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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09 23:18:34瀏覽2126|回應0|推薦0 | |
司馬遷在《刺客列傳》寫了曹沫、專諸、豫讓、聶政、荊軻五位刺客,不管結果怎樣,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士為知己者死」,白話一點就是為了答謝對方對自己的「知遇」之恩。豫讓為了報答智伯「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寵之」的禮遇,最後為了要殺掉趙襄子,竟毀之髮膚「漆身為厲,吞炭為啞,使形狀不可知,行乞於市」。《孝經》記載孔老夫子對曾參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敢問,豫讓為成其忠臣之列,毀之於身體、毀之於容貌,此無非偏激至極。 文中一段: 豫讓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於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 好一個「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在太史公筆下的豫讓為伯智竭忠盡義,最後寫下「死之日,趙國志士聞之,皆為涕泣。」也算留下了史書一頁,以為歌頌。並稱讚豫讓是「不欺其志,名垂後世」的義士。 豫讓又在一次的行刺過程中失敗。襄子喟然歎息而泣曰: 「嗟乎豫子!子之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為計,寡人不復釋子!」 慨哉斯言,擲地千鈞,趙襄子又再次釋放了豫讓,又為感念其俠義,脫下衣袍: 襄子大義之,乃使使持衣與豫讓。豫讓拔劍三躍而擊之,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遂伏劍自殺。 在當時的割地分侯的制度下,這一批養士當然以報效其主公為職志。《論語》子路篇有一句「為君難,為臣不易。」所謂士也叫布衣,用現代的名詞應該說是「幕僚」人物,為君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且無怨而無悔,這應該是當時背景應有的作為吧! 方孝儒在《豫讓論》開宗明義就說: 士君子立身事主,既名知己,則當竭盡智謀,忠告善道,銷患於未形,保治於未然,俾身全而主安。 這段話明白說出,豫讓不能在智伯有生之年輔佐扶危於未亂,而捐軀於既敗者,是身為一位「君子」所不取。那又何為「君子」?論語魏靈公篇 (15-17)有段話:子曰:「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君子把義來做他一切行事的本質,又把禮的節文來推行,把謙遜來表達,把誠信來完成,這樣才真是一個君子呀! 方孝儒在《豫讓論》: 諄切懇告,諫不從,再諫之;再諫不從,三諫之;三諫不從,移其伏劍之死,死於是日。伯雖頑冥不靈,感其至誠,庶幾復悟。 孔子曰:「古之列諫之者,死則已矣,未有若史魚死而屍諫,忠感其君者也,不可謂直乎?」孔子稱讚史魚的正直,不論國君有道無道,他都是直言直行,像矢一樣的直。這段話在當下時代背景或許行得通;到了漢《王命論‧班彪》:「見賢若不及,從諫如順流,寬而能剛,勇而多計,此之謂大將。」對於諫已經不若「矢直」。從諫必須要選擇「從善」且要「如流」,方是智者矣。 身為臣子,為國為民,盡忠職守,勸諫君王,是為臣的本分。站現代人的角度,我倒認為要諫、能諫、敢諫,但「諫者不狂,貴在決策」,任何組織的領導者,不能從善如流而屢屢拒諫不從者,肯定會遭面臨失敗的危機。豫讓的三諫,不難看出智伯不能審時度勢,終於導致敗亡。豫讓為殺襄子,自取其辱最後以身相殉,報答智伯知遇之恩,就以後者對已知的史事的角度來看,不難嗅出端倪,兩人關係是君臣也好,主僕也罷的思維,在當下已註定必然走向滅亡之路! 宋代理學盛行於世,儒者論述莫不以高於世俗的道德標準來警世於人,方孝儒《豫讓論》於焉在此思維下產生。豫讓身處春秋(前770-前476),方孝儒身處明代(1357-1402),二位人物時間差距了二千年,其背景、風氣、觀念確實差異很大,很難去說誰是誰非了。 末了。 豫讓「義之所方,在所不辭,如此而已。」 子曰:「求仁得仁,又何怨?」亦即豫讓在自己所處之位階上,善盡一己對職分之忠誠與努力,故即便是「漆身為厲,吞炭為啞」也在所不辭。賢人君子,知所當為,知所不當為,從「襄子大義之,乃使使持衣與豫讓」,可以理解豫讓在趙襄子的心裡他還是一位「義士」無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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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