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短篇小說詩—一名出軌女子的遺言>之五完

沒有牆，伊伸出手沒有阻礙，沒有門，可伊跨不出去，伊腳生了根，沒有知覺的鬚竄入水泥地裡，失措的焦慮感衝上腦門，噴出毛孔了，好多枝枝節節在虛空裡邊纏繞邊尋找可鑽營的空隙，伊重心有些偏離，頭上盤繞的枝節盤出了氣旋，將伊望上拔，伊的頭皮被扯的嘶聲喊疼，伊嘗試讓自己精神虛脫，將疼痛自意志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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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棄，或是背叛，伊問；有自覺了否？扛得起這自我折磨底枷鎖否？在腳色與腳色的折衝間還能平衡多久？世俗常規綁敷著手腳，心卻早擱在山崖上招搖。好高的山崖，摔下來會怎樣？若能一了，就怕粉身後，骨碎後，在地獄裡了也無法平息，犯了眾怒。伊立在崖上，崖無畏懼的凜然著，伊好想費力給它幾下搖晃，讓它也嚐嚐天旋地轉的滋味。伊是推不倒它的嗎？伊立在崖上，身邊還立著好幾個，與伊綁縛一起的命運。伊是可以的，心一橫，那失速的驚悸即使遭遇粉碎會是如何令人淋漓底痛快……。而粉碎的可不只伊獨個。伊心乒乓著搏擊著，握緊底拳拳拳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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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鏡，口罩。精心梳理的髮，貼身安全襯出伊身型的衣著裝扮。伊準備來犯罪的裝扮。這樣底隆重心事，砰砰跳拍的心臟，竟似伊欲參加自己的葬禮般奏起輓歌旋律。跨入旅館房門前，伊再回撫平貼身衣物，並刻意漏去旋律底節拍。伊多不容易穩住微顫底鞋跟，將跟前的路扶正。

是他按了門鈴？而今，伊應聲而來，門鎖已然開啟，待伊舒頸張翅，踩上浪尖……水聲隆隆轟的伊一陣眩暈，浪花打溼了鏡頭，柔焦了特寫。伊未思及自己的針刺，針刺已自斷身外，刺破伊每日臨照的妝鏡，平波底妝鏡，針刺插在妝鏡心口上，將伊分裂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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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張開手臂，感受風推，伊欲趁風勢失速而下去體驗豁出去底決然快感，知覺清晰的道出沒有翅膀，墜地的巨痛未發出聲響，伊先看見與伊綁縛一串的生命體，非伊所願的與伊一起驚聲失速，這痛自腳下蔓延，狠狠揪扯著伊心肝；何時腳踝處竟盤繞著一條鏽跡斑斑底鐵蒺藜？伊嘗試掙扎，卻越見扎深入骨肉，兩條三條蒺藜蛇迅速竄出抓住伊的腿肚手腕，將伊拖跩下，將伊與所有蒺藜綑縛糾纏住。伊驚惶的看明了密密實實盤根錯節底蒺藜，皆是一具具扭曲變異的人形串聯而成，相互扎刺，越是掙扎極兇猛的，蒺藜望肉裡扎的越深，甚而支離破碎者有之。伊終也嚐到椎心刺骨、痛徹心肺的惶恐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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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龜裂震盪的厲害。孩子，伊們啊，做與伊一雙鄙視怨恨的面目。伊們的針尖，這雙伊生與伊們的，為來保護自己，為來抵禦外敵的針刺，對著伊心門上猛然一刺，轟然彷彿雷擊，伊耳聾了，目盲了，口啞了。伊決然剪斷相通底生命線路，伊成了一座孤城。……

伊想起小卷。啊……伊的頭被扭攪拔下，掏出內臟，噁心的內臟，連薄脆的脊骨，挖出的眼目，伊被狠狠撕去面皮(虛假的，虛華的，可憎的，驚心的顫抖底疼)，一併裝袋束緊，丟棄。伊連就著挖除眼目時，噴吐個苦澀墨汁的機會都沒。束緊的袋子，都是自己混濁底氣息。伊看見左手邊吐著水泡的自己，渾然不知無常滋味。

啊哈，這即是人生。轉眼報應便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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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為自己拉出引信，吐一口唾沫點燃這身皮囊底末日，待一切化成灰燼後，伊將以樹的根源在厚重的泥土裡紮實的重生……

2016/02/07~04/15

https://youtu.be/bUKJkt_gyB8

互相纏繞的線--金素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