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本書，書名很有意思。

《當鞋子開始思考》？「用腳心思考」已經是罵人，何況鞋子。

有一人看見許多雙鞋子排在玄關，張著口，神情很像要說話。

又有一人看見一萬雙鞋子排列在國會廣場上為殉難者請願，好像要喊救命，好像等失蹤的人回來穿上，比一萬張嘴還有說服力。

《紐約的十三個可能》？想起有一部電影環球放映，製作者針對每一個地區的風習，設計當地觀眾喜歡的結局，歐美基督教地區是這樣的結局，中東回教地區是那樣的結局，非洲地區、亞洲地區也各有不同的結局。

想起有學問的人說，海明威寫《告別武器》，考慮過四十七個結局。

想起網路小說徵求結局，電視連續劇徵求結局，都收到幾十種可能。

《紅樓夢》最後一幕是寶玉出家，書中千頭萬緒已不了了之，於是產生了紅樓續夢，紅樓圓夢，紅樓春夢，補紅樓夢，後紅樓夢，據說還有一部《鬼紅樓》。

狄更斯最後一部小說名叫《祖德謀殺案》，他沒寫完就去世了，祖德究竟死了沒有，行兇的人是誰，都成了他留下的問號。1985年，紐約百老匯上演用這部小說改編的音樂劇，對狄更斯留下的問號提出許多答案，每場演出的結局不同。

我們不知道的可能，作家未發現的可能，紐約有十三萬個可能，一百三十萬個可能，宇宙人生有無量數可能。人生豐富，題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作品多彩多姿，生生不息。

2016-05-19 聯合報
http://udn.com/news/story/7048/1703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