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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5/01 07:11:25瀏覽2361｜回應16｜推薦74 | |
| 父親的驕傲！
從小學到高中，只有一次, 父親大人在看完，我總是彩色的成績單後，放聲大笑。我很驚訝，因父親身為軍法官，平日不苟言笑，難不成我這次的成績單胡的是清一色，沒有紅字?! 我百思不解，最終只好拿出吃奶茶之力，偷偷瞄了成績單一眼，只見在評語欄中，導師寫了四個斗大的黑字 -- "好管閒事!" 我小時長的又矮又小，笨手笨腳，呆頭呆腦，人見人礙。 就如某位畢業54年後，第一次再見面的六年級同班女生所說: "記得小時候他就小小個。皮皮的。現在說起來是一付欠揍的様子。沒想到後來長得這麼高大又帥。" 喔! 連小學六年級同班的小女生都想扁我, 可見想當年我是有多麼地頑劣。 因我個子瘦小，雖萬分不情願，仍被導師強迫安排，坐在全教室最中間一排第一位，位於講臺正下方，動見觀瞻，目標特別明顯，因此更加不敢蠢動造次，所以順利地從台北空軍子弟小學畢業了。 我初中考入台北市立松山中學夜間部，從此開始貪玩不愛唸書，且 "遇人不淑"，結交了一些 (不) 良人。初二下時我好像吃錯了補藥 (歐羅肥?) 身體發育開始凸肥猛勁。再加上曾偶被"兇"長霸凌，我臥薪嘗膽，日夜極思反功韃虜，乃奮發圖強，勤加習武鍛煉，終練就一身銅牆鐵壁。從此歷經大小戰役無數，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也因自恃藝高膽大，外加我正義魔人自居鳥個性，日後為父母親大人和自身，招惹來許多麻煩。 當時松中夜間部是周末上課，週一放假。加上學生人數比日間部少，所以三樓教室永遠是空的。初三下開學後第一個星期六晚上，同班好友突然慌慌張張地，邀我陪他上三樓蹓躂蹓躂，我僅用小屁股考慮了半秒，就跟他一起上樓去。 到了三樓某空教室一看，裡面站著四頭兇神惡煞的壯漢。好友似乎和其中一隻，竹聯幫鳥字輩綽號 "銅X" 的有誤會過節。兩人一言不合，好友突從腰間抽出三八軍用刺刀一尾，當頭劈下！一場國共內戰就此展開，我軍雖大獲全勝，但我就因此這般, 糊裡糊塗地被學校當場退學。 因那時所有的學校都已開學，父親乃辛苦地四處奔走，好不容易才幫我插班到，私立延平中學所附設的補校夜間部，勉強從哪兒混到畢業。 初中畢業後，我幾乎考遍了, 全台北縣市的公私立高中，才僥倖以兩名候補名額之一，溜進台北縣立文山高中。因為報考過太多學校，某次承辦招生的辦事員，在臨時畢業證書上，竟找不到可蓋報名章之處，父親只好尷尬地對他說，那就蓋在反面好了。從此各校招生辦事員，均紛紛如法泡製，照章行事，行之多次，相安無事。 在文山高中"純"鬼混了一年，我人走狗運，拜政府省辦高中，縣市辦初中的德政，我被發放到省立板橋中學。但好花不常採， 狗屎卻常踩。在高二下即將結束的端午節那天，同班好友惹禍上身，我自逞英雄去救狗熊，在板橋火車站邊門，一人空手大戰四名携帶"輕"兵器，前來圍堵好友的當地小屁孩癟三，二次國共內戰就此爆發。 我雖上天庇佑，毫髮無傷，而匪軍損傷慘重，棄甲曳兵，四處逃竄，但我也因脫身不及, 被即時趕到的學校教官當場活逮，隔天就被校方隆重宣判死緩 -- "留校察看!" 高三上，我開始第一次認真地考慮自己今生的前途，外加緊箍咒鎖頭，我小心翼翼，收斂多多，但仍死劫難逃。就當學期結束的前三天，放學降旗典禮後，教官突擊檢查儀容。他早對我恨之癢癢，欲除之而後快，故藉此天賜良機，他"肉笑皮不笑"地對我說，我頭髮比校方規定稍長半寸，要記警告一次。 因我早已是戴罪之身，一次小小警告，就必須自動轉學，或遭勒令退學。唉!~~~ 刷廁所或倒馬桶，非得擇其一。回到家中，在狼吞虎嚥一粒鐵蛋後，我鼓足了狗膽，親向父親大人稟告此噩耗。他沒有說半句責備之言，僅輕輕地歎了一聲氣。 第二天學校午飯休息時間，我正在學校二樓教室外走廊，仍不知死活的, 和同學忘情地在嬉戲追打，突瞧見一位身著空軍軍服者，在滿是風沙的大操場那一頭，正朝向我們教室所在的這棟大樓走來。我感覺那身影似曾相識，再仔細一看，哇! Oh My God!~~~ 那不正是父親大人嗎?! 那瞬間，我如雷灌頂，天良頓開! 我急忙衝下樓，跑上操場去恭迎父親。他帶著我一起去找訓導主任，然後在牠辦公室低聲下氣，不斷卑躬屈膝地向牠求情，牠根本無動於衷。父親最後只好對牠說: "我兒雖品行不很佳，但功課還不算太差，你如果肯給他最後再一次機會，他重新做人，發奮努力，說不定他還能一舉考上大學，從此步上人生正軌。" 此話一出，那無良的訓導主任一語不發，立即四處大肆翻箱倒櫃，把我那彩色的成績單找出來。牠只瞄了半眼，就把成績單朝父親面前一扔，同時口中輕藐地說："你自己瞧瞧! 這種成績，也想考上大學，那未免也有一點痴人說夢吧?!" 牠嘴巴接著又 GGYY 不時的，發出一些嘖嘖的怪音，聲聲令人抓狂。 我一時悲從中來，想想, 堂堂正正的父親大人，一位盡忠職守的中華民國空軍軍官，如今卻遭受如此大的羞辱，全因自己的不爭氣。我慚愧地輕聲向父親說道: "算了，爸爸，那就自動轉學好了。" 父親也眼見求情無望，他只好對我說："你看怎麼好，就怎麼去做吧。 只要你覺得所做的，是對你有益的事情，父親都永遠支持你!" 言畢，他又風塵僕僕地去搭公路局班車，趕回空軍總部繼續上班。 聽到我願意自動轉學，那訓導主任突然變得異常友善，牠勤快地上天下海四處奔走，親自替我填表蓋章辦手續。那天校長正好不在，牠深怕夜長夢多 (再一天學期就將結束)，猶豫片刻，終於斗膽衝進校長室，找出校長的官房大印一蓋，完成最終轉學手續。牠那時心裡鐵定在想，明天校長回來，不但不會怪罪，反而會大大奬賞牠，為學校除一大害! 那天最終拿到轉學證書後已很晚，在回家途中，我立下宏心大志，要拿出實際正面行動，讓全宇宙門縫瞧我之人，日後自覺狗眼羞愧！隔天早上，我到住家附近六張犁一小理髮店，剃了個大光頭，以示明志! 從此開始日夜瘋狂努力唸書，準備使出渾身吸波霸奶茶之力，和聯考妖獸近身肉搏纏鬥。 此時父親再度四處打聽，八方求告，但住家方圓數十里的私立爛學校，竟也無一肯收容我。那時我還沒有 爛 (Line) 及 非死不可 (Facebook)，也沒有爆料公社存在，但不知為何，壞事惡名還是傳遞的老遠且飛快?! 正當我已放棄轉學希望，打算以同等學力報考大學，父親下屬突十萬火急通報，私立強恕高中夜間部正招考插班生，只收一名，且當天是報名最後一天，父親立刻向上級請假回家，電光石火帶我趕去報名。 應考那天，赴考場一看，哇! 不下百餘名，來自全國各地英雄好漢，(包含兩名初中時結交的爛兄爛弟)，齊聚一堂。我再度狗運亨通，此生第一次矇中狀元。我想想，還有一籮筐冏人，成績比我還爛，一時信心就像河豚一樣，突然無厘頭地高"肚"膨脹起來。 我和昔日所有狗肉朋友，一律斷絕往來。每天一早去建華補習班上八堂課，下午五時一結束，立刻坐公車趕往強恕中學，再枯坐五節課，回到家已近深夜十一點。父母親早已就寢，但在那要死卻又不斷氣的煤球爐上面的炒菜鍋中，他們留有一些尚有餘溫的飯菜，我就和著汗水與淚水囫圇吞下，再立即苦讀到深夜才上床。 就醬子，我一路苦拼到聯考那天，當考完第一門國文後，我就知大學之道，我已邁入！果不其然，放榜當天，我很快就在國立中興大學外文系，找到我 "鄧X華" 的美麗芳名. 我如此這般的考上大學，卻也不見父親有多麼快樂欣慰，我很納悶不解。但大約在放榜兩星期後，有一天母親突然對我說: "華兒，好奇怪喔! 不知為何，你爸最近常常從睡夢中笑醒過來。。。" 大一開學前幾天，父母親大人陪同我從松山機場，一同坐 C-119 老母機，赴台中去大學辦理註冊報到。在一切大致安頓好之後，父母親又匆匆趕回台北。 臨別前，父親苦笑的對我說："華兒啊，你考入市立初中，但從私立補校夜間部畢業。你考進縣立高中，卻又從私立高中夜間部畢業。希望你這次不會考進公立大學日間部，又從某私立大學夜間部畢業。" 我謹記父親的教誨，戰戰兢兢，終於有驚無險地從原校原系畢業。 大一開學後不久，學校規定要上繳, 正式高中畢業證書。我乃寫信恭請父親，麻煩為我回強恕中學領此證書。不久後，父親即來函將它寄上，並內附一長信。 信中大意是: "華兒，這是我此生第一次，抬頭挺胸 ，從大門走大路進你母校。才抵校門口就被門房攔下，問我有何貴幹？我才剛報出你的名字，門房就大叫一聲說，您請稍等! 接著就掉頭快跑而去。不一會，門房和一位身著西裝的長者，一起疾步而來。經他自我介紹後，才知他是強恕中學校長。他請我去校長會客室上座品茶，接著他不停地打恭作揖，向我感激道謝說，萬分感謝貴家長, 您子弟為母校爭光。。。" 看完信我才知道，當年強恕中學應屆畢業生，日間部有十四班，夜間部有五班，但總共只有兩人考上公立大學。 啊！好竹出歹筍。但我這一生，也總算做了一件，讓父親覺得光彩驕傲的好事。 我把最終這一切的榮耀，都歸功於父母親大人的愛心毅力，與上天的仁慈眷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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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