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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28 20:42:12瀏覽948|回應0|推薦1 | |
前言:
【目錄】 肆、愛慕佳人
伍、流水載憶〈上〉 水聲潺潺、百鳥齊鳴,清晨的空氣清涼醒神。秦箏音身穿中衣、披頭散髮坐在溪邊石頭上,懷裡放了一張看起來破舊古老的七弦琴。琴身上佈滿斷裂的漆紋,好幾處都有修補的痕跡。然而雖其外貌不揚,卻無損它的渾厚古韻。 宮、商、角、徵、羽……秦箏音望著溪水出神,手指漫無目的撥弄著。 她一直都不喜歡彈琴,琴聲不似箏樂那樣清脆明亮,低沉的呢喃像是躲在暗處的人影讓人看不清。發生事故後一看到琴更是心生厭惡,覺得那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她仍晰記那時事變才發生三個月,在一個令人焦躁的夜晚用斧頭把項豫的琴給砍成兩截景象。 但她現在每天都會撥空練琴,為的是扳倒宮嬴,就算機會渺茫。根據項豫當年探聽到的情報,秦府被抄家全是因為秦逸生琴曲帶有不敬。但宮嬴並非那種會因為臣子的不敬而下如此重手之帝王,況且秦逸生還是他寵愛的琴師。這裡面一定另有其他原因。 她再度振作起,閉上眼,一面傾聽水流聲一面撫奏古曲〈流水〉。琴音小聲吟唱,溪水發出的音響還比琴大。 結束彈奏後她放下琴,覺得身體燥熱口渴,於是站起小心翼翼靠近水邊。才要蹲下,便感到有人大力抓住她肩膀,一把將她拉起。 只見項豫緊緊抓著她,氣喘吁吁、神色慌張。秦箏音愣了一會,才微笑道:「我只是要喝水而已。」 項豫眼神緊盯著她,沒有回答,但秦箏音發現他微微鬆了口氣。他舉起手放到她額頭前:「妳又發燒了,回家吧,我煮藥給妳。」說完,他轉過身將背部對向秦箏音,示意她上來。 「我走路就好了,還得抱琴呢。」她搖頭道。 「先放著吧,我待會再回來拿。」 「這可是顧師傅留給你的唐朝古琴,價值不斐……」 「快點上來。」他強硬的打斷。 她別無選擇,只好兩手搭上項豫的肩膀,輕柔地環住他。項豫勾住她雙腿,輕鬆地站了起來。 項豫揹著她安靜地走下這座小山。路上碰到出來洗衣的婦人們,她們紛紛對項豫露出親切的笑容。「太好了,公子找到姑娘啦!瞧您剛才急著找人模樣很慌張哪!」婦人們熱心詢問是否需要協助,他淡淡拒絕,並答謝回禮,然後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 秦箏音望著項豫結實的後肩頸,接著緊緊摟住他。「項豫哥哥的背好寬、好舒服。」 「別老是把我當成爹。」項豫雖然語氣無奈,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跟妳說過好幾次了,若要一大早抱琴出來想爹,麻煩也叫醒我。」 她發出銀鈴般笑聲。「項豫哥哥真愛誇張!我只不過是出來聽流水聲好彈出意境。你不是老要我更了解琴嗎?」 秦箏音感到項豫那勾著自己雙腿的手臂力道加重了些,原本就夠沉重的臉色又更凝重。她不再多語,靜靜地趴在他背上。 一回到住處,秦箏音先進她與項豫的臥房梳洗換裝,完畢後走出來不見項豫人影,於是自行到飯桌前坐下,開始細嚼慢嚥項豫為自己準備的鹹肉粥。 她感到頭重腳輕、食慾不振,但不能不吃,因為今天這場表演很重要。 過了片刻,項豫抱著那張唐代古琴走了進來。她見他瞧了自己一眼、便轉身入屋去收琴。「吃不下的話先擱著吧。」項豫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秦箏音一隻手托腮、另一手執筷子夾菜繼續吃,顯然不理會項豫的建議。餘光瞄見項豫嘆了口氣在桌子另一頭坐了下來,她抬起了頭。 「很不舒服的話就休息,別勉強了。」 「那怎麼行?項豫哥哥也知道今天的表演很重要才對呀。」接著秦箏音嫣然一笑,「即使身體不適,仍能完美演出而無破綻,才是藝伎該有的專業。」 項豫發出一聲冷笑,不予置評。 「那妳決定好要演奏的曲目了嗎?」 秦箏音雙手捧臉、吸允著筷子,聲音模糊地說:「老樣子,看當下感覺。」 項豫坐直身子,兩手環抱胸前。「既然決定演出,就別胡鬧。今天的聽眾身分可是不一般,箏音。」 「喏,粥給你。項豫哥哥的肉粥是人間美味,但我實在吃不下啦。」秦箏音把碗連同筷子往前推。 只見項豫又輕輕嘆息一聲:「唇妝花了,記得等會重畫。」語畢,一隻手從正前方伸過來輕撫秦箏音的唇角,抹走肉粥的飯粒。 待秦箏音再度補好唇妝走出房時,瞧見項豫已經備妥馬車。她扶著項豫的手鑽了上去,發現車上已擺好自己專用的箏,其他都是項豫要配合她演出用的樂器。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著,秦箏音透過車窗縫隙凝視那不能再熟悉的街道風景。一想到即將要去到的地方就感到一陣壓迫感襲來,她不禁緊揪住胸前衣襟、微微喘氣。 車外人煙漸稀,街景從熱鬧繁華轉為荒涼嚴肅,每隔一段路就可看見全副武裝的侍衛站崗把守。過了一會馬車停了下來,項豫將車簾掀開,伸出了一隻手;秦箏音扶著項豫跳下馬車。 巍峨的皇宮映入眼簾,城門重兵把守,所有要進入皇宮的人車隊伍排得井然有序,接受士兵的嚴格搜查。秦箏音再抬頭,見渾厚帶勁的「嬴天門」三個大字高刻在城牆上。 「好難聽的城門名。」 「以前這裡叫『順安門』,我們離開京城約兩年後皇上就改了門名。這裡的戒備也比過去嚴謹多了。」項豫邊說著邊將樂器搬到她腳邊。 「小時候我怎就沒想過要跟著項豫哥哥來皇宮這找爹呢?」秦箏音淡淡表示。 「那應該是來接待我們的人了。拿著,我過去跟他們打招呼。」項豫不由分說將手中的箏硬塞到秦箏音懷裡,朝著兩名身穿深藍色官服的太監走了過去。 她站在原地抱著箏,輕閉雙眼淨空雜思,讓自己打起精神。一會項豫領著那兩名太監前來,她換上明亮的笑容迎接,優雅行禮。 「民女甄纓拜見兩位公公,並在此恭祝皇后娘娘王母長生。」 兩名太監仔細打量秦箏音,開口道:「甄姑娘聽好了,今日為皇后娘娘壽宴,勿有半點差池。」其中一名太監遞給秦箏音一張清單:「這三首是皇后娘娘指定演奏的曲目,另有三首能讓甄姑娘自由發揮,但不得演奏哀傷、悲憤、消沉、糜爛等不吉利的曲子。」 秦箏音感覺到項豫眼神銳利盯著自己瞧,但她不予理會。 「還望兩位大爺見諒,甄纓出席表演時從不讓人規定表演風格,且不彈奏〈寒鴨戲水〉。」語方吐出「寒鴨戲水」四字瞬間,秦逸生深情望著楊氏彈箏的畫面清晰地重現眼前。 兩名太監臉色大變,其中一位怒聲斥喝,音量之大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朝他們投射視線。「放肆!這可是皇后娘娘的壽宴,哪輪得到妳這般賤妓說三道四?」 「那麼,恕甄纓失禮,今日無法為皇后娘娘賀壽。」秦箏音平淡回答完,便抱著箏轉身離去。項豫趕了上來,接過她手中的箏。 「你發瘋啦?皇后娘娘可是嚷著要聽甄纓姑娘表演好些時日了,怎麼就把人家趕走?回去出事我可是不認這筆帳的。」另一位太監急促的責怪怒斥秦箏音的太監;秦箏音跟項豫有默契的放慢腳步,不一會兩位太監追了上來。 「甄姑娘請留步,方才是咱們失禮了。在下這就去與皇后娘娘商量,還請甄姑娘體諒。」 「有勞二位公公。」她微微一笑,眼裡藏著勝利的光芒。過了片刻,另有幾名太監前來幫他們搬運樂器。 秦箏音與項豫走在罵賤妓的太監身後。突然那位太監大聲哀號,手用力搓揉著後腦杓。太監怒氣沖沖的回過頭:「是哪個該死的用石頭砸我?」 秦箏音與項豫不約而同跟著往後看;幫忙搬運箏的太監急忙搖頭。「不是奴才、不是奴才!」 兩人再一起瞪向搬蕭搬鼓的太監。 「奴才們忙著搬東西都來不及了,怎可能騰得出手幹這不光彩的事?」 罵人太監看起來快要氣炸,雖然心知肚明,卻也不好發作。他惡狠狠瞪了一眼裝無辜的秦箏音與項豫,轉過身繼續帶路。 「項豫哥哥仍不改一貫的囂張啊,竟然敢偷用彈弓攻擊服侍皇后娘娘的太監?」秦箏音靠近項豫,努力抿著嘴用氣音表示;她感到心頭充滿暖意。 「豈比得上連皇后娘娘都敢臨時拒絕的甄姑娘囂張?」項豫也抿著嘴小聲說,但聽起來有些慍怒。 秦箏音綻放出開懷笑容,覺得項豫在恭維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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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