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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11 12:16:05瀏覽1007|回應0|推薦10 | |
媽篤信媽祖,不論遠近,常到各處大小媽祖廟燒香。 鄰近我家,有一座很古老的小媽祖廟,顯出非常頹廢和寒傖的樣子。它的香火不旺,平日的香客寥若晨星。可是媽最虔誠,由於鄰近的關係,媽幾乎天天要到這間小廟拜一拜。碰上了初一十五,更供上牲禮和花果。媽往媽祖廟進香,總是儘可能帶我-她的唯一女兒-一道去。媽說,媽祖是婦人家的守護神,虔誠敬拜,她一定會庇佑我們的。 雖然宗教的信念並不曾在我的思想中活躍起來,但是我從來就不曾拒絕媽的好意(除非我有重要的事情)。媽始終很關心我,可是就不曾關心自己。媽對媽祖的虔誠信仰,正是基於她對我無盡的,無補償的愛,她向媽祖祈禱,就只祈禱媽祖賜我幸福。感恩媽,給我最溫暖,最無私的愛。 那天,我們又來到了這座小媽祖廟,廟裡除了廟祝,別無他人。媽拉著我跪在蒲團上,擎香一祝,卻突然懇求媽祖婆收我為契查某囝仔(乾女兒),然後望空擲茭三次,居然都是一正一反的『上杯』。那是與神的交通工具,『上杯』表示神明答應了。若是兩正或兩反,就是『笑杯』,表示神明不答應。 「阿秀,快叩頭謝恩!媽祖婆答應收妳為『契查某囝仔了!』」媽兩眼睜大,好興奮的樣子。 「媽!為什麼要求媽祖婆收我為『契查某囝仔』?」我照媽的話向媽祖婆叩頭,可就很納悶,求媽祖保佑我就得了,幹嘛!還要當一個虛無縹緲的神的乾女兒。 媽慈愛地笑了笑,並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話。她向神像默禱了一會,然後說:「憨囝仔,做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媽祖婆才會更保佑妳,將來才會順序(順利)考得一所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嫁一個好翁婿(丈夫)」。 「媽,您擱再來了(又來了),怎麼想得那麼遠,我又不笨……」 「噓!勿通烏白講」媽急忙用手封住了我的嘴:「親像妳這款,媽祖會未歡喜(不高興)。以後,妳對媽祖要更加誠心,媽祖才會庇佑妳。」媽說完,又跪在蒲團上連磕了幾個響頭。媽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安,似乎怕媽祖生氣。 我凝視著神龕上手執神笏的媽祖神像,雖然渾身給線香的煙燻黑了,卻掩不住一種淡雅超群的韻緻和一派慈祥的神氣。我不禁這樣想:如果祂真得有靈有性,拜祂為義母,不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不過,在年齡上實在太不適合了;我才十七歲,可是天上聖母媽祖婆生於宋太祖建隆年間,現在怕不近一千歲了,甭說是乾女兒,就是做祂的乾玄孫都還嫌太小哩!想到此,我不由噗哧笑了出來。 「阿秀,妳在笑什麼?」媽一臉狐疑的問。 「沒甚麼」說著,我又噗哧笑著。 「呵呵!呵呵!阿腰嬸仔,您查仔子(令千金)笑得卡水(很漂亮)ㄜ,現在是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要請客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跑進來鄰家阿塗伯仔的兒子水生,一副嬉皮笑臉,流理流氣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我一向很討厭他。 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東幌幌,西幌幌,到處惹事生非,一副市井無賴的模樣。看到我,色咪咪的跟隨,就像一隻蒼蠅緊附在一塊肥肉上似的,好生令人憎惡。 「哎呀! 阿秀,妳還給我駛目尾(送秋波)啊!」水生滿臉輕浮地走進我,屁股故意扭來扭去。 「水生,勿通這恁小丑形,」媽瞪了水生一眼說:「伊是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 「少年唎!媽祖廟是神聖的所在,勿使戲弄查仔人」廟祝走過來,摸摸他的頭。 「死鬼!顧人怨!下賤!」我白了他一眼,又窘又氣。 「幹您娘!駛您娘!講什麼魈話(瘋話)?做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有什麼了不起。」料想不到水生會腦羞成怒,他的兩手插腰,兩眼狠狠地瞪著我,像是要噴出火來。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感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夭壽仔!短命仔!你是沒人教訓對不對?在堂堂廟內也敢講骯髒話?」媽指著水生大嚷,兩隻眼睛都要突出來了。 「水生!你若擱再亂來,我叫您老爸打你!」廟祝疾言厲色,拿起掃把,作勢欲撲。大概水生自知理虧,低著頭,摸摸鼻子走了。 由於聲浪太大,一場鬧劇,居然還吸引附近一些人圍觀。 「這個猴死囝仔實在欠揍。」有個旁觀者搖搖頭,指著水生遠去的背影說:「伊是不是給天公借膽,也敢在媽祖面頭前侮辱媽祖的契查某囝仔。」 「我想,一定要水生的老爸阿塗伯仔燒掛(些)金紙,懇求媽祖饒赦伊的『後生』(兒子)」廟祝點點頭。 幾天以後,我們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水生就在媽祖廟前的街上給車撞傷了,雙腳骨折。巧的是,他那張缺德的嘴巴,上下唇裂了開來,給醫生縫了好多針。 本來這只是一件小小的車禍,實在算不了什麼。但是如果將它跟褻瀆神明的話連想在一起,就讓人感到有關連了。難怪媽直說,這是報應。 不可思議的事總是傳得特別快,短短的一兩天,附近人家都知道了。好多鄰人見到我,都說媽祖婆好喜歡我這個乾女兒,教訓水生那小子,替我出氣。 說來好笑,很多虔誠的信仰總是因牽強附會而起。聽媽說,有些婦道人家一窩蜂的在媽祖廟面前擲筊,懇求媽祖收留她們的子女為乾子女。 「阿秀,妳敢知,很多人,想要做媽祖婆的契子攏無法度,妳做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真是妳的福氣,要好好打拼讀書,才會對得起媽祖婆的疼惜」一天,媽很得意的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 「媽!媽祖婆咁會收這大堆契囝仔,感到太煩,乾脆通通不保庇?」我笑說。 「天下敢有像我這款誠心誠意的媽祖婆的信徒?就算媽祖婆的信徒一大掛,媽祖婆看在恁阿母這恁敬神的份上,還是上界(最)保佑妳啦!」 說的也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那些爭相求媽祖婆的婦道人家怎能跟媽相提並論呢? 水生在醫院足足躺了兩個禮拜之久。當他出院時,走起路來仍有點蹣跚,一張嘴掛著口罩。也許由於不太雅觀,他老是呆在家裡,很少出門。 阿塗伯仔柪不過廟祝和老輩們的慫恿,不僅花大錢請了布袋戲團在媽祖廟前獻演一齣戲,還捐了上萬元油香,並大量供奉鮮花水果。 「阿塗伯仔,你何必了(花)憨大錢(當冤大頭)乎(給)彼棵(那個傢伙)廟公(廟祝)好慷(好處)?」在廟口,我碰到阿塗伯仔,就跟他說。 「哎!阿秀啊!多謝妳沒記恨水生仔,阮(我們)實在對妳真歹勢(對不起),但是勿通烏白講,妳是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若擱再替水生仔講話,媽祖婆會受氣。」 阿塗伯仔笑著,不以為然的說:「我了錢了了(花得)有價值,媽祖婆猶原會保庇阮水生仔。」 想不到阿塗伯仔竟把我跟他說的話,傳給媽聽,媽狠狠罵了我一頓,非要我在媽祖神像前謝罪不可。為此,我還跟媽嘔氣,就是整天不想跟媽說話。 真是無巧不成書,想不到一件更奇妙的事情又接踵而來。 一天,我穿越一條街道,冷不防一輛機車疾駛而來。我跌在地上打滾,覺得天眩地轉,然後我就昏了過去。等我恢復知覺,我已經躺在一家醫院裏,頭上纏著紗布,右臂吊上了繃帶,媽守候在我旁邊。 「妳有一點腦震盪,正手(右手)有骨折,是彼位惹事的駛autohbai(摩托車)的少年仔給妳送來病院的,醫藥費伊出。這是妳命中的劫數,好加在(幸好)媽祖婆保庇,大難沒死。」媽把一個削了皮的蘋果給我吃時說。 隔天,媽突然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座媽祖神像的右臂有了裂縫了。這是廟祝發現的。怎麼那麼巧?我的右手,我的契母媽祖婆的右手.….… 「阿秀,媽講得沒不對吧!媽祖婆對妳這個契查某囝仔真正特別愛護、特別關懷。」媽顫聲說:「媽祖婆自己斷手骨替妳受苦。」 「媽,但願是這樣,可是,咁會是廟公變的把戲「勿通亂講!」媽搖搖頭:「廟公敢給天公借膽?伊若侮辱神明,就會乎雷公打死!勿通烏白講啦!伊沒彼款膽啦!聽人講,足多人去看,那根本勿是人故意破壞的。」 「既然是侒倪(這樣)」我笑說:「我應該道謝媽,若不是媽祖婆對媽的虔誠真『感心』,也未這樣疼我!」 消息不脛而走,據媽說,近日那條媽祖廟前的大街真是車水馬龍,到處是人頭攢動。廟內更是煙霧嬝嬝,人滿為患。有些好奇的陌生人還特地來醫院看我,跟我問長問短。可笑的是,居然有幾位女孩要求我出院以後,偕她們一同到廟裡結為乾姐妹,希望媽祖能愛屋及烏。 廟祝也來看我,但是拿著一本油香簿,要求媽樂捐。 「陳太太,媽祖愛您的查仔子」廟祝狡黠地笑了笑:「這真是您的光 榮,您不知通捐掛油香錢麼?希望將來經費有夠,將這間破廟改起乎卡大(改建更大間)。」 「好,我捐,我捐!我捐一萬!」媽說著,毫不猶豫的從皮包裏掏出錢,交給廟祝。 「媽,咱也不是好額人(富人),幹嘛!?捐彼恁多(那麼多)?」我說。 「憨囝仔,這是怖施,妳是媽祖婆疼惜的契查某囝仔,按怎未使(不可以)多捐一點?」 廟祝收下錢,又是狡黠地笑了笑。望著我,投給我一副陰翳的眼神。我忽然覺得心湖翻騰不已,脖子感到有點鼓鼓的,對這麼一個幾近神棍,寄生虫般的傢伙,真想當面臭罵他一頓。但是媽看了我一眼,好像怕場面尷尬,給我使了個眼色。一時怕媽難堪,幾乎衝口而出的罵街語又吞了回去。 「哼!顧人怨(討厭)!垃圾鬼!賤!」等廟祝走了,我直罵! 「呵!呵!真是不知世事的細漢囝仔(小孩子)!」媽笑著直拍我的肩膀,又遞了一顆削了皮的蘋果給我吃。 幾天以後,我出院。媽帶我到媽祖廟燒香許願。廟裡不再冷清了,香煙嬝繞,香客紛至沓來。一些香客三五成群,聚在神龕附近高談闊論,或竊竊私語,內容不外是神明顯靈的事。 我曾仔細觀察那神像,它是木頭雕刻的,右臂果然有著微微的裂縫。裂縫的周圍分佈的燻煙仍然很均勻,沒有斑剝的現象,似乎不像人為。那麼,是媽祖神像年代久遠,已開始腐朽嗎?恐怕又不是,因為據很多老一輩的人說, 這尊神像是前清一個舉人請人用上等木料雕刻的,可保數百年不朽。然而牠才有一百多年歷史啊!怎麼可能就在一夜之間突然裂了! 接連發生的事情雖是如此奇妙,但是由於我與生俱來的冷靜、理智、酷愛思考的個性,卻沒能增進我對神明的信仰。 儘管如此,媽再帶我去媽祖廟燒香許願,我還是甘之如飴;當媽那低抑的、悠沉而虔誠的禱聲送入我耳際的那一剎那間,我渾身感受到那份人間至愛是何等的溫馨!我忽然有種幻想,我願那神蹟是確實的,我願媽祖帶給我們母女更有光、更有熱、更快樂的人生。 幾日來,存在我心力上的猜疑不斷滋長起來,一件雷同的「神蹟」偏偏又發生了…………。 我是一個長跑女將,是學校的田徑選手之一。那是一個晴朗的下午,體育老師為了迎接未來的校際運動會,帶領我們越野練跑。怎知,途經廟前街道,一不小心,右腳碰到了石頭,立即一陣痛徹心肺的痛楚。關注的面孔,一圈圈的圍在我頭上。我想爬起來,但是力不從心。體育老師慌忙背我到醫院裹傷。 想不到隔天早上,街坊又傳來驚奇的消息,媽祖婆的右腳也有裂縫了,仍然看不出有人為的跡象。 「阿秀,勿通擱再懷疑啦!媽祖靈感這濟遍(這麼多次),敢會假的/即遍(這次)妳腳擱再跋傷(跌傷)媽祖婆實在真姆甘(不忍心),妳要好好調養,勿通辜負媽祖對妳的疼惜。」媽緊緊握著我的手,淚光瑩瑩,卻又一直微笑著。 世界上又有甚麼事比媽祖婆一再顯靈的事更令癡誠敬神的媽感到欣慰的呢?可是媽ㄚ!我幾乎要問您,媽祖既然特別喜愛我,為什麼不乾脆好事做到底保佑我免於手傷,免於腳傷,免於一切的災殃呢? 接二連三的奇事喧騰了整個小鎮,廟裡氤氳靉靉,香客摩肩擦踵自是意料中的事。 聽媽說,香火之旺遠遠超過以前多倍,已高居全鎮首位, 功德箱裡香客捐的錢一天就塞滿兩次。我想,最樂的該算是廟祝吧!我看他忙得不可開交,出售香燭、金紙的生意真是應接不暇。 好多新聞雜誌的記者竟想訪問我,我一概閉門謝客,就算媽求我出面接待,說不甩就是不甩。我只是一個非常平庸的女孩,幹嘛?!要成為眾人注目的交點?這些所謂無冕王,攸關國計民生的正經事兒不去關心,儘往風花水月,怪力亂神處鑽去。想利用我,做篇迎合低俗,譁眾取寵的報導?哼!無聊! 不數日,廟管委員會舉行媽祖遶境遊行。渾身燻黑的偶像坐在神轎裡,被抬著上街遊行。那些抬轎的壯漢雖然汗流浹背,可是表情卻出奇的平靜。年老的執事們則一字排開,成了好多行列,或敲鑼打鼓,或吹喇叭,或握木製大刀、月斧、和紅纓槍。緊接著是八家將、七爺八爺、日夜遊神、順風耳、千里眼等等空心神像套在人身上,邁著奇異的步伐。其次是一長列的化妝隊伍,約莫二三十匹馬上, 各坐著一個粧扮古時二十四孝或民間故事裏的忠臣烈士的小孩。最後是成千上萬的善男信女,每人一把線香,跟著、笑著、嚷著。媽說,聲勢的浩大是媽祖廟三十年來僅見。街道的兩旁水泄不通。其實,很多觀眾只是對神蹟好奇,慕名而來,談不上虔誠信仰。當大家看到媽祖神像的裂痕,就響起了一陣喧鬧,大家不約而同地望神像膜拜。媽媽由哥哥陪著,也參加遊行,可是我說什麼也不肯參加,只在街角不顯眼處看著,我就是怕人也討厭人望著我指指點點。 聲勢空前浩大的媽祖遶境遊行更助長了神蹟的傳聞,聯外縣市都知道了, 紛紛組進香團前來。由於香客激增不已,小小的媽祖廟,從早到晚寸步難行。 廟管委員會有鑒及此,決定擴充改建。佈告剛推出,阿塗伯仔即認捐了五萬元。媽也不甘後人,不待廟祝游說,就去廟管會認捐十萬元。可悲! 媽終日勞苦,省吃儉用,犧牲了太多的享受,好不容易積了這麼一點錢,就這樣報銷掉了。 幾日來,我詛咒我自己的多疑、頑固,媽祖婆對我慈心仁性,我卻從來無動於衷。「但是……」我又時常這麼想:「祂是那麼虛無縹緲,我幾時看到祂,聞到祂呢?那神像,那人刻的神像上的裂痕就能一口咬定是神蹟嗎?」因此,再怎麼也擺脫不掉在我心目中日漸滋長的疑惑。 又過了一個多月,暑假來臨,爸媽到外國旅遊去。媽囑咐哥哥和我,要好好看家。我和哥哥很合得來,我把心裡的話告訴他。 「呵! 呵!好妹妹,讓我來帶你解開心頭上這個結。」哥哥聽了我的話,裝作一副胸有玄機的樣子。 「什麼計策?」 「妳必須假裝左臂受傷。注意,是假苦肉計,不是真苦肉計。」 「這話怎麼講?」 「山人自有妙計,隔牆有耳,讓我小聲跟妳商量。」 於是他很詳盡的,小聲的說出了他的計畫。我聽了大樂,拍拍手,幾乎要跳了起來。這齣戲是這樣開始的。 一天上午,我故意走在這條街道上,事先約好的哥哥的好友小劉騎著摩托車,有意的往我左臂上撞,我唉呀一聲,幾個路人圍過來看。小劉馬上脫下外衫將我手臂包紮,然後搭乘計程車到郊外小劉家,小劉的爸爸是外科醫生。我的左臂還是完好的,劉醫生笑笑,彼此心照不宣,還是給我上了繃帶。 在那裡耽擱了整個上午,小劉又同我搭車回到街上。我故意在街上來回穿梭。這條街上有太多的熟人,他們都問我:「怎麼,你又受傷了。」 當天晚上, 哥哥和小劉就約了很多同學來我家。小劉和那些同學分成幾組,輪流在媽祖廟前流連, 我們打算連續流連好幾夜,希望能看出神蹟的破綻。哥哥和我所以不出馬是因為我們是熟人,很容易啟人疑竇。至於小劉和那些同學,附近的人們根本不認識他們。 那夜凌晨兩點多,一個輪值的同學突然回來,他說廟裡已有了動靜,要我靜悄悄去看個究竟。於是我們帶著有閃光燈的照相機,默不作聲的過去,我們怕打草驚蛇,特意穿布鞋,以免出聲。我們去那兒,看到一些同學正站在媽祖廟大門旁,往門縫裡瞧。小劉跟我們招招手,於是我們也往門縫兒細窺。 廟內赫然有廟管委員會董事長、廟祝、還有一位陌生的彪形大漢,顯然是外地請來的。那大漢光著上身,好像在運氣,只見他雙手掌心徐徐向上,又徐徐向下,紅光滿面,青筋暴起,然後突然輕喝一聲,右手掌心抵住媽祖神像左臂,莫非那是一種特異功能?怪不得神像上的裂痕,看不出是人為的敲擊。約莫一盞茶光景,他才將手收回。這時,廟祝用毛筆沾了一些黑色粉末在神像左臂上塗塗抹抹, 似乎要使它們均勻。我們面面相覷,發出會心的微笑。原來,這就是神蹟。 他們一個個睜大了眼,那彪形大漢更是目露兇光。我們飛快跑開,可是一會兒,我們回過頭,發覺他們並沒追來,一個個呆若木雞。那個廟管委員會董事長,笑著向我招手。 「阿秀,媽祖婆的契子,看在媽祖婆的份上,勿通走!有話好參商(商量)。」廟管委員會董事長一直在跟我喊話。大概想收買我們吧! 「我是媽祖婆上疼惜的契查某子,媽祖婆托夢要我揭發你們這些神棍的嘴臉!」我大笑說著,與小劉等加快腳步往警察局跑去。 「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 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遠遠的,那蒼老的,乞憐的呼喚,輕輕飄盪在耳際,但覺噁心,起雞皮疙瘩。 「妳真得是,不愧是媽祖婆的契查某囝仔」小劉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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