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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22 23:38:52瀏覽1058|回應0|推薦0 | |
晏邦不分出席場合,總是穿著一身的黑色衣裳。即便是親妹妹的冊封大典,也依然我行我素這身打扮,因此這成了晏邦特有的標誌。他此刻正坐在「靈閣樓」最雅緻的包廂內,屏氣凝神翻閱著錢貫天給他的帳冊。每翻一頁,他就笑得越開心。 「這一季的成果甚是豐碩啊,錢老闆。」晏邦順了順臉上的鬍鬚。 「多謝王爺誇賞。」錢貫天搓著手。「明日錢某會差人將利錢送過去。王爺大可放心,錢某一定不著痕跡完成這件事,一毛不差地送到晏府。」 「錢老闆的辦事效率本王還不知道嗎?倒是本王委託你與尹奎堯聯繫得怎樣啦?」 「信已經交到尹巡撫手上,他只說給他考慮七日再回覆王爺。」 「真是不爽快。」晏邦小酌一口茶湯。「我還以為,尹奎堯會因為多年前皇上曾停止賑災山東一事而毫不猶豫點頭答應本王哩。」 「畢竟尹巡撫是個正人君子性格,要煽動他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況且王爺要他做的事不簡單哪!還請王爺對他多花點心思。」 晏邦不懷好意笑了笑。 錢貫天提起一只造型典雅的鐵壺替晏邦倒茶之際,外頭傳來一陣悅耳的箏樂,時而委婉連綿,又忽然高盪起伏。錢貫天不自覺豎耳細聽,連晏邦也沉靜不語。 「不愧是靈閣樓,表演者的素質都如此的好。」 「是不差。」晏邦又喝了一口茶。 「來人哪,」錢貫天對著門外喊,立刻就有小廝拉開裝飾精緻的隔扇探頭進來。「是誰在樓下彈奏?」 「回錢老闆,是甄纓姑娘。」小廝恭敬答。 「竟然是甄姑娘!待會結束快請她上來。」錢貫天急忙道。 「這位妓女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讓咱們錢老闆如此上心?」 「王爺不知道甄纓姑娘?她可是紅遍京城的箏女呀。前些時日才替皇后娘娘祝壽不是嗎?那時錢某還想要她多表演幾日還約不到呢。」 晏邦揉揉腦袋。他向來不擅長記這種枝微末節的事情,也感到些許煩躁,不太想見到其他外人。但錢貫天也是出了名的鍾愛絲竹,潑這位得力助手的冷水對自己沒什麼好處。最後才敷衍道:「好像有這回事。」 片刻,隔扇傳來敲擊聲,小廝引領甄纓走進錢貫天與晏邦的包廂內。 晏邦抬頭瞧了一眼,見這名箏女不似其他妓女打扮俗艷,反倒是一身樸素的衣裝,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舒適。 甄纓朝晏邦嫣然一笑,欠身行禮道:「冒昧打擾錢老闆與大人餐敘。聽說錢老闆在這,甄纓忍不住就上來打招呼了。好幾日不見,甄纓想念您啦!」 晏邦見錢貫天樂得心花怒放。 「甄纓,快來見過晏王爺。」錢貫天介紹兩人互相認識。 「原來是晏郡王,甄纓已久仰王爺多時。」 「妳哪裡人啊?在京城多久了?」晏邦吃起東西。 「甄纓出生京城郊外,自小貧賤,背景不足掛齒。只是幸運練得這身才藝,才足以餬口過下去。」 「王爺,您剛自己也親耳聽見啦!甄纓姑娘的手藝超凡,您可以讓她到府上替您助興幾曲。什麼樣的曲風甄姑娘都在行,聽了包您一整天心情很好哪。」 晏邦抬頭瞧了眼興致勃勃的錢貫天,沒有回答。 「能為晏王爺演奏,是甄纓的榮幸。」甄纓欠身,語氣顯得誠懇。但晏邦不想讓沒有利用價值的外人接近自己。 「不必,本王不喜歡音樂,況且以前跟皇上每日在宮中聽那些宮廷樂師無病呻吟,聽到都快煩死了。」晏邦說著,不自覺想起那恨鐵不成鋼的兒子。 甄纓面不改色回:「甄纓明白了。若改日王爺想召喚甄纓,必定隨傳隨到。」 * 拿了演出酬勞,謝過靈閣樓掌櫃為她安排這場演出,踏出門檻後秦箏音才真正的鬆了口氣。她面對熙來攘往的人群想了一會,然後轉身彎進小巷弄,果然見項豫站在那裡。她小跑步過去。 「失敗啦,項豫哥哥,我沒機會接近晏王爺。虧我還特地打扮了樸素點好迎合他的喜好哩。」秦箏音用輕鬆俏皮語氣道,但下一刻忍不住臉垮下來。 項豫摸摸她的頭,溫和道:「沒受委屈吧?」 秦箏音眨眨眼,笑得很開心。「想委屈我沒那麼容易。話說回來,如果晏王爺不好接近,不如去找其他那日晚宴也在場的大官吧?」 項豫嘆了口氣。「皇上那日所說的名單裡,只剩下晏邦可以追了。其他不是已死,就是告老還鄉回到雲南或四川,我們不可能跑到那裡去找人。還有一位桂弘慈,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不知是否還在京城。所以現在我們要竭盡可能的去接近晏邦。」 秦箏音聞言收起笑容,臉色凝重嚴肅。項豫反倒微笑:「山路不通,就走水路吧。」 「項豫哥哥打算怎麼做?」秦箏音語氣擔憂。 「夜闖王府突襲晏邦,要他從實招供當日情形。」 * 深夜的京城一片寂靜,家家戶戶幾乎是閉門歇息,唯有晏王府門前還有人群聚集交談,那些是晏府僕人在進行一日的收尾工作,沒有人察覺王府對面的樹上藏了一個男人。 項豫一身黑衣隱藏在樹葉之中,心中默默估算著這會差不多是僕人們要結束工作的時候,果然人群一哄而散,王府大門關了起來。 這棵樹很高,視野很好,可以俯視半個晏王府,且可清楚看見裡面人們的行動。項豫嘴角輕勾起微笑,摸了摸衣服中的小刀。如果順利,他就能趁著晏邦入睡之際拿小刀抵住他喉嚨,威脅他從實道來。 他輕巧落地,才剛穩住身子,就聽見一股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道:「在下要是為晏王爺,就會命人把這棵樹給砍掉。」 眼前男子模樣因夜色而不清,但他身材高挑,穿著打扮像是書生。他手執一把扇子,輕輕搧著。 「你是誰?晏王府的人?」 「在下不過是住這附近的平民百姓。」他語氣一派輕鬆道。 項豫冷不防地猛然出手攻擊,被書生千鈞一髮之際閃過。他毫不留情進攻,與書生打了起來。 「噯,難道咱倆不能坐下好好談,非要比手畫腳不可嗎?」書生一面接招一面淡定道。 書生武功底子厚實,一時間難以攻下。被拖延時辰的項豫心急了起來,但他越心急,書生就越是游刃有餘。一個閃神,書生將自己的雙手牢牢扣住。 「承讓了。」書生嘴角微笑著,眼神深深地凝視項豫。「公子功夫好,可惜太急躁,無法成大事。」 書生語音剛落的那一剎那,項豫察覺到他的氣息亂了一拍、露出破綻,他以一個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將書生的手扣在他自己的後腰並壓倒在地。 「報上名來!」 「哈哈哈哈!絕!這真夠絕!」書生趴在地大笑。他轉過頭看著項豫:「在下蕭然,身無功名,唯好彈琴吟詩。項公子,久仰大名。蕭然看過您與甄纓姑娘演出多次,仰慕已久。有公子的點綴,讓甄纓姑娘的樂曲更加出色。」 項豫愣怔地看著那名叫蕭然的男子,沒發覺自己鬆開了他。蕭然順勢推開項豫逕自站起,並拍去沾染在直裰上的灰塵。 「請原諒蕭然好奇,不過項公子究竟因何緣故要闖入晏王府呢?」 項豫立刻恢復戒備。「干你何事?」 蕭然又笑了笑。隱晦的光線中項豫這才發現他長得清秀俊美,又透漏著一股貴氣,是標準的京城年輕女子仰慕的類型。 「蕭然是好意勸公子收手,因為王府裡的戒備比項公子在樹上看到的還要森嚴。如果公子目標是晏王爺,今晚注定是要撲空了,聽說他這幾日都夜宿宮中。」 項豫冷笑一聲。從小到大他闖入過各式各樣的宅院,這點戒備對他來說沒什麼。「你不是晏王府的人,為何如此清楚他們的事情?」 「蕭然溜進去偷東西很多次啊!也經常躲在那上面。」蕭然調皮道,手中扇子朝項豫後方大樹比劃。 項豫覺得蕭然從報自己身世開始就沒有完全說實話。但既然被發現躲在樹上,且身分也曝了光,是無法闖進晏王府了。他轉身,準備離去。 「若公子想要找晏王爺,蕭然能夠幫忙,讓你們直接見面坐下對談,不需大費周章闖進去。」 項豫停住腳步,回過頭。 「當然有附帶條件。」蕭然神秘地笑笑,「過幾日附近有間小酒館準備開張營業,會安排些表演場子,屆時請讓蕭然與甄姑娘同台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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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