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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02 08:10:15瀏覽452|回應0|推薦1 | |
※※※ 陌生、疏離、忽視、冷淡、生硬的態度,這是唐可洛面對久違的父親端上檯面的唯一表情。帶著淡漠且不屑的眼神從五十開外擁有成熟英俊外表而被稱為父親的臉上掠過時,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並未拉扯出任何笑容,只是僵化在那裡而已。 為甚麼會忽然想起她這個女兒?而且還大費周章派人抓她回來,這樣做究竟有何用意?她不認為自己還有所謂的利用價值。這些年來她被忽視的已經夠久,在她好不容易開始懂得享受被自己父親徹頭徹尾漠視的感受時,這一記回馬槍來的顯然不是時候,比照先前相處模式繼續下去豈不是挺好的?!何必多此一舉去改變既定的流向?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事發必有因,這是必然的事,他絕非捨得浪費自己寶貴時間的人。 他沒有說話,她也就沒有必要開口。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忙得不可開交的人是他,耗費個幾天幾夜對她來說根本不算甚麼。他靜靜的坐在單人沙發上,目光凝聚在她臉上,平淡的眼神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流出。身為父親的人卻沒有父親的感情,女兒也是,這讓她感到十分好奇,究竟他是從何時開始對她的存在感興趣的?這個想法令她想發笑,終究沒有真正笑出來,表情還繼續凝固在當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解凍的跡象。 她在他對面的雙人沙發的右側坐下,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一點,以最適合自己的神情各持一方。彼此間距故然不遠,卻毫無交集可言,就像是獨立在兩個不同世界的個體似的,分別存活在屬於自己的領域之中。 「妳不問我為甚麼要請妳回來嗎?」動作一點一點的解凍了,一抹乍起的情緒取代了先前的面無表情。 「你現在不是正要告訴我原因!」焦點沒有移動分毫,表情也文風不動,全身上下彷彿只有嘴在巧妙的活動著而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被你的人抓回來的。並不是請。」她糾正他的話。視線往大門延伸,把她抓來的兩名壯碩的黑衣男子正堵住大門,美其名是保護她的安全,實際上卻是為了防止她逃跑,擺明了是要變相軟禁她。 「如果我請妳回來,妳會乖乖的跟著他們回來嗎?」他問,視線移到牆面,那裡只有一片雪白,連一點灰塵或是污損都沒有。不過那不是重點,她眼裡充斥著抗爭與排斥的意圖,他不得不藉著轉移視線讓心情稍微平復下來。 這次連開口都免了,她搖了一下頭就把主導權交給沉默。 「這就對了,所以我不得不強行請妳回來。」他的語氣狀似嘆息,臉上還掛著一抹淡然的悵惘。那是非常有魅力的表情,再加上他背後有充裕的金錢作為後盾,女性對他的索求往往難以抗拒。 沉默持續的拉長,沉重的氛圍充盈周遭,因為無路可去而在兩人身邊凝聚不散,進而築起高高的藩籬讓誰都無法逾越。 「我希望妳能接受盛遠銀行總經理的職務。」沒人搭腔戲曲卻還繼續著,他不得不唱完這齣獨腳戲。 「我好像不是你唯一的女兒。」她挑眉,一縷疑惑乍現乍隱。 「妳確實不是。」他苦笑。 在經過漫長的七年過去,讓他跌破眼睛的是這個遭到徹底忽視的女兒竟是唯一一個從未算計過他有多少財富的女兒。她甚至從不以她是唐盛遠的女兒自居。這些年來她只對他開過一次口,那年她身心受創,離開台灣是她碩果僅存的希望,他用五萬美元打發了她,僅止於此而已。之後,她再也沒拿過他一毛錢,儘管他每月都匯出一萬美元進她個人帳戶,但那筆錢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動都沒動過,直到她再度失蹤後不久,他才接到裝著簿摺、印鑑和金融卡的郵包,她把這些年來他給她的一分一毫全都存入帳戶原封不動寄還給他。 收到這個郵包時他感觸良多。因為那時他的兒女們則忙著挖走他畢生積蓄,若非他耳目眾多,老早把那幾個不成材的兒女私下五鬼搬運的計兩洩露給他,只怕他被掏空的一毛不剩甚至被掃地出門也還一無所知。在大徹大悟之後,他開始派人四處搜尋她的下落,最後輾轉獲悉她寄宿在杜柏毅家中,黑衣人綁架的事件發生是之後的事了。 即使虧待她,他也沒有太多的歉疚,所有的疏離漠視全都來自於對她母親積怨所致。怨不得他。人的情緒必須有個出處,不幸的是她正是那唯一的出口。直到後來他忽然醒悟過來,覺得過去的忿忿不平完全沒有必要,或許是隨著年紀增長,對許多事情已能平常看待,也或許是由於身體大不如前,在即將抵達生命終點前所有的執著已不再有存在的理由,因此死結才得以順利解開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又何必將我列入你的未來規劃?」焦距收回,她試著在地上找尋語言,找到後,她用空洞的眼神飄忽的望著他說:「我從你身上繼承了唐這個姓,這是我唯一無法拋去的東西,因此我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思承襲下來,此外屬於你的所有一切我都不想背負。」意思表示的夠明白清楚了,希望他能理解。 多年前改名的理由杜子楓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她天真的以為更改了名字就能夠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原來...面子固然換了,裡子卻還一模一樣,對她的人生完全沒有任何幫助。 「正因為妳對我所擁有的一切都視若無睹,甚至棄如敝屣,所以我更加決定將所有的財富轉移給妳。」嘴角勾出一抹落寞的笑容,仰頭注視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璀璨的燈光在室內尖銳的流竄著。 她聽完仍是一頭霧水,疑惑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他,實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就因為她對他的一切置若罔聞,所以才引起他的注意是嗎?因此想把自己名下的財富讓渡給她,這個決定固然不錯,不過他問過她的意願沒有?她完全不想接受他的施予。 「你只要放我走就行了。我甚麼都不想要。」這是她的結論,答案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誰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在我把一切交給妳之前,妳哪裡都去不了。」她有她的堅持,他也一樣,商場征戰多年所學到的最艱難的一課便是執迷不悔的堅持。 「我不管你打甚麼主意,總之我是不會接受的。」話題單方面結束,她站定起來,既然出不了大門,那她總可以選擇回到房間。她過去曾經在那裡小住過幾日,接著到美國展開全新的生活,到現在臥房的擺設和裝潢她還歷歷在目,不曾遺忘。 「小洛...」他及時叫住她。 「還有事?」只有腳步暫時停止外,姿勢完全沒有改變,甚至頭都沒回。 「有沒有甚麼事...我能幫忙的?」有生以來第一次興起對女兒補償的念頭。 腦海裡有甚麼在翻滾著,她想起心中那個死結,於是開口說:「如果你能派人找出我媽的下落,我將會非常感激你。」重新舉起腳步繼續往二樓邁進,眼看她的背影即將消失離去,他把握著最後一絲機會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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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