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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的沖繩訴訟
2012/09/24 00:30:01瀏覽1087|回應0|推薦1

大江健三郎的沖繩訴訟——專訪日本《世界》雜誌主編岡本厚

 

  特約撰稿 胡冬竹 發自日本東京

 

      鏈結:http://www.chinanews.com.cn/cul/news/2009/03-07/1592366.shtml

 

  1960年,為抗議美日間的新安保條約,日本民眾掀起了聲勢浩大的抗議運動。大江健三郎在這一年第一次隨日本的作家代表團訪問中國,只有25歲,是團裏最年輕的成員。

      他們在中國參加了聲援日本民眾抗議的遊行。受到周恩來總理的接見時,他非常意外地聽到總理用法語對他向前一天晚上在日本國會議事堂前的衝突中犧牲的東京大學的女學生樺美智子表示哀悼,並飲茅臺酒一杯,以示追念。幾天後,毛澤東在接見代表團時表示:“像日本這樣偉大的民族,是不可能長期接受外國人統治的。日本的獨立與自由是大有希望的。勝利是一步一步取得的,大眾的自覺性也是一步一步提高的。”最後毛澤東對大江說:“你年輕、貧窮,你將成為一名優秀的革命者。”雖然最終大江沒有成為一名“革命者”,但那次中國之行顯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和感動。他透過自己獨特的文學世界,堅忍地追問日本和日本人存在的意義。

  1970年,日本岩波書店出版了大江的《沖繩劄記》。雖然是隨筆集,透過自身對美軍佔領下的沖繩的造訪,全書貫穿了面對集結了日本近代以來所有矛盾的日本對沖繩的所作所為,身為日本人的大江的捫心自問。書的最後,在1945年沖繩戰中向沖繩民眾下達“集團自決”自殺命令的守備隊長,時隔1/4個世紀,以“祭奠英靈”的名義,越過抗議的人群,乘坐插著星條旗的船隻,強行登上當年自己下達過“自決”命令的渡嘉敷島的消息面前,大江陷入深深的內省:“日本人到底是什麼,我能改變自己嗎?好離這樣的日本人遠遠的。”《沖繩劄記》此後再版幾十次,影響了幾代人。

  1972年,沖繩名義上歸還日本,但時至今日,聚集了75%的美軍基地,沖繩人的心上,依然“生靈塗炭”。

  2005年,圍繞沖繩戰記述的問題,當年渡嘉敷島守備隊長的弟弟和另一位在世的當年駐守座間味島的守備隊長把大江健三郎和出版《沖繩劄記》的日本岩波書店告上了法庭。

  大江健三郎是諾貝爾獲獎作家,日本岩波書店是日本最具人文傳統的出版重鎮。某種意義上,兩者象徵著日本的知識良心。挑唆當年的守備隊長把大江和岩波書店告上法庭,日本的右翼力量可謂用心良苦,想借此公然向捍衛正義的人們挑釁,並潛移默化地影響日本的年輕一代。

  20081031,日本大阪高等法院終於作出了大江健三郎·岩波書店被告一方勝訴的終審判決。

  日本明治政府1879年通過“琉球處分”吞併現在的沖繩,從此揭開了它伴隨著侵略、殖民亞洲其他地區的近代化的序幕。而具有諷刺意義的是,此次訴訟的焦點1945年的沖繩戰,是使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關鍵性戰役之一,也是日本整個近代瘋狂極致的終結點。所以說,沖繩是集結了日本近代以來所有矛盾的一個點。而我們中國人的8年抗戰,也最終為世界反法西斯鬥爭作出自己的貢獻,中國人民和沖繩人民一起經歷了日本近代化過程中的瘋狂篇章,並最終給它畫上了句號。這個意義上,中國人民和沖繩人民是共過患難的同志。

  大江第一次來中國的1960年——我們記憶裏“意識形態嚴重”的年代,在日本民眾抗議“美帝”在東亞重組秩序的運動面前,中國人民還是採取了聲援——雖然,我們也許把那歸結於意識形態的力量。近半個世紀後的今天,當日本在戰爭問題上沉渣又起,在有人責備中國政府“軟骨頭”的同時,普通的中國人是否想過這一切和自己的關係?畢竟,歷史的長河從不曾停步,流淌其間的那些內在相連也絕不會被淹沒。

  據說,那天總理為哀悼犧牲的樺美智子而飲下茅臺酒後,從來滴酒不沾的大江也跟著一飲而盡,並且“眼淚被燙得越發洶湧”……

  得知大先生和岩波書店勝訴時,我正在一個有關沖繩和中國的研討會場上,正好在休息時間,身邊沒有酒,大家就用手中的茶杯互相碰了碰。因為沒有酒,我又忍不住想起當年把大先生燙得“眼淚洶湧”的茅臺酒的那抹芳香。

  那芳香久不散去,催我思索如何對中國的人們講述這次訴訟和現在的沖繩。筆者正好有機會於20081224採訪了此次訴訟的當事者之一,岩波書店《世界》雜誌主編岡本厚先生,就把對岡本先生的訪談與大家共勉。

  《世界》月刊創刊於日本戰敗後的194512月,是日本最有影響力的政論雜誌之一,而作為著名學者和記者的岡本厚先生因200811月對馬英九的專訪也廣為中國關心兩岸問題的讀者所熟知。在整個訴訟期間,岡本先生作為岩波書店的代表一直與大江健三郎並肩戰鬥。

  訴訟始末

  《南風窗》:岡本先生,此次“集團自決”訴訟問題的影響恐怕不止於日本和沖繩,相信對於整個東亞地區的歷史記憶、戰爭責任問題的思考都具有極深遠的意義。能否請您先做一下簡單回顧。

  岡本:日本的一些右翼團體,如自由主義史觀研究會、新歷史教科書會等把南京大屠殺、隨軍慰安婦(軍性暴力受害者)、沖繩戰概括為“侮辱日本國家和軍隊的名譽”的“三件套”。他們的這一否定史實的做法,當然對亞洲鄰近國家,比如中國、韓國等國的人們造成極大的傷害,那麼這次是面對日本國內。

  此次就沖繩戰的“集團自決”問題訴訟的原告一方,沖繩戰中的梅澤裕隊長(注:原海上挺進站隊第一大隊隊長)和赤松秀一(注:原海上挺進站隊第三大隊隊長赤松嘉次的弟弟)並不是自願挑起訴訟,而是背後有右翼團體在推波助瀾。而這些右翼團體與我前面提到的以“三件套”做文章的團體以及支援靖國神社訴訟的團體等都是同一批人。這就意味深長,需要引起我們的注意。

  原告一方在20058月狀告被告一方——日本岩波書店(出版《太平洋戰爭》、《沖繩問題二十年》和《沖繩劄記》)和諾貝爾文學獎作家大江健三郎(《沖繩劄記》作者),在《太平洋戰爭》和《沖繩劄記》中有關沖繩戰中梅澤裕隊長和赤松嘉次隊長向居民下達“集團自決”命令的記述“與事實不符,嚴重侵害原告的名譽和人格權”,要求被告一方停止出版相關書籍、支付賠償費用和登載謝罪廣告。20083月大阪地方法院駁回了原告一方的請求,原告一方上訴,20081031,大阪最高法院支持大阪地方法院的判決,駁回原告上訴,被告一方勝訴。

  縱觀此次訴訟,原告一方希望通過訴訟強調:為了效忠天皇殉國是如何美麗,日本軍隊在沖繩戰中保護了當地居民,沒有下達“集團自決”命令;“集團自決”是戰後沖繩居民為了得到援助,迎合《援護法》(注:《戰傷病者及戰死者援護法》)中“集團自決”的專案而憑空申報。但戰後大量的學術性實證研究表明,當時的日本軍隊沒有保護當地居民,下達了“集團自決”命令,迫使居民自相殘殺,傷亡慘重,也有居民被日本軍冠以“間諜”罪名,遭到斬首。躲在洞窟裏的居民被日本軍隊趕出來,失去了最後的藏身之地。軍隊怕啼哭的嬰兒暴露目標,殘忍地屠戮那些弱小的生命。

  這些罄竹難書的戰爭記憶由此深埋在沖繩居民的身體中,成為沖繩人思考戰爭以及戰爭之後的今天的重要的原動力。70年代,“生命是寶”就作為戰爭記憶的語言表現而廣為流傳。這句話是多麼沉重,它凝結了沖繩人在沖繩戰中慘痛的記憶和由此而對生命的無限珍視和為了捍衛生命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沖繩人民決心不再受日本國家的擺佈,他們認真總結戰爭經驗,告誡孩子們不要忘記那段歷史。但像這次以“名譽損害”為名目展開的訴訟所象徵的一樣,近年來,在日本有一些勢力企圖推翻這一切。企圖改寫戰爭中日本軍隊和居民之間的真實關係,這在一定意義上,是戰前軍國主義意識形態的一種復活。特別是強調日本軍隊沒有強制居民自決等說法,與戰前的說法非常相近。

  《南風窗》:1031日判決勝訴的那天,我們正好在成蹊大學開有關沖繩和中國紀錄片的研討會,下午判決出來時,會場上,有幾個做沖繩研究的老師不約而同地舉著手機上新聞速報的畫面向大家報告,“勝了!”“勝了!”會場上一片興奮的騷動。但第二天一早的報紙上就報導,前一天在我們為岩波書店和大江健三先生勝訴而高興時,防衛省的田母神俊雄航空幕僚長為了使日本過去對中國的侵略和朝鮮半島的殖民統治正當化,發表了“說我們國家是侵略國家真是冤枉”的論文。論文的發表和勝訴判決在同一天下午,甚至讓人覺得不像偶然。不得不使人感到近年日本在歷史認識上的一股潛流在蠢蠢欲動。

  岡本:田母神幕僚長論文的歷史觀與此次訴訟原告一方的基本相同。就是不問事實,而只關注意識形態。他們認為,日本被說成一個侵略國家,所以老抬不起頭。那麼就企圖修改歷史。當然這種歷史修正主義,並不只發生在日本,在歐洲也有。特別是現在在全球化當中,大家都想讓國民性復活,雖然普遍感到身份認同的話語很難創造,但大家還是試圖創造各個民族誕生的神話,以達到重新統合國民的目的。

  《南風窗》:大江健三先生在《沖繩劄記》裏也提到“自己是否能改變為與這樣的日本人(守備隊長)不同的日本人”的問題,我想,大先生在70年代初發出的日本通過重新思考沖繩而達到內省的呼籲,在現在大家所謂的“普遍的認同危機”面前,也不乏警世作用。無論何種時代,危機和可能性永遠並存。

  另外,關於對此次訴訟的評價,比如名譽損害、軍隊組織和個人之間的關係等,您如何評價?

  岡本:此次訴訟爭論的焦點已經是63年前發生的事情,關於它的真實性,比如軍隊是否向居民下達“集團自決”的命令,可能很難證明。但此次還是出現了寶貴的新證言。座間味島的80歲的宮平春子作證,她作為日本軍隊協助人員的哥哥對他們全家說“軍隊的命令,敵人(美軍)一登陸,大家就一起玉碎(自殺)”。這是對事實的新的證據。

  關於名譽損害,被告一方的《沖繩劄記》書籍中對原告軍人的描述,因為軍人是公務員,屬於公眾人物,應具有公眾利益,不具有違法性。

  此次判決中認定日本軍隊作出的“以軍民一體為大方針的強制命令”,我們認為是最好的判決。

  日本人如何看待沖繩

  《南風窗》:一直以來,中國大陸對日本和沖繩問題的傳達都比較類型化,每次有關於歷史認識的問題出現時,中國這邊也會有類似“日本的右翼又活動了”的報導,但總的來說對沖繩問題的關心比較薄弱。日本國內的傳達情況如何呢?

  岡本:日本本土和沖繩的關注的溫度差一直就存在。沖繩歷史上一直是相對獨立的一個文化圈,當然地處偏僻,2009年是薩摩藩入侵沖繩400周年。從一些當時軍隊的秘密檔中可以看到他們對沖繩人的不信任感,覺得他們不尊敬天皇。說方言的沖繩人被當作間諜處刑。

  除了沖繩人之外,沖繩戰中還有大量朝鮮軍夫和慰安婦成了犧牲品。

  在日本,廣島和長崎被投下原子彈的經驗,已經成了一種國民共通的記憶,但沖繩戰的經驗,卻還沒成為這樣共通的經驗。本土的日本人對沖繩還是缺乏瞭解,每年那麼多遊客來旅遊,但只知道這是個讓人陶醉的觀光島嶼。在這種氣氛中,沖繩人也不太容易能找到述說過去那些慘痛經驗的方式。對沖繩人和朝鮮人,戰後日本本土存在著嚴重的歧視。沖繩人大多住在川崎和大阪周邊的一些聚居地。

  《南風窗》:但我覺得沖繩人現在已經積極地在向外界發出他們的聲音。我今年(2008年)623在那霸去參加沖繩戰“慰靈日”的紀念活動的路上,碰到一位計程車的司機。他向我展示了他自己準備的一份“沖繩戰洞窟犧牲地圖”。圖上密密麻麻地標明一個又一個沖繩戰中發生慘重犧牲的洞窟位置。他就這樣每天一邊工作,一邊向他的乘客講述沖繩戰的記錄的一部分。

  岡本:對,還有一位叫糸數慶子的女性,原來是個旅遊車的導遊,後來就自己學習一些沖繩反戰的歷史和知識。現在是眾議院的議員,在國會上發出沖繩的聲音。

  《南風窗》:還有去年(2007年)929沖繩11萬民眾舉行集會,抗議政府篡改教科書中有關沖繩戰的描述,這些都讓我感到沖繩人的積極性。我剛才提到的那位司機,每天就是在他自己工作的那麼一點天地裏,也是他的“現場”,在發出資訊。而我們從中國看沖繩時,在多大程度上能感受到這種“現場性”,還是一個問題。

  岡本:當時還是安倍首相,日本政府企圖修改掉沖繩戰中關於軍隊責任的描述。但在沖繩,即使是在保守圈子內,大多數人都有沖繩戰的饑餓和死亡的共同記憶,所以,政府的這一舉措,一下子點燃了沖繩民眾的反抗運動。如果是基地問題,可能都聚集不了這麼多人參加,因為有基地經濟等微妙的要素夾在其間。但這次教科書問題的集會,已經超越了一切使沖繩人猶豫的可能。政府也吃驚不小,不得不動了起來。前面提到,關於沖繩戰的記憶問題,是面向日本國內的,它多少促使日本人思考一直以來中國以及亞洲其他地區對日本侵略的感受。戰爭帶給人的創傷是極具象徵性的,它不會因為有人把爭論的焦點引到傷亡的具體人數等問題上,就改變其性質。如果有人提出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爆炸受害可以因為傷亡人數的變化而改變,那日本人也會受不了吧。

  《南風窗》:我想起沖繩戰中的32軍,是從中國戰場上撤下來的。

  岡本:是的。我把這稱之為“侵略和防衛戰爭的交錯”。這次訴訟的原告之一的梅澤裕就曾在中國戰場呆過5年,這些軍隊的士兵看沖繩居民的目光都不一樣。

  《南風窗》:對,有調查說,大家驚異於這些有中國戰場經驗的士兵們何以如此殘暴。這也讓我想起,大江健三先生提到的“天皇制國家—軍隊—32軍”的這種縱向結構。

  岡本:對,《沖繩劄記》中並沒有提到原告守備隊長的名字。他在這樣一個結構裏。但他是這個結構裏,唯一有可能阻止這一切(下達集團自決命令)的人。

  《南風窗》:對,好像大先生在法庭陳述中提到,如果當時守備隊長阻止了這一切,他就有必要寫上他的名字。還是應該對這個唯一有可能阻止慘劇發生的人作出追究。特別是在現在,日本要把自衛隊改為自衛軍的時代。

  岡本:沖繩的人們在沖繩戰中被迫知道了日本軍隊的性質,所以政府想抹掉這一切。

  沖繩訴訟的國際影響

  《南風窗》:還想請問您,這次訴訟在國際範圍內的反響如何?

  岡本:大江健三先生作為諾貝爾獲獎作家是有很大影響的。特別是在歐洲,他接受了幾家雜誌的專訪。

  《南風窗》:在東亞地區,通過這次訴訟,有沒有可能在歷史認識上有進一步的連帶?

  岡本:在東亞地區,對於沖繩的位置,還沒有十分“深入人心”。韓國因為反戰、基地的問題和沖繩的交流較多,有一定的連帶。但中國大陸和臺灣等還沒有充分意識到。

  《南風窗》:您說的很對。我個人的體驗中也有同感。中國沒有美軍基地。剛來日本時,有一次被朋友邀請參加馬拉松比賽。去了才知道,是在東京附近叫相摸原的美軍基地裏!那風景真是很妙,在美軍士兵拉著武器的背景下,日本的市民在跑馬拉松。我這個來自“沒有美軍基地國家”的人,真是很受刺激。現在,美軍基地在全世界範圍內的重新整編,應該也使中國人意識到這一切與自己的關係。而在這當中,也許需要多樣的嘗試。學術性的、普通人也看的雜誌,戲劇表現等等。

  您主編的岩波書店的《世界》雜誌去年關於沖繩戰集團自決問題的特輯就引起了廣泛關注,在普通人之間提出尖銳的質問。本刊在中國也擁有各個階層廣泛的讀者,相信您的質問也會到達中國普通民眾的心裏。

  岡本:日本在戰後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為經歷戰爭的世代的努力,試圖改變既有的一切。就是丸山真男說的“悔恨共同體”。大家悔恨在戰爭期間沒能阻止戰爭,希冀在戰後,日本能有新的展開。但這一切到了80年代,就遭到反擊。日本的6070年代所呈現的巨大的變化比如和平主義等,由於與中國還沒恢復邦交,而不為人知。近年來,丸山真男和竹內好等戰後這一時期的思想家被介紹到中國、韓國等。但現在日本國內的情況又發生倒退,好像總是有點錯位。

  《南風窗》:竹內好那一代思想家在與中國沒有邦交的時代,通過自己的“想像”來接近中國,然後再來思考日本的問題,真是意味深長。“想像力”也是大江健三先生在《沖繩劄記》中所強調的概念。在那個因為冷戰而到處有壁壘的時代。

  岡本:現在東亞各個地區因為經濟的交流,在很大程度上向“一體化”邁進,不管政治上有什麼摩擦或媒體上有什麼炒作,恐怕都難以切斷彼此的聯繫。

  《南風窗》:這個過程中,比如您方才提到的在任何時代都存在的彼此的“錯位感”中,如何重新和對方相遇,恐怕是曆久彌新的課題。

  岡本:冷戰結束後,日本已經不得不改變自己。不可能還是只抱著一個美國。像朝鮮問題一樣,必須積極尋求中國、韓國的理解和支援。可能也有像前首相安倍那樣提倡與印度、澳大利亞等聯手打造“中國包圍圈”,但顯然行不通,美國也不可能支持。

  《南風窗》:那麼沖繩在今後對於東亞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岡本:日本本土上有25%的美軍基地,其他的75%都在沖繩。不言而喻,這對沖繩人民來說,是非常沉重的負擔。為此,東亞全體必須有所改變。沖繩被稱為“Key Stone of pacific ”(太平洋上的基石),沖繩問題的解決,有賴於東亞整體環境的積極改變,比如兩岸關係、朝鮮半島局勢的緩和。前一段時間,我剛剛採訪了臺灣的領導人馬英九。能強烈感受到兩岸關係向一體化的邁進。這兩天,熊貓也到了臺灣。這讓我們看到東亞環境整體改善的一環。最終,我們希望能給沖繩人民一個“沒有基地的沖繩”。沖繩好像聯合國在東亞的一個會議場,任何時候,大家都可以在這裏敞開心扉交換意見。到那時,沖繩也就可能獲得與日本的相對獨立的一種新的關係。

  《南風窗》:想必岡本先生也會帶領《世界》雜誌有更積極的行動,非常期待。謝謝您今天百忙之中接受訪問。

http://bbs.gxsd.com.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99708&extra=page%3D3

 

釣魚島相關文獻 明朝開始就有記載

中國早在明朝就有關於釣魚島的歷史文獻記載。日本稱釣魚島屬其沖繩縣管轄,但日本的沖繩縣在距今約125年前曾是獨立的琉球國。在日本1871年開始吞併琉球國之前,中國曾與琉球國有過約500年的友好交往史,最先發現並命名了釣魚島等島嶼。在明朝永樂元年(1403年)的《順風相送》一書中便有關於“釣魚嶼”的記載。

 

中國從明太祖開始向琉球派遣冊封使,即專門代表當時中國政府冊封琉球王的使節。1534年明朝第十一次冊封使陳侃所著《使琉球錄》中有一段記載他們與琉球使者並舟同赴琉球的文字說:“十日南風甚迅,舟行如飛,順流而下亦不甚動。過平嘉山,過釣魚嶼,過黃毛嶼,過赤嶼,目不暇接,一晝夜兼三日之路,夷舟帆小不能相及矣。在後,十一日夕見古米山乃屬琉球者,夷人歌舞於舟,喜達於家。”古米山又稱姑米山(島),即現在沖繩的久米島;夷人指當時船上的琉球人。文中琉球人見古米山而“歌舞於舟”的歸家之喜清楚地表明,當時的琉球人認為只有過了釣魚島,到達久米島後才算回到了自己的國家,而釣魚島、黃尾嶼、赤尾嶼等則根本不屬於琉球。

 

1562年明朝浙江提督胡宗憲編纂的《籌海圖編》一書中的“沿海山沙圖”,標明了中國福建省羅源縣、寧德縣沿海各島,其中就有“釣魚嶼”、“黃尾山”和“赤嶼”等島嶼。可見早在明代,釣魚島就已被作為中國領土列入中國的防區。

 

此後,1562年的冊封使郭儒霖所著《重編使琉球錄》中又稱,“閏五月初一日過釣魚嶼,初三日至赤嶼焉。赤嶼者,界琉球地方山也。再一日之風,即可望姑米山(久米島)矣。”這段話更清楚地證實,當時中國已將釣魚島列島中最靠近琉球的赤嶼,即現在的赤尾嶼作為與琉球分界的標誌。

 

到清朝,中國與琉球的界線在釣魚島南面海槽一帶已成為中國航海家的常識。清朝第二次冊封史汪楫1683年赴琉球,並寫下《使琉球雜錄》。該書第五卷中記載了他途經釣魚島、赤尾嶼後為避海難而祭祀時,船上人告訴他船所經過的海槽(當時稱為“過郊”或“過溝”)即是“中外之界”。此後,1756年赴琉的周煌在其《琉球國志略》第十六卷中也提到汪楫“問溝之意,曰中外之界也。”證實了“黑水溝”是“與閩海界”,以海槽相隔,赤尾嶼以西的釣魚島各島皆為中國領土。

 

1719年赴琉球的清朝康熙冊封使徐葆光所著《中山傳信錄》當時對日本及琉球影響極大。該書是經徐葆光在琉球潛心研究,與琉球地理學家、王府執政官等人切磋後寫成的,十分嚴謹可靠。它被譯成日文,成為日本人瞭解琉球的重要資料來源。該書指出冊封使赴琉球的海上航路是:從福州出發,經花瓶、彭佳、釣魚各島北側,自赤尾嶼達姑米山。書中又注出姑米山乃“琉球西南方界上鎮山”,即鎮守琉球邊關之山,而將現八重山群島的“與那國島”稱為“此琉球極西南屬界”。

 

上述說明,明清兩朝政府一直視釣魚島為中國領土。直至清光緒十九年(1893年)十月,即甲午戰爭的前一年,慈禧太后還曾下詔書,將釣魚島賞給郵傳部尚書盛宣懷,作為采藥用地。此詔書中寫道:“盛宣懷所進藥丸甚有效驗。據奏,原料藥材采自臺灣海外釣魚臺小島。靈藥產於海上,功效殊乎中土。知悉該卿家世設藥局,施診給藥,救濟貧病,殊堪嘉許。即將釣魚臺、黃尾嶼、赤嶼三島賞給盛宣懷為產業,供采藥之用。”

 

關於釣魚島自明代以來即為中國領土,這不僅是中國政府的立場,也是日本著名歷史學家井上清教授經過嚴肅認真考證後得出的結論。井上清曾於1972年撰寫了一部專著,題為《“尖閣”列島———釣魚島的歷史解析》。他在書中指出,作為一個歷史學家,他經過查閱歷史文獻而斷定:釣魚島在日本染指之前並非“無主地”,而是中國的領土。正如井上清教授所雲,日本明治維新開始(1868年)以前,在日本和琉球,離開中國文獻而獨立言及釣魚島的文獻,實際上一個也找不到。日本最早有釣魚島記載的書面材料當算1785年林子平所著《三國通覽圖說》的附圖“琉球三省並三十六島之圖”。然而,他也是以中國清朝康熙冊封使徐葆光的《中山傳信錄》為依據的,該圖也是採用中國的“釣魚臺”為島名,並將釣魚島和中國福建、浙江用同一淡紅顏色標出,而久米島則同琉球一樣為黃褐色,並照引徐葆光的話稱,久米島是“琉球西南方界上鎮山”。1719年日本學者新君美所著《南島志》一書中提到琉球所轄36島,其中並無釣魚島。1875年出版的《府縣改正大日本全圖》中也無釣魚島。甚至直到1879年,中國清朝北洋大臣李鴻章與日本就琉球歸屬談判時,中日雙方仍確認,琉球是由36島組成的,其中根本不包括釣魚島等島嶼。

 

琉球王府權威史書——向象賢的《琉球國中山世鑒》(1650年)也採用了中國明朝冊封史陳侃的記述,稱久米島是琉球領土,而赤嶼及其以西則非琉球領土。向象賢系當時琉球的宰相和最有權威的學者,其觀點自然代表了當時琉球統治者的立場。其後,琉球學者程順則於1708年所寫《指南廣義》中稱姑米山(久米島)為“琉球西南界上之鎮山”,即鎮守國界之意;蔡溫於1726年所著《改定中山世譜》等史書,均指出琉球疆域內不含釣魚島。琉球國當年獻給康熙皇帝的《中山世譜》的圖譜中也無釣魚島等島嶼。日本原國際貿易促進協會常任理事高橋莊五郎經考證認為,釣魚島等島名是中國先取的,其中黃尾嶼、赤尾嶼等固有島名,明確無誤是中國名,與臺灣附屬島嶼——花瓶嶼、棉花嶼、彭佳嶼等相同。日本沒有用“嶼”的島名,而福建、澎湖列島、臺灣省以“嶼”為名的島有29個,中國古代地圖則更多。赤尾嶼在中國的古書上寫為“赤嶼”,據說這是因為該島系水成岩所構成,故人們根據島上岩石的顏色稱其為赤嶼或赤尾嶼。

 

 

http://guoqing.china.com.cn/2012-09/17/content_2654626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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