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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01 10:53:43瀏覽150|回應0|推薦0 | |
(四)血殤 素素最近多了許多心事。 自從撞見黃畢的義舉後,她終於肯收下他賠償的白玉髮簪。黃畢的記性極好,髮簪仿得絲毫不差,可是在那之後,不知怎麼的,每當素素到鎮上都會巧遇黃畢,或是遠遠地打招呼;或是又見到他在與地方上的惡霸周旋。 「我們黃家莊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有頭有臉,有義務調解各種紛擾,所以我常常會在鎮上走動。」每次素素問起巧遇的理由,黃畢總是這麼回答。 而且,黃畢的噓寒問暖越來越密切,起先是拿了鎮上年輕姑娘流行的珍奇物事想送給素素,但是素素不敢接受,後來黃畢乾脆跟鎮上的商人商量好,凡是素素光臨,一概分文不收。 雖然素素未通男女情愛之事,但是眼前的光景瞎了眼也看得明白,一方面是郎情體貼,但是另一方面又怕被嚴師責罵,心裡的矛盾無以復加。 白袍看在眼裡,卻默不作聲,只因為他右肩上的舊創又在隱隱作痛。 「自從抱回素素後,有多久沒痛了呢?」一天夜裡,白袍被惡夢驚醒後,按著右肩上的傷疤,冷汗涔涔地沿著鬢腳滑落,把衣領沾濕了一大片。 在重複出現的夢境裡,首先出現的,是自己拿著兩把翠綠璀璨的長劍,如數家珍般地對著一名綠衣少女喜孜孜地敘述著最近的冒險。 綠衣少女把玩著如玉般溫潤的劍柄,在白袍的眼中,她的肌膚比玉更加地溫潤:「聽說這兩把劍是用一對會吃兵器的兔子內臟做的,是真的嗎?」 「我起先也這麼以為,後來看到王墓裡的史冊,才知道並沒有什麼會吃兵器的兔子....」白袍炫耀著自己的發現:「那只是掉落在皇宮內苑的隕石所煉製的玄鐵而已,前朝皇帝為了鞏固統治地位,才捏造了這個神話....」 綠衣少女聽了起先嫣然一笑:「還真以為是殺了可愛的小兔子做的呢!我真是傻....」說到這裡,她的神情轉變得略顯落寞:「白袍哥哥為什麼只對武林上的事情這麼瞭解呢?」 如果再給一次機會,白袍絕對會把「碧血照丹心」和「青衫還素淚」丟到一邊,甚至武功全廢了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抱得心上人,歸隱田園足矣。但是世界上那有這麼稱心如意的事情呢? 場景突然一轉,綠衣少女已經換上一身素淨,面色蒼白,汗珠如豆,胯間不住地滲出血水,從她隆起的腹部,可以想見她正在面臨將為人母的關卡。 白袍左手按著綠衣少女的脈門,右手源源不斷的真氣徐徐地灌入她的小腹以減輕痛楚:「太久了....照理說現在應該已經可以看到胎兒的頭,怎麼會......?」 又過了幾個時辰,雖然失血略多,不過總算母女均安,剪斷臍帶後,白袍疲憊地收拾殘局。 「謝謝你,白袍哥哥,你對我真好....」綠衣少女以滿足的表情抱著新生女嬰,語音帶著虛弱:「如果她的父親....」 白袍伸出指頭按住綠衣少女的嘴:「別多說話,好好休息!」雖然他也耗損了近三成的內力幫助綠衣止痛,不過還是盡量表現出若無其事的神態。 突然,背後一陣勁風,一名黃衫長身青年闖入,見到白袍,怒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近一年來連一次都沒回過家門,算什麼丈夫?算什麼父親?」白袍知黃衫劍客花名在外,當年若不是因為潛心武學,疏忽了綠衣,也不會讓自己的愛人被如此浪蕩無行之徒,藉著幾句花言巧語拐去。不過為免產婦情緒激動,白袍並不指責黃衫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另有原配的行徑。 黃衫轉頭見到躺在床上,眼露殷切之色的綠衣和恬然入睡的女嬰,臉色稍稍緩和,但是轉眼又目露兇光,怒斥綠衣:「產子為何不找穩婆?偏偏找個男人到房裡?而且我離家整整十一個月,又怎麼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 「你....」綠衣自問和白袍之間清清白白,更無有辱婦德之事,猛然被夫婿責罵,加上難產的傷害,一氣之下,竟然吐血,白袍舉袖欲拭,但是被綠衣拒絕:「夫君,自嫁入黃家,妾身規行矩步,足不出戶,今天若不是白袍兄自故舊處輾轉得知妾足月未產,斷不會貿然造訪,並且親自條理一切....」 說到這裡,綠衣突然拿起一向放在床頭的「青衫還素淚」:「為保清白,妾一向隨身備有兵器,只是萬萬料想不到,神劍不為我斬殺輕薄之徒,卻助我了斷以明志....」 白袍和黃衫還來不及阻止,「青衫還素淚」已經劃過了綠衣的脖子,溫熱的鮮血濺醒了女嬰,啼哭聲彷彿在為含冤的母親而發。 「血留刃上....『青衫還素淚』向來殺人不著血痕,除非死者含冤....」確定綠衣已然無救,白袍望著身後的黃衫,兩行清淚汨汨而出,但是語氣仍然相當平靜:「你看,這名嬰兒比一般的嬰兒大,是非常明顯的逾足月特徵,耳型又跟你的完全一樣,不是你的親骨肉是誰的?」 黃衫的臉色有如槁木死灰,後悔憂傷掩蓋了先前的怒氣,不過只一瞬間,在江湖上闖蕩已久的他又恢復了鎮定:「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快滾!別妨礙我處理家務事!」 「你也配?」白袍右手綠光一閃,「碧血照丹心」已經將黃衫胸前的衣裳有如薄紙一般切開,同時割開一道淺淺的傷口:「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有權利養大她,綠衣的後事也由我全權處理。」 黃衫的劍法本來就不如白袍,但是一來白袍已經損失了三成的內力,二來他為了提防白袍尋仇,早就已經找到了護身的王牌,因此黃衫漫不在乎地欺身而上。 只聽得鏗鏘刺耳的金屬相擊聲,白袍因為內力不足,被震退四五步,黃衫泰然自若地站在白袍先前站的位置,手上還握著一把黝黑中微微泛著紫色星光的長劍。白袍望著「碧血照丹心」的劍刃,上面竟然出現了缺口。 「這把劍叫做『星殞斷』....我尋覓許久,花費數萬金才得到,在它面前,你的『碧血照丹心』只是廢鐵....」黃衫用劍尖指著白袍:「女兒是我的,別怪我沒警告過要你別干涉我的家務....」 白袍冷冷一笑:「不是被趕入窮巷的瘋狗,怎麼會急著咬人?你已經剝奪了我的希望,就算亮出王牌,我又有何懼?」 「少說大話了!」黃衫挾著「星殞斷」銳利的劍氣直衝向白袍,白袍左躲右閃一直不正面迎敵,但是久守必失,右肩膀被「星殞斷」刺入兩分有餘,「碧血照丹心」隨之跌落地面。 但是黃衫得意不起來,因為他的七大要穴以及右手腕被數道綠色的劍氣封死,「星殞斷」脫手而出,落在「碧血照丹心」旁邊:「你....你左手也會用劍?」 白袍並不答腔,只是看著左手上的「青衫還素淚」,黃衫的血半點都沾不上劍刃,然後他將兩把劍都收回劍鞘,紮在腰際,從衣櫃裡取出「淡水綠衣」,和襁褓放在一起後,將女嬰背在背上,又用左手抱起綠衣的遺體。 等一切準備就緒,白袍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入靜待死亡降臨的黃衫耳中:「今天你還不配死在『青衫還素淚』手上,別讓我再碰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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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