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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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零、弦顫忌曲

壹、箏音鏦鏦

參、花綻飄香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橘子！」

　　項豫躺在樹上休息，下方傳來秦箏音與奶娘站在池塘邊的抗議聲。

　　「我的好小姐啊，這個季節哪來的橘子呢？忍耐一點，再過一個月就能吃到了，嗯？」奶娘哄著。

　　「可是群書哥哥說他已經吃到了，還講得一副好好吃的樣子。」

　　沙、沙、沙，項豫閉著眼睛，眼前清楚浮現出秦箏音一面鼓嘴一面用鞋底磨蹭地面、裝作落寞。

　　「哎呀，老奴也不清楚王家是怎麼在這時候有橘子的，要不然老奴去走一趟蔬果攤看看吧。」奶娘投降。項豫睜開眼睛，看見秦箏音眉開眼笑。

　　待奶娘離去，項豫便掏出口袋的彈弓，對準秦箏音肩膀精準射中，秦箏音喊叫了一聲，抬起頭尋找惡作劇來源。「項豫哥哥！」

　　「王群書就是想看妳那副羨慕的蠢樣，妳還當真相信他吃到橘子。」項豫冷笑說。

　　「哼，你這是在忌妒吧？連橘子都沒吃過的窮鬼。」秦箏音不懷好意道，項豫再度舉起彈弓朝她連連發射小石頭，她抱著頭邊哭喊邊躲開。

　　「怎麼啦？這裡這麼熱鬧？」秦逸生從外面回到家裡，項豫聽到他聲音立刻跳下樹，不遠處的秦箏音不甘示弱跑過來，兩人相爭搶第一個衝到秦逸生面前。

　　「爹！」兩人異口同聲喊。

　　「唉呦，我的寶貝箏音跟項豫，過來。」秦逸生張開雙臂，一股腦將兩人摟入懷中。

　　「你走開，我爹才不是你爹。」秦箏音右手緊拐著秦逸生，左手用力推項豫。項豫也推她，兩人擠來擠去讓秦逸生差點跌坐到地。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又吵架了嗎？」秦逸生摸摸兩人的頭。

　　「項豫哥哥又用彈弓打我。」秦箏音哭喪著臉告狀。

　　「箏音先罵我的。」項豫面無表情，但語氣明顯裝無辜。

　　「我哪有！爹，我不要項豫當我哥哥，他只會欺負我。」

　　秦逸生哈哈大笑，再度摟摟兩位小孩。「項豫能來到家裡真好，箏音也有吵架對象、看起來也活潑多了。」

　　項豫一臉勝利的對秦箏音吐舌頭，她瞪著項豫把秦逸生拐得更緊。

　　「項豫身手不錯呢！看你總是爬到屋頂或樹上，也喜歡射彈弓，也許給你找個武功師傅讓你學學真本領。」秦逸生看著項豫說。

　　項豫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待，秦箏音抗議：「爹怎能讓項豫哥哥學武功？這樣他以後又會更加欺負我了。」

　　「項豫不是這樣的孩子，箏音放心吧！不過呢，項豫頑皮的舉動也要適可而止。我們箏音一個人孤單太久了，請幫我照顧好她，好嗎？」秦逸生說得誠懇，秦箏音喃喃念著我才不孤單時，項豫點了點頭。

　　「我們繼續去練琴吧。」秦逸生拍拍項豫的頭，他露出隱晦的幸福表情。

　　「爹，我也要練。」秦箏音從他們後面追上，牽起秦逸生的手。

　　自從秦逸生開始教項豫彈琴，秦箏音雖然都跟在旁邊，但沒有一次真的在練習，只是黏著秦逸生不讓項豫獨佔他。不過這情況自從有天楊氏抱著箏走進來，一切就不一樣了。

　　「看你們彈的那麼愉快，我也手癢了。」楊氏笑笑，並溫和的看了項豫一眼，項豫靦腆的點頭。

　　「好久沒聽夫人彈箏了，今天真是幸運。」秦逸生顯得很開心。「當初就是因為聽到夫人美妙的箏曲，才下定決心非娶到夫人不可，箏音的名字也是從這而來。」他溺愛的摸摸秦箏音，楊氏摀嘴害羞道：「在孩子們面前胡說些什麼？」

　　楊氏與秦逸生兩人合奏了一曲。楊氏彈奏得清脆有力，但時而溫柔的像個慈母，與秦逸生的琴音搭配得相當好。項豫聽得入迷，秦箏音跪坐在母親旁，嘴微微張開。待曲子結束，她拉拉母親衣袖道：「娘，我也要學箏。」

＊

　　項豫仍然會欺負秦箏音，只是不再用彈弓。他會藏她心愛的物品、書籍或衣服，或在家裡設陷阱害她絆倒等等，惹得她大哭好幾次。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老愛這麼欺負她，即使被秦逸生告誡過，他還是會冒著可能被趕出秦府的風險而繼續捉弄秦箏音。後來長大後他回想，也許是自己看不慣她那副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嬌態樣。

　　不過漸漸地秦箏音也開始不省油了，面對他的欺負態度是越來越淡定。她跟王群書學會製作彈弓，並成功偷襲到項豫一次。還有一次項豫站在後院池水邊觀察魚群，她毫不留情從後面把他推下去，然後一臉沾沾自喜。項豫在池中猛然抹臉，正想要怒瞪秦箏音，看見她得意的笑容忽然愣住，彷彿心臟被什麼東西揪住，他只能在池中呆呆地目送她離去。

　　隨著年歲流逝，他在秦府待了三年。秦逸生待他如親生兒子般，教他練琴又讓他練武；楊氏溫和敦厚，聽說她也曾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但她經常親自下廚煮許多好吃的東西讓項豫好好補上一頓，還親手縫製棉襖給他，他覺得心中那塊空洞逐漸被填滿。

　　秦箏音已經學了兩年，剛開始練習的時候項豫總是毫不留情在一旁搖頭嘲笑道：「彈得斷斷續續跟便秘似的，讓人聽了不暢快，不如不要彈。」

　　秦箏音手撫音弦讓箏安靜下來，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哦？是嗎？真要如此，我又多了一個可以折磨項豫哥哥的方法了，謝謝你自己告訴我。」

　　「小心我把你箏弦弄斷。」他瞪著她。

　　「好啊，你有種試試吧。」秦箏音不在乎的又開始彈起。「箏是爹特意為我挑選的，你把他用心挑的東西破壞了，不知爹會作何感想呢？他應該會很後悔收了你這兒子。」

　　項豫翻了個白眼，自認倒楣離開。從此只要秦箏音在練習彈奏，他就會暫時離開秦府出去避難。不過隨著秦箏音的技巧進步，項豫也漸漸待得住了，偶爾在一旁聽見她彈錯還會指正。

　　這天，項豫從練武師傅家回來，還沒踏入家門便聽見她在練習，他依著聲音到後院、靠近她身邊搭話：「進步不少啊！腸胃好了是吧？」

　　秦箏音如如不動、繼續彈奏。

　　「娘的壽誕快到了，妳繼續好好練習吧，別在她的壽宴出糗就行。」說完，項豫深了個懶腰轉身想要去睡午覺，走沒幾步就聽見秦箏音起身從後面追上捉住他衣角。

　　項豫轉過身來，正好瞧見秦箏音仰著頭、靠他靠很近。「項豫哥哥，幫我聽我彈得如何好嗎？」

　　他與她互視一會。「不要，我要去睡覺。」說完，想轉身離去，但秦箏音不放過他。

　　「聽一曲就行。拜託啦，項豫哥哥，非你不可。」秦箏音合掌說。

　　「……為什麼非我不可？」他聲音有一絲自己也聽不出來的期待。

　　「因為你耳朵最靈敏，一下就可以抓出我的錯誤。」

　　「哼。」項豫甩開她的手然後轉身，秦箏音不甘示弱的抱住他手臂。「我不管，你就是要幫我聽。」

　　項豫一臉不耐煩想離開卻又被拖住，結果變成秦箏音被他拖著行走。

　　「小姐。」奶娘走進後院，兩人仍然在掙扎著。

　　「奶娘，快來幫我拖住項豫哥哥……」

　　「王家兄妹來找您啦。」

　　「群書哥哥跟海棠？」秦箏音立刻放開項豫，害他差點跌倒。「差點忘了我還沒邀請他們來娘的壽宴呢！」說完便蹦蹦跳跳往門口衝出去。

　　項豫甩甩剛才被揪住的袖子，奶娘和藹地問：「小少爺不跟小姐一起去嗎？」

　　「沒興趣，我要去睡覺了。」說完，他走到那棵屬於他的樹前爬了上去。

　　這棵樹的視野正好可瞧見秦府牆外與大門，他看見秦箏音一臉興奮的跟王家兄妹對談。

　　「哼！」項豫收回視線躺到樹枝上去。他一直都看王家兄妹不順眼，尤其是那個王群書，他總是讓他想起王棋那副肥油油的蠢樣，剛好兩人又同姓王，真是罪加一等！

　　王群書不算胖，但長得很壯碩，年紀跟項豫一樣今年十五。根據項豫某天晚上溜到王府夜遊的情報判斷，他們家是書香世家，家境也不錯。妹妹王海棠小秦箏音一歲，自小因為住得近而與秦箏音變成好朋友。

　　王群書正跟秦箏音聊得起勁，還時不時大笑。自從秦箏音過十三歲，王群書看她的眼神就變了。他現在來秦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離別時比以前更加依依不捨。項豫有些惱怒發現王群書跟他一樣，有時會看著秦箏音發起呆來。他不明白為什麼王群書這樣的舉動讓他感到備受威脅。

　　項豫掏出袖袋的彈弓，再掏出一顆石頭，這顆石頭的大小約是兩年前欺負秦箏音所用的石頭還要大上五倍。他將石頭往空中拋，然後再用手接住，眼神緊盯著王群書傻笑的臉不放。這樣動作來回幾次後他將石頭套上彈弓，對準了目標。

　　啪！石頭正中紅心，把王群書的右邊太陽穴敲出一個傷口來。秦箏音與王海棠嚇得尖叫，兩位姑娘急忙查看他的傷勢。項豫冷笑一聲後便跳下樹，從秦府宅內某個不起眼的牆壁小洞鑽出去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