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去的冬天，跟往年不一樣，多倫多沒下過太大的雪，也只在一月上旬冷過一陣子，冬天出奇地溫馴，過往飆悍的酷寒與冷凍，好像沒潑灑出來。四月天，心情美得如同窗外清亮的藍天，但又隱隱約約感到有一絲絲不安。

不安的原因是由於女兒。

我的兩個孩子，同樣的父母在同樣的環境養育，卻有截然不同的脾性。兒子精靈鬼怪，不願服輸，一路都頭角崢嶸，念書沒費太大氣力，即將畢業，工作也早等著他。女兒溫婉甜美，因為是女孩，我與家大人特別留意安全，關注程度超過哥哥許多。許是如此，女兒與我衍生出蜜不可分的相互依附。

於我，兒子離家到住宿高中就讀後，讓我愈加珍惜與女兒相處時光短暫；於小女，在人地生疏的地方就讀高中，從人際關係的建立，乃至學業與各項活動的參與及表現，日日在外競爭拼鬥，回得家來，也只有相依為命的老媽可盡述詳實，與她分享光榮勝利的興奮或一同喂嘆遭受挫敗的不甘。她也依賴著我載她四處去趕活動，參加生日會，或拜訪朋友。

相對於兒子因少小就離家在外而須及早獨立自主，女兒一直有著老媽撐著庇護，天性也純真，加上涉世不深，對周遭皆信人無疑，我雖讚賞她真實誠摯的性情，卻頂為她將來可能吃虧受傷而暗自擔憂。

最近，女兒申請學校陸續揭曉，確定將赴遠方就讀大學。這是預期中的發展，當年兒子離家，一路高中、大學，如今就要畢業，早是老手媽媽，卻從沒像現在如許慌亂。放開女兒的手，顯然與前幾回送兒子離家去就學很大不同，原該為終於得到形體的自由而開懷，卻因種種牽掛而心反而坐進擔憂的牢。

秋季開學，會是心的煎熬。

住在北國，最喜春天到臨，但今年天暖，對我似乎嫌早，因有心上的負擔，更是害怕春天輕巧的腳步。春天到來，夏天將接踵而到，秋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