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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夢日記-11
2010/02/06 07:52:04瀏覽385|回應0|推薦1

***

從上次意外事件發生後,柯秀蓉便意興瀾珊的窩在家中,幾乎整日足不出戶。其實她窩居在家中原因有二,一來她的精神狀態尚處於極度驚悚中並未復原,所以她不敢面對人群,二則此舉可以封鎖沈夕接到恐嚇電話的機率,她壓根不希望事跡敗露。

「今晚居然沒出去??」她的性格逆轉令沈夕大感意外,但再多的差異也改變不了兩人的相處模式,就連說話的口吻也秉持刀光劍影的方式,透著一慣的嘲弄譏誚。

「嗯!!」她淡淡的應著。她不想和他吵架,至少今晚不想,因此她冷哼一聲就不語了。

沈夕倒也不曾多問,畢竟他對她毫無興致可言,她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株草木,除了偶而搭上兩句話外,兩人幾近形同陌路。

電話忽然鈴聲大作起來,柯秀蓉就近伸手接起。

「喂!!我是柯秀蓉。」

柯大小姐嗎??還記得我吧!!」尖銳的笑聲帶著些許熟悉感隔空傳來,柯秀蓉在略微一怔後,隨即憶起了對方猙獰的面孔,一時神色劇變而惶然失措。匆匆向沈夕方才所處的位置視去,卻發現他早已逐步走近,頓時慌慌張張的對著電話低吼了一句:「你打錯電話了。」並且趕在對方回應前掛斷。

她的異樣惹不起沈夕關注的眼神,顯然她的事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致,他連開口問都省略了,反倒是她自己心虛的找話企圖粉飾太平。

「是...打錯電話的。」

「嗯。」他舉步欲走,忽又回頭說:「明天晚上在蘇董那有晚宴,妳也一塊參加吧!!」

「你們男人家的事似乎不須要我這個婦道人家參與。」他當她是甚麼??充門面的時候會想到她??其他時候呢??本來還想多頂兩句的,電話響聲適時截斷她回嘴的雅興。

「喂!!我是柯秀蓉。」

柯大小姐,我又來了。」又是那個可恨又可怖的聲音,柯秀蓉反射般的想掛掉電話,對方卻已識破她的意圖,率先隔空喊話了。

「喂!!別急著掛電話,給我兩分鐘說完話,不然我可不保證照片不會流到妳先生手裡了。」絕對是威脅口吻,柯秀蓉雖是恨的咬牙切齒,卻是不敢造次,顧及身旁的沈夕,她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你....我現在很忙,有事我待會回電給你。」顧慮的眼神頻頻窺探著沈夕的一舉一動,但她顯然是多慮了,沈夕的目光從頭到尾都飄落在窗外的夜色中,無暇在她身上逗留。

「既然柯大小姐俗務繁忙,那麼我找先生談談好了。」那可惡的聲因居然威脅起她來了,她氣的忍不住恨恨的吶喊起來:「你敢,你要敢做我就和你拼了,到時你一毛錢也拿不到。」

她從小被寵溺慣了,只有她吼人的份,向來沒人敢對她疾言厲色,此番受制忍氣吞聲已近脾胃極至,她怎容的對方得寸進尺。若真是把她逼急了,她可是甚麼事都做的出來,大不了一拍兩散。

「好好好...妳大小姐別發脾氣,我過一個鐘頭再打來就是了。」對方容忍的收了線。柯秀蓉到底是他的財神爺,他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氣跑財神爺,不然他可是要白忙一場了。

「嗯!!」柯秀蓉冷哼了一聲:「就這樣了。」她財大氣粗的收了線。

她一收完線就接到沈夕滿是疑慮的目光,與質疑。

「誰打來的電話??有甚麼事嗎??」

「沒,只是一個煩人的傢伙而已。」不能說實話,所以她只能一昧的撒謊,然後不斷的圓謊。

「我去休息了。蘇老家的宴會無論如何還是希望妳能撥空參加。」

送走了沈夕,柯秀蓉在惶惶然中等待的電話的來臨,若是可能,她真希望永遠不必面對那個虛索無度的無底洞,可惜她想逃也逃不過。而今她終於領悟了一件事,那就是做錯一件事後,必須做更多的錯事遮掩。像她,從她走錯路的那天起,她就無法避免的得面對無窮無盡的勒贖,直到她或他們當中任何一方死亡為止。她也知道一昧的退讓絕非解決問題之道,然而...她又怎麼有臉向沈夕坦誠一切??而且坦誠後呢??沈夕異樣眼光又將逼她如何自處??除非她不在乎他,否則她只能選擇隱瞞一途。

一個鐘頭後歹徒來電了。

「喂!!錢我不是匯給你了嗎??你還打電話來做甚麼??」她氣的想殺人。

對方陰側側的笑了起來。「小姐,妳上回匯的那些錢只夠我們塞塞牙縫而已!!誰不知道妳夫人甚麼沒有,就是錢多,我開口的數額說的少,還怕玷污了妳小姐的聲威哩!!」

「你....」柯秀蓉氣極了,礙於怕吵到沈夕不敢高聲斥喝,只好壓著嗓門怒問:「你們究竟還要多少??」

「不多,一百萬。」

「好,我明天匯給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沒問題。小姐為人這麼爽快,我們兄弟自然也要講義氣。」對方得意的笑了起來,又說:「那就這樣了,晚安。」

柯秀蓉趕在對方收線前又急急的喊著:「等一下,我的底片呢??」

「我們一收到錢就會送還給妳。」

「好吧!!」她沒有任何談判籌碼,這確實是很可憐的事。

「那就這樣囉!!」

對方收線了,柯秀蓉卻還抓著聽筒發呆,希望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不然她要上哪生錢付給歹徒。唉~所謂天作孽猶可救,自作孽不可活,她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

她漫無意識的走回房中,挑出了存摺,赫然發現結存數已由八位數劇降至六位數,明天再付出一百萬後,餘額絕對是少的可憐。在此之前她從未為錢費心,而此時此際她卻無法不去考慮錢的問題了。哀怨的低嘆一陣,她將自己拋上鋪著粉色系的柔床,原該是舒舒服服進入夢鄉之際,她竟是毫無睡意的瞪著大眼直到天明。

***

將餘數匯出,柯秀蓉身心俱疲的返回家中,並依言至信箱取物,果然像上回一樣,裡頭擱著一紙牛皮紙袋,她粗魯的撕裂紙袋,幾張黑褐色的底片呼之欲出。終於收回底片了,她頓時大大的鬆了口氣,原本她還擔心對方會食言,所幸是她多慮了。

在屋外草坪邊升了一個火盆,將所有不名譽的過往一一焚毀殆盡,她發誓從今而後自己一定會本本份份的克盡她身為妻子的職責,再也不會做出任何損及沈家顏面的事。上天既然寬宏大量的給她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她絕對會好好把握珍惜。

剛由完屋外走入室內,正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彌補昨夜的輾轉反側,牆角的電話鈴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喂!!我是柯秀蓉。」

柯大小姐....」又是他,錢已經匯了他還想做甚麼??柯秀蓉極為反感的開口:「錢已經收到了吧!!你還有甚麼事??」

「收到了,收到了,我們只是想向柯小姐表示謝意而已!!」對方輕笑了起來。

「不必了,我們以後也不必再聯絡了。」柯秀蓉冷冷的落完話,直覺的想掛斷這通令人憎恨的電話,對方卻有意引人注意的大笑了起來。

「看樣子柯大小姐對我兄弟倆印象糟透了,連多給一分鐘說話的機會也不肯。」那人賣弄玄虛的嘆了口氣,似是無限惋惜的說:「其實小姐對我兄弟兩傾囊相助的這份情義,我們兩人自也非常希望能夠感恩而予圖報,沒想到連這樣的機會小姐都不肯賜予。」

他的話引不起柯秀蓉任何興致,她急切的想了斷過去的一切好重頭開始,因此語氣上自是十分不耐。「有話快,再不說我掛電話了。」

「說說,我當然是要說了。其實是這樣子的啦!!相信柯小姐現在應該已經收到底片了,不過.....。」他又在賣乖了,決心吊足她的胃口。

腦海閃過一絲不好的兆頭,她忐忑不安的厲聲問道:「不過甚麼??」

小姐先別緊張,只不過是有個小小疏忽而已!!」得意的笑聲應聲而起。

「究竟是甚麼事??」

「說來都是我兄弟的錯啦!!他在封裝底片時出了點小紕漏,將小姐一張全裸的玉照漏掉了,現在還在我手上,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轉交於妳.....」他話尚未說完柯秀蓉已是氣血衝天當場失控的嘶吼了出來:

「你們這兩個壞蛋又想做甚麼??再一次威脅我嗎??這次你們別妄想了。我柯秀蓉現在只剩爛命一條,你們要就來拿,別想我再付半毛錢。」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疏漏??說穿了定是這兩個壞蛋敲竹槓敲上了癮,想再一次重施故技罷了。壞人哪會有甚麼義氣可言,只怪她自己太天真的,還真以為花錢自可消災,沒想到卻只是買了個被騙的經驗。她氣的幾乎要失去理智。

柯秀蓉的反應大出他們意料之外,原以為會再一次得到需索,沒想到她這次竟然豁出去了,那他們豈非甚麼好處都撈不到??可是不怕,她不想要自己的裸照,但肯定小報對沈家的緋聞一定十分感興趣的,大不了另尋金主而已。

思及此,他非僅沒被她強硬態度嚇倒,相反的還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說:「我無所謂啊!!小姐雖對自己的照片興致缺缺,那也無妨,但那些小道雜誌對沈家的一舉一動可是興致勃勃。小姐對我兄弟倆情誼匪淺,我們有好處自然得先知會妳一聲,至於後續...倒時妳就會知道了。」

「你...你竟敢威脅我??」此刻她才真真正正領悟到一個人是絕對不能做錯事的,否則很可能連改過向善的機會也沒。

「這哪是威脅??妳這話說的太嚴重了。我們只是想和柯小姐談談生意罷了。做生意嘛!!總要雙方甘心樂意才能成交啊!!」可恨的慢條斯理,更令人憎恨的是他的得寸進尺。

極度氣忿中她居然靜默了,沉吟了半晌才再次開口:「好,我答應你。一百萬買斷,不過我這次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當然,當然。小姐怎麼說,我們這些小人物就怎麼做了。」他露出勝利的笑聲。「三天後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老地方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話聲甫落,聽筒也已循聲蓋回。她的耐心登時崩潰,電話一掛,她就忍無可忍的發出尖銳的高分貝喊叫聲,藉以宣洩她貼近瘋狂邊緣的情緒。

當天晚上柯秀蓉再度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現在昔日的pub裡,她是此間的常客了,甫現身便引來許多熟客的熱烈歡迎與搭訕。

小姐怎麼這麼久沒來啊??這些日都忙些甚麼??」吧台的調酒師率先開口。

柯秀蓉一邊乾光了酒杯,一邊自嘲的說:「我是甚麼人哪會有事忙??我可是閒的快發霉了。」

「那怎麼這麼些日都沒見妳來啊??」她的熟舞伴---一個大腹便便的生意人接口問:「該不是玩膩我們了,忙著到別處尋找新獵物吧??」

柯秀蓉作假的哎聲嘆氣一陣,並不正面回覆。她的裝模作樣果真引來無數的關切眼神,昔日承恩受澤的男伴都湊過頭來表達關心。

「怎麼了??怎麼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是不是遇上了甚麼麻煩事??要不要我們幫妳出頭??」

「是啊!!要是有甚麼不如意的事就說出來,我們好替妳出頭啊。」

「對嘛!!我們大家都很想能夠為妳分憂。」

「妳就說出來吧!!盡擱在心裡當心會得內傷的。」

「是嘛!!快說吧!!別急死我們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頻頻出聲關切,柯秀蓉見胃口吊的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說:「也沒甚麼啦!!只是我最近手頭緊的很,沒那麼多錢供我揮霍了。」

「沒錢.........」

她無論說出甚麼也不會教眾人如此吃驚,她可是堂堂的夫人,向來總有揮霍不完的錢財,說沒錢可真是前所未聞哩!!

「沈總對妳採取限額配給嗎??」若非沈夕箝制她的財務,那麼還有誰能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不是。我本來手上可隨時都有個幾佰萬花用的,但是...前兩天我要發薪水給我家的菲傭時,特意親自跑了一趟銀行提錢。我在銀行門口遇上一個問路的陌生男子,也不知道為甚麼,他只和我說了兩三句話,我就迷迷糊糊將所有的存款都提給他了。後來是銀行的保全人員見我怪怪的,他一直叫我、拍我,我才整個人醒了過來,不過存款早就被提領一空,連生活費都沒了。」

「妳遇上金光黨了啦!!有沒去報警??」一個打扮入時的貴婦級女子問她。

「報了,不過人海茫茫哪有那麼快能抓到人??而且他拿了那麼多錢說不定早已經逃出國外逍遙快活去了,要抓到他只怕是難了。」

「那人長的甚麼樣妳還記得嗎??」另一名男子好奇的開口。

「他的模樣長的有點像金城武,額頭上有個小小的船型胎記,說起來算是相貌堂堂,怎麼看都不像個壞人說,沒想到人不可貌像。」眼見眾人入甕,柯秀蓉自然更加賣力的演出。

「船型胎記...」臉上有胎記的人也許不少,但船型胎記肯定並不多見,人群中某些人對於柯秀蓉遇劫的對象已是胸有成竹。

「錢沒了可以再和沈總申請啊??」

「撥款可是有限期的,哪能隨時說有就有啊!!」十成十的委曲與洩氣,她簡直將演戲的天份發揮的淋漓盡致。

「那妳最近不就是窮光蛋一個了??」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人群中應聲。

「是啊!!我現在是窮光蛋了,但是那個搶了我的錢的人現在可是大富翁呢!!說不定已經到世界各國去遊歷了。」柯秀蓉連連嘆氣,說完了嘆,嘆完了又說:「我只是過來老地方走走,喝杯小酒過過乾癮,然後回家窩在我的象牙塔裡。」

「別這麼說嘛!!我們請妳狂歡一夜如何??」有人建議。

「不成了,我是夫人ㄟ,哪能用你們的錢。我走了。」連走都裝的落寞十分。

她的戲份顯然詮釋的非常成功,在她與歹徒約定的第三天,日報上刊載的一則兇殺消息,如下:

Pub喋血  三人重傷兩人死亡

究竟是因財??或是酒後衝突??

警方尚在深入瞭解中...

看來今晚的約是也不必赴了。陰霾盡去,柯秀蓉的臉上終於流露出愉快的笑容。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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