年後才得以正式搬上銀幕時 而且應該作了不小程度的修改
由於我個人並沒有看過原著 只能針對拍出來的電影來討論這個故事

在1940/50年代 美國流行一種名為"黑色電影(Film Noir)"的影片風格
這是一種突顯人性的黑暗面的"犯罪電影"型式
它的在技術上特色呢 的 就是對比強烈的黑白畫面 低調的光線 著重陰影
以及根源於德國表現主義的攝影風格
在內容上 通常描繪虛無或存在主義世界中的某些典型角色
主題以嫉妒 爭執 跟貪婪為主
包括無情的偵探或男主角 保險業務員 世故的作家 妒忌的丈夫
還有 在道德上沒有堅定觀念 給人某種危險性威脅的女主角
也就是法文的"Femme Fatale"--能令男人致命的女人
事實上  "壞女人"是很多黑色電影的主題焦點
以上是我在網路上所找到對"Film Noir "的解釋
我個人倒是蠻喜歡這種類型的影片的
Film Noir很接近現在的社會寫實片 但由於電檢嚴格之故
倒是少了許多血腥跟暴力的畫面(這剛好是我不喜歡的)
就像這部, 便是一部很典型的黑色電影
我就針對它的觀後感做一些簡單的整理:

首先呢 在1990年代初期我就聽過<郵差總按兩次鈴>的盛名了
不過由於早期名片在台灣並不是很容易購得
我是直到兩年前--也就是2003年才第一次欣賞到這部影片
有些片子名氣很大 但經過時間觀念的改變後
當代觀眾再欣賞時已很難有彼時相同的悸動或看法
但是卻沒有這項缺點
我本來還擔心會不會期待太多  失望更大 但卻是多慮了
事實上 這部片子給我的衝擊比原先預期的還要強烈
雖然電影情節只是把卡拉跟法蘭克的關係用比較象徵化的情節帶過
可是卻拍出了那種偷情男女烈焰噴張的氣氛
早期的電影因為尺度較嚴 無法直接用鏡頭來描繪激情情節
因此很著重在眼神與動作的言外之意
所以即使沒有什麼煽情的畫面 但總卻能挑起觀眾的想像跟慾望
片在這方面就表現得極為成功
我記得第一次欣賞此片時 它就給我一種極為挑逗的感覺
純粹的色情影片能給人赤裸裸的感官刺激
但這種早期的黑色電影卻會讓你在想像上有無限空間
 片即使沒有什麼煽情的鏡頭 它仍可以讓人的心跳格外急速
我倒是沒想過一部在1946年這種保守年代拍攝的電影能給人這種火辣辣的刺激

第二 這部電影的成功跟演員的配對成功也有很大的關係
片是由天后巨星拉娜透納跟硬漢明星約翰加菲德主演
先說拉娜透納(Lana Turner)(1920--1995)好了
米高梅電影公司在當家金髮肉彈珍哈露因病突然去世後
便將拉娜視為接班人 將她捧為1940年代金髮性感女神的代表
拉娜的外型嬌小豐滿 面貌姣好
我不曉得她是否符合二十一世紀的審美觀
(其實以現代的觀點來看 拉娜的身材稍微豐腴了些)
但她的確是當時公認的大美人 而且是那種帶點危險性的妖姬型女性
(如果真要找個類似的現代名人的話 大概就是有點類似瑪丹娜或莎朗史東吧
有趣的是 莎朗史東有一陣子還想拍拉娜透納的傳記電影呢)
加上私生活豐富(七個丈夫 八段婚姻   拍這部片時拉娜才25歲 卻已結了三次婚 一大串的情人
女兒在十四歲時還殺死對母親施暴的黑社會情人)
由拉娜來詮釋這種道德感有問題或是富有爭議性的女人是最適合不過的選擇
(就像我上上篇文章"一代情婦­--迪安娜"亦是她另一個話題女性的代表作品)
因此對拉娜透納來說可是游刃有餘
事實上 壞女人剛好就是她擅長的角色
這部電影也成為她演藝事業的顛峰代表作
在影史上 已經跟拉娜透納的名字永遠連在一起了

至於約翰加菲德(John Garfield)(1913-1952) 則是彼時好萊塢的左派硬漢
他並不高大 長得也沒特別俊帥
但強烈的個性與犬儒的人生哲學讓他別有一番魅力

這兩位演員在銀幕上的化學反應非常強烈
他們那種偷情關係所展現出來的無情強度也相當令人深刻
你可以感受到那種愛之深 但在遭受情人背叛後恨之切的狠勁
我在讀相關的電影資料時
也有看到透納跟加菲德在拍攝期間發展出演藝圈很流行的"一片情"的報導
不曉得這是不是他們在電影中如此契合的因素之一
從銀幕他們初次碰面開始
你就可以在兩人目光之間 看到一種慾望的火苗悄然燎起
命運已將他倆綁在一塊了
拉娜透納的出場很特別 電影是從卡拉掉在地上的一一支唇膏引出她來
然後鏡頭逐漸從她穿著迷你短褲的腿上一直往上移
直到她睜著一雙純真的像個女孩的眼神示意法蘭克像個紳士撿起來遞還給她時
但他的行為卻不全然像一個紳士  因為他只做了前者
這個剛被她老公雇用的員工要新老闆娘自己走向前從他手中拿回唇膏引起了卡拉的反感
雖說卡拉起先有些排斥這名闖入她平靜生活的二十歲魯莽年輕人
要丈夫趕他走 只是尼克卻因其工資低廉 仍把他留了下來
但終究抵抗不了彼此間那股強烈的吸引力
墜入命運的漩渦之中 造成這場三人悲劇
卡拉的的結局剛好和出場前後呼應
當她和法蘭克從海邊開車回家時 她剛湊巧著唇膏在補妝
車禍發生後 那支唇膏從她垂落的手掌中滑落在車座下
一支純膏開啟了兩人的孽緣
也結束了彼此的生命 這只能說真的是宿命了

第三 卡拉的聲音也是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
在電影的前半部 她是以一種吐氣如泥般嬌滴滴氣音在說話
彷彿像是尊沒有太多個性的洋娃娃似的
但影片後半部 尤其是在她被羈押並知道法蘭克控訴她後
卡拉整個人突然脫胎換骨 變成一個世故真實 有血有肉 而且個性強烈的女人
這時拉娜透納回復到她原先低沈略啞的嗓音
而且語氣果斷強烈 完全不復電影剛開始的模樣
或許情人的背叛激起卡拉性格底下的另一面了吧
不過拉娜的表現真的非常出色
難怪會成為她早期最有名的代表作
並將她拱上超級巨星的寶座

此外 在很多電影分析中 都會提到拉娜透納的服裝
倒非卡拉的服飾特別華麗 而是除了三個場景外
她的服裝全都是白色的
從卡拉第一次出場時 穿著一身白色的中空女侍裝束
到最後她跟法蘭克到海邊游泳的白色外套跟泳衣
片中只有兩件非淺色系的服飾 都跟死亡有關
一件是黑色睡袍 在卡拉得知尼克硬要跟他回去加拿大的晚上 她準備自殺時所穿
另外一件是在她母親辦完喪禮回到洛杉磯後所著的黑色洋裝跟頭巾
其餘全都是白色系的裝扮
片的服飾設計師特別用這個象徵純潔的色彩來反映最毒婦人心
似乎諷刺著他們這對在世人眼中被視為"姦夫淫婦"的所作所為

這部小說在1981年又被拍成電影 由大明星傑克尼克遜與潔西卡蘭芝主演
我並沒有看過這個版本 所以只能從蒐集到到的影評來推斷
由於電檢制度早已大大放寬 因此加入了不少激情戲 還被列為"R"級
一般咸信這樣更可以增加影片說服度
只是雖然兩位演員演得很賣力 評價跟票房還算不錯
可是似乎還是無法跟原版相比
拉娜透納所詮釋的卡拉的確是影史上"致命妖姬"(Femme Fatale)的傑出代表之一
約翰加菲德也把這個粗魯 直性子的二十歲法蘭克青年詮釋得相當中肯
尤其是他們在銀幕散發出來的化學魅力非常強烈
看過這部電影三次的我絕對可以深深感受到那股熱度
這應該是1946年版的
會如此成功 也如此為人推崇的主因之一吧
片的確是一部非常著名的性感電影
只不過呢 這股性感 卻是一種會令人致命的情挑呢

不過這倒讓我想到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如果今天自己是劇中的卡拉或法蘭克的話
我會怎麼處理這段剪不斷 理還亂的孽緣呢
假使我是卡拉 如果尼克不肯考慮我的意見
執意回去加拿大鄉下去照顧他姐姐 為了自由跟財產
我會不會慫恿情夫謀殺親夫呢
如果我是法蘭克 在聽了卡拉的想法後 我會只因為想跟愛人在一起而幹下這場謀殺嗎?
就算第一次失敗 還是會繼續冒險幹下第二場嗎
(第一次是卡拉建議跟設計 但第二次就是法蘭客主動了)
這些都是蠻有趣的假設問題
的確 在一個人愛得太深後 理智常會被情感蓋過
很多平時會遵守的原則 在熱戀當中往往無法堅持的住
就像片中的卡拉跟法蘭克 明明知道殺人是不對的
但在熱情的狂潮與金錢誘惑的驅使下 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刑
只不過呢 兩人雖然如願在一起
卻使得情感變質 再也無法享受以前的激情
我不清楚作者在創作之時是否賦予這個故事道德意涵
(畢竟我沒看過原著 而電影又對小說做了不少改變)
藉此暗示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 並且警誡世人壞路不可行
但看完這部電影 我想這樣的解釋在邏輯上也說的過去
卡拉跟法蘭克,這對在衛道人士中一定被視為"姦夫淫婦"的一對
最後果真被捲入在命運的漩渦中 為自己的作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至於原著書名為何要叫  相信一定很多人好奇這一點
因為無論是原著或電影 都沒有任何郵差的角色出現  也沒有相關人物涉入
我查了一下資料 作者詹姆士M.肯恩倒是有個幽默的解釋:
這部書的題材由於過於大膽聳動 被十三家出版社退回去
等送到第十四家後 才好不容易有人願意發行
出版商問他要如何為這部小說定名時
肯恩根據這項苦盡甘來的經驗
建議用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書名
我想他的意思或許就如電影中法蘭克說過的那段話意思一樣:
"該來的命運總是會來 就像你在苦等一封信 但當郵差按鈴時
你卻常常沒注意到 但無論如何 他總會再按第二次
這時就算你在後院 還是可以聽到電鈴的聲響
命運已對卡拉按了兩次鈴 如今換成法蘭克自己了
卡拉為尼克償了命 現在該是換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是的 法蘭克跟卡拉的確都付出了代價......

所以 在看完這篇文章後 你應該知道郵差為何總是按兩次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