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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06 15:24:57瀏覽1640|回應6|推薦101 | |
阿香趁著這個星期天輪到大嫂煮菜的小空檔,早餐後就抱著才三個月大還在吃奶的小么女,連同清早殺好的土雞、補品、水果等等,趕忙搭著三輪車前去屏東火車站,準備要到左營去探視才剛生孩子的二妹阿春家。 阿春嫁的是大陸外省老兵,台灣根本沒有半個親人,這回是她的頭一胎,完全沒有經驗的阿春早就亂了方寸,加上自己的娘親才過世,現在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也就只有這個大姊阿香了,所以不管阿香再怎麼忙也得去一趟,不然怎放得下這顆心。 周日的火車站裡滿滿都是人,阿香一手抱著胖嘟嘟的小女嬰,一手提著滿竹簍的「等路」,而且要出遠門總得穿個皮鞋、洋裝,所以怎樣身手都不利落,眼看著火車進站,大家一擁而上,阿香大粒汗小粒汗也擠不到前頭,站長的廣播聲又頻頻地催促著旅客上車。 於是,站在車門口的阿兵哥好心幫阿香先接上嬰兒,但阿香可能太過於緊張,就在要跨上的哪一霎那,鞋子不小心掉落,她頭一低腳撐了一下,火車卻已是啟動。阿香提著竹籃直直追,慌張的狂叫著:「我的囡仔啦…我的囡仔啦…」阿兵哥也急的直喊:「喂…大姊…卡緊跳起來啦…」但車廂竟是一節一節駛過阿香身邊,怎樣都追不上,她跟著跑到月台的盡頭,火車卻像不長眼一樣,真的消失在眼前。 阿香急忙跑到站長室,心急如焚的大喊:「我的囡仔吼火車載去啊啦…卡緊ㄟ,拜託ㄟ…我的囡仔吼火車載去啊啦…」站長趕緊急搖電話,一站一站掛失嬰兒。 火車駛過六塊厝、高屏鐵橋、九曲堂…小女嬰在陌生的阿兵哥懷裡掙扎嘶吼著,哄也哭,不哄也哭,不停地顫抖…青澀的阿兵哥手中捧著這個孩子實著慌了,整個腦袋被轟隆隆的車軌聲和小女嬰的哭鬧聲佔滿而完全沒了主張。 一直到了後庄站,阿兵哥回過神,才聽到站上的緊急轉播:「有人撿到囡仔沒? 請撿到囡仔的人趕緊和站長連絡…有人撿到囡仔沒?...」阿兵哥趕緊下車,遵照站長指示捧著小女嬰再搭回屏東火車站。 阿香提著竹籃在屏東第一月台上早已等的披頭散髮,慌亂的眼神加上狂跳的心臟,這等待的一來一往好似過了一整年,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結果在阿香的心頭竄過千百遍,宛如刀割。當阿香看到阿兵哥抱著孩子回來時,她急忙上前將孩子緊緊摟住,眼淚才終於忍不住噗淞淞掉下來,大人哭的不捨,小人哭的盡是瞞怨,這一大一小一起哇得雙眼紅腫,鼻涕直流。手足無措的阿兵哥站在這對母女身邊,話也沒敢吭一句。好一會兒,破涕為笑的阿香趕緊從竹簍裡挑出兩個大蘋果塞給阿兵哥,寒暄後才知道兩人都要到左營,於是再一起等待下一班車。 火車終於進站,阿香捲起袖子緊抱哭累的孩子,才正要蹲下提籃子時,這個古意的阿兵哥又本能地順手幫了一下,阿香卻趕緊搶回,尷尬的說:「這遍,你走我後面啦…我自己提就好…」兩人才終於相視而笑。 2010/1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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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