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魏文長 – 魏延將軍的美麗與哀愁(上)

    一陣子沒寫三國的文章了，這次來寫寫三國(論壇)的戰神，魏延。

    魏延在《三國演義》中是個矛盾的角色，一方面他是蜀漢的要角，是正義的一方，另一方面他又得罪了大魔王諸葛亮，所以無法像趙雲、姜維那樣，享有帥氣的待遇。最後魏延在《三國演義》就變成苦命又討人厭的角色，野心很大，能力不差，多才多藝，但就是不受疼愛，真的是「無事姜伯約，有事魏文長」。

    網路上很常討論的子午谷戰略，或是魏延最後的下場我就不多寫了，或可參考小弟舊文http://blog.udn.com/Kea0111/2978010。這裡，我們單純用讀者眼光去看魏延的《演義》人生，大概可以總結為：愛亂入爭功，所以討人厭，但武功不差，執行力強，又是丞相割不下的心頭肉。

亂入

    魏延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他很喜歡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間點冒出來，而且一出場語不驚人死不休。

    魏延的出場就是亂入。那是在演義第四十一回「劉玄德攜民渡江　趙子龍單騎救主」，劉備帶著部隊、百姓撤出樊城，前往襄陽，那時在襄陽的劉琮已經向曹操投降，蔡瑁、張允於是下令向城外的劉備軍與百姓攻擊，這時候魏延出現了：

    蔡瑁、張允，逕來敵樓上，叱軍士亂箭射下。城外百姓，皆望敵樓而 哭。城中忽有一將，引數百人逕上城樓，大喝：「蔡瑁、張允，賣國之賊！劉使君乃仁德之人，今為救 民而來投，何得相拒！」眾觀其人，身長八尺，面如重棗；乃義陽人也，姓魏，名延，字文長。

    當下魏延 輪刀砍死守門將士，開了城門，放下弔橋，大叫：「劉皇叔快領兵入城，共殺賣國之賊！」張飛便躍馬欲入。玄德急止之曰：「休驚百姓！」 魏延 只管招呼玄德軍馬入城。只見城內一將飛 馬引軍而出，大喝：「 魏延 無名小卒，安敢造亂！認得我大將文聘麼！」 魏延 大怒，挺槍躍馬，便來交戰。

    兩下軍兵在城邊混殺，喊聲大震。玄德曰：「本欲保民，反害民也！吾不願入襄陽！」孔明曰： 「江陵乃荊州要地，不如先取江陵為家。」玄德曰：「正合吾心。」於是引著百姓，盡離襄陽大路，望 江陵而走。襄陽城中百姓，多有乘亂逃出城來，跟玄德而去。 魏延與文聘交戰，從已至未，手下兵卒，皆已折盡。延乃撥馬而逃，卻尋不見玄德，自投長沙太守韓玄去了。

    我常以為，看一個武將在《演義》中的地位，先看他的出場，出場帥氣的就會一路帥到尾，像李典、于禁這種出場不夠威的，不管歷史上多強，在故事裡就是雜魚到尾。《演義》一級猛將出場，通常都會先宰個一、兩個有名字的將領示威，像張飛v.鄧茂、關羽v.程遠志、趙雲v.麴義、馬超v.王方&李蒙，黃忠一出來也是先和關羽打個上百回合。偏偏魏延出場就鳥鳥的，只宰了幾個沒名字的「守門將士」。

    話說回魏延的出場亂入，真的是衰尾到家，都已經幫劉備開了城門，劉備還在那邊機機歪歪的「休驚百姓」，不肯進城，最後魏延連劉備一面都沒見到，劉備就跑去江陵了，魏延真要說自己拼死拼活為了誰啊。

    魏延第二次出場是第五十三回「關雲長義釋黃漢升　孫仲謀大戰張文遠」，這時關羽帶兵來打長沙，和黃忠連戰三場不分勝敗，長沙太守韓玄腦袋長洞，說黃忠叛國，要殺黃忠，這時魏延又來亂入了：

    剛推到門外，恰欲舉刀，忽然一將揮刀殺入，砍死刀手，救起黃忠，

大叫曰：「黃漢升乃長沙之保障，今殺漢升，是殺長沙百姓也！韓玄殘暴不仁，輕賢慢士，當眾共殛之」願隨我者便來！」眾視其人，面如重棗，目若朗星，乃義陽人魏延也。自襄陽趕劉玄德不著，來投韓玄；玄怪其傲慢少禮，不肯重用，故屈沉於此。當日救下黃忠，教百姓同殺韓玄，袒臂一呼，相從者數百余人。黃忠攔當不住。魏延直殺上城頭，一刀砍韓玄為兩段，提頭上馬，引百姓出城，投拜雲長。

    和在襄陽一樣，城外打得熱鬧，魏延又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出手就先殺了…「刀手」，再宰了太守韓玄，一樣不是很威的角色。魏延那麼努力，終於加入了劉備陣營。結果諸葛亮一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說他有背後有反骨，要取他性命，劉備求情才告免。魏延八成是嚇得一顆心砰砰跳，對於那個外表斯文、骨子裡卻很兇暴的軍師，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之後魏延持續他的亂入風格。例如在第六十二回「取涪關楊高授首　攻雒城黃魏爭功」，劉備攻打雒城，問誰要帶兵去打冷苞、鄧賢的寨，黃忠先舉手，劉備也同意，就當要起行的時候，魏延又來亂入了：

　　黃忠大喜，即領本部兵馬，謝了要行。忽帳下一人出曰：「老將軍年紀高大，如何去得？小將不才願往。」玄德視之，乃是魏延。黃忠曰：「我已領下將令，你如何敢攙越？」魏延曰：「老者不以筋骨為能。吾聞泠苞、鄧賢乃蜀中名將，血氣方剛。恐老將軍近他不得，豈不誤了主公大事？因此願相替，本是好意。」黃忠大怒曰：「汝說吾老，敢與我比試武藝麼？」魏延曰：「就主公之前，當面比試。贏得的便去，何如？」黃忠遂趨步下階，便叫小校將刀來！玄德急止之曰：「不可！吾今提兵取川，全仗汝二人之力。今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須誤了我大事。吾與你二人勸解，休得爭論。」

    各位看倌可以看看，這魏延就是那麼討厭，劉備問話的時候不舉手，等一切都議定後才爭著要去，還說黃忠老、要單挑贏的出戰，豈不是很中二生的行為嗎？好險最後劉備勸阻，要不然黃忠使出本事，魏延恐怕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